诺威司感觉身体像坠入了深海，四肢无意识地晃动。
周围漆黑一片，他找不到着力点，只能任由漂浮。
“诺威司，诺威司。”
好像有人在叫他。
诺威司尝试回应对方，却毫无办法。
他在哪里？
“诺威司，诺威司。”
声音愈加吵闹，诺威司皱眉，身体好似被水流推搡着倒立过来，还没等人反应，对面扭曲的生物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攻击过来，满目都是刺眼的红色……
“不要！”
诺威司猛地惊坐起来，身上的薄毯跟随着动作滑落，浑身浸出冷汗，他大喘着粗气，脸上带着还没缓过神的表情。
“怎么了？”
模糊的听觉只捕捉到了凯肆的声音，诺威司大脑嗡嗡一阵，当温热的手摸上他的额头时才反应过来。
“没什么。”诺威司摇头，说话声音沙哑，嗓子有些干，他咳嗽两声，一杯温水被递到了手边。
凯肆坐在他床边的休息椅上，水杯自带吸管，自动调整到可入口温度。
诺威司的视线从杯子滑到凯肆的脸上，聚焦的瞬间吓了一大跳。
“你的脸怎么了？”
凯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诺威司眼看着凯肆脸上淤青一片，脖领还有指甲盖的抓痕，一副被胖揍的架势。
“先喝口水吧，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整这么神秘，感觉不是好消息。
诺威司就这凯肆递杯子的手喝了几口，嗓子可算是舒服了，大脑也重启恢复运行。
他环视周围，是一间陈设简单的病房，正对面有一台挂墙电视，上面正播放着儿童动画片，床头柜上摆着新鲜的花束，空气里弥漫着花香，薄纱般的窗帘遮挡窗户外的一切。
“我们回到联盟了？”
凯肆把水杯放好，弯腰帮诺威司掖好被角，手腕还缠着绷带，今天还穿长衣长裤长领子，浑身散发着遮掩的感觉。
“没有，我们在星舰上，不出意外，后天我们就可以到达联盟。”
“返航的话需要和首脑报备。”
“他知道。”
“需要走流程的。”
凯肆没说话，只是将诺威司的个人的打开，直接给他看与邦拾的对话框。
【诺威司，有事请留言】：三天后返航。
【飞鸟】：收到，一路平安。
简单的对话，诺威司觉得很仓促，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几句话，发送的前一秒他才注意到对话的时间。
一天前的消息，那个时候他还没醒。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发的。
诺威司拧眉关闭了个人端，将视线重新落在了凯肆的身上。
还没等他张开嘴，房间的门被重重推开，动静很大，惹得两人不约而同扭头看过去，来人风风火火地撞开凯肆窜到床边。
诺威司来不及反应就被抱住了，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柑橘香水味。
“笨蛋，幸亏你没事！”
“勃殊！”
这次轮到诺威司瞪大眼睛不知所措起来，整个人被勃殊从病床上拔起，Beta的臂力不容小觑，勒得诺威司胡乱拍打他的后背。
诺威司：想呼吸一点空气真不容易。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等着你葬礼来吗？”
“……”
勃殊放开了诺威司，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兔子，他侧头用袖子擦掉眼泪。
整理好心情，把创倒在一边的凯肆拽领子薅了起来，自己坐在了陪护椅上。
凯肆：……
弱小，无助，害怕。
“还不是担心你。要不是我联系到你的下属定位到了星舰，都不知道你跟凯肆跑海盗基地去了呢！”
“你是不是太爱行动了！你知不知道那里多危险！而且你还怀孕，还没到能使用培育仓的月份就敢跟着跑！”
“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生怕你再有任何意外！你以为我做的药百分百好用吗？凡事都有例外！”
“到底有什么惊天秘密，顶着危险就去了！我可是听人说你用的飞船都没有攻击系统！这种摇摇车就应该报废！怎么还在用！”
勃殊一张嘴就停不下来了，硬是对着刚醒的诺威司唠叨起来。
最后像是说口干舌燥了，抄起凯肆单独准备的水杯仰脖一饮而尽。
诺威司静静的听着勃殊的话，眼神时不时落在了他身后的凯肆身上。
被勃殊震慑的凯肆硬是躲在花束后面，露着半边身体小心谨慎。
奇怪的氛围。
诺威司说不上来。
“看什么看！看我！”
勃殊音量都提高了几分，硬是让诺威司的视线撤回，浅灰色的眸子水灵灵的。
这时候知道犯错求原谅了，像碰倒水杯明知不行非一意孤行的家养小猫。
“你别生气。”
诺威司伸手握了握勃殊的手腕，勃殊也不忍心推开，表情依旧撇嘴皱眉，看对方这个样子，最后只留了一句：“你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天知道勃殊见到昏睡的人，心脏差点从胸腔里飞出来。
刚来不久的他看程琳和商霁秘密一样将飞船顺利接入星舰，随后就在走廊里看到了凯肆抱着诺威司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大脑充血，勃殊不顾程琳等人的阻拦，硬是把诺威司接了下来，商霁告诉他旁边就是医疗室，勃殊头也没回闯了进去，没让任何人进门，自顾自使用医疗器械给诺威司检查，配药，打针一气呵成。
甚至借着生气的时刻，夺门而出朝着凯肆的脸闷头一拳，在一众Alpha的阻拦中硬是多踹了几脚。
嘴里大喊：“你个畜生！”
额头青筋暴起，牙床都跟着动作使劲到发酸，Beta像野兽一般拳打脚踢。
凯肆让阻止的人散开，自己单独承受着勃殊的生气。
于是就这么挂彩了。
原本的伤又增添几分，不过这次勃殊也没手下留情，硬是闷了凯肆脸好几下。
凯肆还记得勃殊的话。
“我把人交给你，不是这么让你照顾的，先兆流产……好啊凯肆，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所以是克伦干的！”
勃殊翘着二郎腿听诺威司的解释，手里为了平复心情的手串险些拽断。
诺威司点头，背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勃殊又给他挂了一针营养针，点滴速度适中，就是打在手背上的针有细细疼痛。
勃殊：疼着。
勃殊刀子嘴豆腐心，诺威司很清楚，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他们潜入发生的事情删减复述，其中还提到了夏至这个人。
“那关于芯片的资料，可以分享给我一份吗？不外传。”
目前联盟知道芯片的人只有他们几个，当然也仅限于帮助凯肆取出心脏的芯片。
诺威司点头，资料个人端对对碰就传了过去，勃殊没有第一时间看，他的五指内扣握住了诺威司打针的手。
“我很担心你，联盟现在很乱，他们暗地里都在传你叛逃了。我才不信，那帮脑残听风就是雨，原来恨不得趴在克鲁布伦身上吸血，现在你出事了一个个卸磨杀驴。”
但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背叛。
“这件事等回到联盟会处理的，他们也活跃不了多久了。”诺威司说，随即抬头叫凯肆坐在他身边。
凯肆不知道该听谁的，最后还是坐在了诺威司身边，屁股也只搭床的一小部分。
他其实不是害怕勃殊，但有错也应该受到惩罚。
“哦对了，有一张数据单从你口袋里掉出来了。”勃殊想起来那张纸，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又怕是诺威司的东西，这才从花束下面的抽屉里拿了出来。
诺威司看着递过来的纸，也想了半天从哪里得到的，他低头看了几眼，上面也只有几组实验数据和记录。
【S级Alpha资料】
编号:S4
腺体:S级
性别:Alpha
信息素:橙子
身高:189cm
体重:84.2kg
……
诺威司视线向下，是一段芯片实验记录，和他之前看到凯肆的那份差不多。
【S级Alpha观察】
13:40 芯片植入
13:41 排异反应严重
13:46芯片融合
……
14:03 实验体抢救
14:06 实验体脑死亡
简单一张纸，背后却是一条人命。
“这实验芯片也是够恶毒的，直接用人体做实验啊！”
诺威司不语，只是将数据单平整叠好，放在了花束的旁边。
鲜花香气扑鼻，是诺威司喜欢的洋桔梗，花瓣还有水滴，摇摇欲坠而后滴落下来，在那份数据单上印出一小块水印。
“所以接下来，你们什么打算？”
凯肆看向诺威司，等待着他的回话。
“先回去，一步一步慢慢来。关于凯肆的复活，我还是看他自己的想法，关于他之前精神网残留，估计联盟那几个闲人都等着我的消息呢？”
“那几个废物能霸占上将位置也是辛苦了。”凯肆嗤笑，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
几个人凑不出一个好人，他在的时候可是没少压榨他打仗工作。
“现在一切事情的突破口都在克伦，回去我们要花点时间调查了。最好他不会把芯片投放到第一星系……”
那可就太可怕了。
第一星系是联盟的心脏，也是最关键的部位。
“目前应该不会。但不排除将来会从这里陷害你们一手。”勃殊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们几个虽然知道克伦的所作所为，但还没到可以扳倒他的时间。
因为黑鹰围剿，他的群众支持率大大提高，已经比隔壁林上将多出一大截，听说林上将林巡本人对此不屑一顾。
林巡是联盟的老人，是前首脑麾下的人，也打了很多年的仗，身体各方面欠佳，快到了退休的时间了。
但因为太过于喜欢邦拾的雷厉风行，选择了继续坚守岗位，领着工资开心遛鸟，并且每周都会来电慰问首脑，把邦拾烦得个人端都开自动回复了。
“黑鹰围剿的事情，大概是后续故事的起点，说不定克伦在之后还准备了大礼。”
凯肆说完就闭了嘴。
后续的故事……现在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这个时候就别打哑谜了兄弟。”
诺威司扭头深深望着凯肆，抿唇不语。
他听懂了凯肆的话。
残留的精神网，被植入的芯片，大楼里展示的样品，还有克伦对视时阴森和隐藏的爱意……
黑鹰围剿，是给克鲁布伦和林格的慰问，也是警告。
勃殊：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啦！我乃掌权门派长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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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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