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青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喉咙像是结了硬块一样什么都咽不下去。
许长青咽下一口豆浆,用力攥住塑料瓶。
周围人声不停的往许长青耳朵里钻,他戴上帽子靠在墙上打开微信,自从离开那个别墅后他就再也没有和贺珣有过联系,但他听见微信的提示音还是会毫不迟疑的打开,这样陷入贺珣的世界似乎就能减少身上的痛苦。
聊天框上贺珣还是坚持说每天的日常,什么去了公司,和父亲又吵架了,被人拉着相亲,过的很精彩。
许长青这次专门跑远,没去他原本工作的医院,临死了还是给自己保留一些体面好。
许长青靠在墙上半合眼就想睡过去,微信提示音响起,他一怔后反应过来再去打开聊天框。
“许长青,你怎么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猫可怜巴巴的表情。
许长青嘴角向上不自觉的扬,他一如既往的点开贺珣的朋友圈汲取能量。
贺珣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发过朋友圈了,上一次还是两个月前的,和邱庭阳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的照片,众人举杯扬着笑,轻松自在。
下滑还有和家人的拍照,贺珣揽着一个正经的男人,整个朋友圈很是热闹。
当然许长青这边也很热闹,他预约的医生终于叫了他的名字。
门诊室里医生低头整理文件,见许长青进来他才抬头示意许长青坐下。
医生手里是他的信息,如今身份对换许长青这才切实体会到患者的感觉,医生翻看的声音太大遮住了门外的吵闹声,那声音随着心跳加快愈发的烦人,手指像是被人捆住一样动弹不得,许长青开始后悔,或许刚才就应该自己看看。
医生抬头沧桑的声音说:“你也是医生,也能看,我就实话实说了。”
许长青绷紧嘴,艰难出声:“嗯。”
“晚期,我看这都是危险期了。”
此后医生没再说下去,许长青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开始慢慢嗜睡,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癌症晚期的危险期。
“我看你精神还好,住院看看吧。”医生说。
“不住院。”许长青坚决道。
这场问诊短暂结束了,许长青身上还没有病友们都有的疼痛,不知道是否该庆幸。
许长青坐电梯下楼,医院里总是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许长青总认为这就是行至末路的味道。
嘈杂,诅咒,祈求,一股脑的堆在这个小地方,无论如何都压的许长青喘不过气,他抬头向上看,惨白的墙壁像是看不到头,整层楼无声的向许长青施压。
许长青不想再在这里驻足,他几乎是冲出了医院。
医院门口买糖葫芦的小摊子前站着一个小女孩儿,她撒娇的钻进母亲怀里,“妈妈,我想吃。”
母亲揉揉女孩儿的头,买下一个糖葫芦。
许长青站在远处呆呆看着,随后他走到医院旁的小角蜷缩进去,眼泪不知觉滴在膝盖,他哽咽着想要咽回去,但终究是做不到,随后双手捂脸痛哭不止。
贺珣今天又和贺长风吵架了,这次更严重,两人直接在餐桌上争吵。
贺珣直接离席上楼,他认为他和贺长风根本说不通,贺长风根本就是自欺欺人,贺长风明明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母亲那根刺总是扎的很深,怎么都拔不下来。
刚回屋贺逸之就又来给贺珣送饭了,贺珣把饭端进屋子,就着夏天的烈日狠狠咬了一口肉。
贺珣边吃边打开了微信,聊天框里除了贺珣孤零零的话,突然冒出一个丧气小猫拍了拍你。
贺珣被惊的直接被嘴里的饭呛到了,他站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
许长青其实能看见自己发的信息,不回是嫌自己烦吗?
贺珣不知道,他不再犹豫直接拨通了电话,这一星期的无言,他总要知道为什么。
许长青拿着刚买的草莓糖葫芦,他现在吃着觉着没有往常的味道了,再咬一口还是将糖葫芦塞了回去。
街道上汽车缓慢的前进,斑马线上一个司机正破口大骂,后面的汽车发出刺耳的喇叭声,这时许长青的电话铃声伴着汽车声响起。
会是谁?许长青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还会是谁?
许长青果然看见了贺珣的名字,他没有犹豫直接按上挂断键。
谁知一个路人的触碰让许长青按在了接通,他没有回应路人的道歉,他动作慌乱,许长青想要挂掉。
“许长青,你在吗?”小心翼翼的带着可怜的话从听筒里传来,许长青心头一紧,他屏住了呼吸,终究是没按上挂断。
“许长青,你理理我。”是恳求的话。
“我今天又和贺长风吵架了。”
“许长青,你那边还忙吗?”
“回别墅再住一个月行吗?”
许长青指甲剜进手心,他不想挂断又不敢回答,他贪婪在地上跪着渴求一丝人气。
“许长青,我去找你。”
“三天。”许长青说完就恶心自己,太过卑劣的将自己的原则踩在脚底,而后向生命摇尾乞怜。
对面明显兴奋起来,“三天什么?”
“回别墅住三天。”许长青说。
“好好好,你说好了,就明天,明天见吧。”贺珣抑制不住的兴奋。
“好。”
许长青挂断电话,看见聊天框上多出来的拍一拍,他不知道是哪一次点开误触的。
许长青将手机关上捂着快要溢出泪的眼睛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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