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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死而复生

时光悄然流逝,直至元宝再度领人踏入门槛,他细致探查了二人的鼻息与脉搏,确认两个人都已经死了之后,这才率众离去。

临行之际,他还不忘无情地踢踹两人尸体泄愤,这个动作让初羽发间的木簪滚落,孤零零地躺在一旁,仿佛是对逝者无言的哀悼。

元宝一行人离开之后,庙宇重归沉寂,仿佛被尘世的喧嚣彻底遗忘,只有风声伴随着零星的鸟叫。

这时就在这个破庙角落,奇迹般地绽放出一朵小花,随即幻化为绚烂的彩色烟雾,缓缓凝聚,化为人形。

婉彤疾步至初羽身旁,指尖轻触,探测着她微弱的生命迹象,却只得出她已经无力回天的结论。

“唉,我匆匆赶来,没想到还是天命难违,终究晚了一步!”言罢,她懊恼地跌坐于地,满心不甘。

墨淮紧接着走了进来,眉宇间紧锁着不解与忧虑。明明昨日探视之时,一切尚安好,怎料一夜之间,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胡玉芳的命运已然注定,无力回天。然而,初羽身上却奇迹般地留存着一缕微弱的生机,也许还能有救。

“小彤,快!她尚有一线生机,速速施展法术!”墨淮急切地催促道。

二人随即围绕初羽,合力施展救人之术,誓要留住初羽最后的一线生机。

只是初羽的伤势之重,超乎她们想象,即便是墨淮与婉彤倾尽全力,也难以填补她那破碎不堪的身躯。

墨淮心有不甘,若是初羽已经死了也就罢了,可现在初羽还活着,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还活着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法力汹涌澎湃,庙宇内的物件皆为之震颤,整座庙宇仿佛随时可能倾塌,就连那支被震飞的木簪,也无力承受,碎成两半,散落一地。

而墨淮与婉彤,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正当她们都万念俱灰之时,一抹神秘的蓝光犹如天际破晓,自屋顶倾泻,卓清翩然而至,手中紧握那断折的木簪,恍若救赎之神降临尘寰一般。

卓清看见面前的场景,不用两人解释心里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双手轻翻,结印如织,口中咒语低吟,那断裂的木簪在他掌心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缓缓绽放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辉,光芒愈发璀璨,直至将整个庙宇照耀得亮如白昼,驱散了周遭每一寸阴霾。

随着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吟唱,木簪化为一抹绚烂流光,精准无误地没入初羽紧锁的眉心,刹那间,破庙周遭落叶纷飞,汇聚成一道道漩涡,旋即纷纷涌入初羽体内,如同细雨滋润干涸的土地,奇迹般地修补着她身上每一处伤痕。

此刻,时光仿佛凝固,万物静默。初羽的身躯轻轻颤抖,那曾沉寂如死的气息中,悄然涌动起生命的涟漪。卓清面色凝重,双手结印未停,全神贯注地引导着木簪中潜藏的力量,一丝一缕,温柔地修复着初羽体内那些支离破碎的经脉与脏腑。

庙宇之外,风起云涌,乌云压顶,仿佛连苍穹与大地都在为这场生命的救赎而静默屏息。庙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到处都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期盼与紧张。墨淮与婉彤,双手紧握,心中默默祈祷,期盼着奇迹的降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卓清的额头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初羽的眼睑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那双曾闪烁着灵动光芒的眼眸,虽此刻略显朦胧与困惑。

但是初羽只是醒了那么一刻,随即又因为身体虚弱沉睡了过去,而卓清亦是精疲力竭,喘息声沉重而急促。

墨淮缓缓步近,轻触卓清额间,那不经意间的一探,卓清竟未及闪避。

审视过卓清的状况后,墨淮的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拧成了结,“何故要将自身半数修为慷慨相赠于初羽?此举无疑会让你在人间的步履更为维艰,重返仙途亦是遥遥无期,你是不想回去了吗。”

卓清轻轻摇头,眼神坚定,“若我对眼前濒死之人亦能冷漠以对,那我岂不枉为神仙?更何况……”他温柔地转向初羽,目光中满是怜惜,“她今日之困境,与我有着莫大的干系,我自当担起这份责任。”

婉彤轻轻扯了扯墨淮的衣袖,低语道:“墨淮姐姐,就别再白费唇舌了,卓清仙君的性情,这些年你岂会不知?”

墨淮闻言,轻叹一声,终是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转而问道:“那初羽姑娘你打算如何安排?她此刻虚弱至极,我与婉彤实难周全照顾,没办法带她走。”

“我自会带她离去。”卓清轻柔地将初羽横抱于怀,每一个动作都细腻入微,生怕一丝不慎,再给这位已饱受风霜的女子增添丝毫伤痛。

“这样也好。”墨淮长叹一口气。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初羽恍若置身于一场漫长而幽深的梦境之中,梦中的她,依旧是那个四处奔波、为生计操劳的小杂役,未曾亲历烽火连天的壮阔战役,也未曾邂逅任何超凡脱俗的神仙妖怪,更未曾拥有如胡玉芳与桑桑那般情深意重的挚友相伴。

她仿佛一位超脱世外的旁观者,静静目睹了大将军的被诬陷致死。

刑场之上,菜市口人潮涌动,百姓们的日常平淡无奇,故而当有此类罕见之事发生时,他们总是趋之若鹜,即便那被斩首之人,他们素昧平生。

然而,这一次的主角,却是无人不晓、曾令四方震颤的大将军。

“咦,大将军何以至此,他不是昔日平定天下的盖世英雄吗?”

“唉,还不是因为功高震主,心生不轨,不愿再做将军,妄图染指皇位罢了。”

“啊?如此,确是罪该万死。”

随即,人群中原本惋惜与疑惑的低语,转瞬化为愤慨的谴责,斥其贪得无厌,骂其心怀异志。然而,事实的真相,却远非如此。

初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荒谬之感,忆及往昔得胜凯旋之时,他们曾被众人高高捧起,誉为心系苍生的英雄,可仅仅数日之间,一切竟已物是人非。

那些曾饱含热泪、感激他们付出的民众,转瞬之间,却变成了欲将其狠狠践踏的仇敌。

从这场荒诞不经的梦境中猛然惊醒,初羽浑身湿透,冷汗涔涔。

环顾周遭,她愕然发现自己竟身处一间雅致非凡的居室之内。这里看上去尽管空间略显紧凑,却布置得井井有条,物品一应俱全,显然,此乃客栈中一间温馨雅致的厢房。

“醒了?身体可有不适之处?”恰逢此刻,卓清轻轻推开房门,步入室内,见初羽已苏醒,连忙关切地询问,语气中满是忧虑。

随着脑海中的记忆的缓缓回归,初羽缓缓伸出纤手,细细审视,确认自己四肢健全,安然如故,并没有受什么伤。

“我竟然还活着?”初羽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她深知自己当时所受之伤何等严重,生死几乎已成定局,她满心疑惑,自己何以能逃脱那个必死局面。

卓清递上一杯清水,“先喝口水润润喉吧。”

初羽这才将视线转向卓清,仿佛刚刚注意到他的存在。

“卓清仙君?是您救了我吗?”初羽问道。

卓清微微颔首,脸上掠过一丝愧疚之色,“只可惜,我只能救下你一人,另一位姑娘,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初羽轻轻摇头,“这本非您份内之事,您能救我,已是莫大的恩情,想必也耗费了您不少心力。”

卓清一时语塞,只能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初羽突然再次开口:“卓清仙君,请问玉芳姐的……安息之地在何处?”

初羽实在难以启齿“尸体”二字。

卓清心知肚明,他轻叹一声,说道:“你随我来吧。”

卓清引领初羽来到一片荒凉的旷野,旷野上布满了坟茔,卓清指着一个新立的坟包,缓缓说道:“我将她安葬于此,这里隐蔽幽静,玉芳姑娘应该能够安息了。”

望着那光秃秃的坟包,初羽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她至今仍难以接受胡玉芳已然离世的残酷事实。

初羽强忍泪水,转头看向卓清,问道:“还未立碑是吗?”

卓清默默点头,“我尚未想好碑文该如何撰写,而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由你来撰写更为合适。”

初羽茫然地点点头,接过卓清递来的工具,心中却一片茫然,不知该刻下何种言辞。

胡玉芳的一生,犹如璀璨星辰,功勋无数,可事到如今,竟无一项能镌刻于碑文之上,令人不禁扼腕。

最终,初羽仅能以“胡家姑娘之墓”简单铭记,既避开了世俗的纷扰,又恰好符合了胡玉芳生前那份宁静淡泊的意愿。在这方寸之间,她不再是身负重任的英雄,仅是那个纯真无邪的胡家小姑娘。

初羽跪拜完毕,心中却泛起层层迷雾,前路茫茫,既不知归途何方,亦不明未来所向。

卓清敏锐地捕捉到初羽的迷茫,轻声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初羽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又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无奈交织的光芒:“我渴望为大将军、为玉芳姐、为我们同心营洗冤昭雪,但自觉力量微薄,无从下手。”

卓清闻言,微微一笑,轻轻拉起初羽的手,引领她步入一片广袤的梨园。

初羽眼前豁然开朗,这是她首次目睹如此壮观的梨园景象。时值深秋,寒意未浓,梨花依旧绽放,树上枝头与地面铺满了洁白如雪的花瓣,部分梨树已挂满了硕大的果实,预示着丰收的喜悦。

面对此景,初羽满心疑惑:“为何带我来此?”

卓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神秘地示意初羽尝试挥掌。

初羽虽不解其意,但仍依言而行。刹那间,无数花瓣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纷纷汇聚,随着初羽掌风的方向,如波涛般汹涌而出。

那些原本静静躺在枝头或散落在地上的梨花瓣,突然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轻轻摇曳,缓缓升起。它们在空中缓缓旋转,形成了一片片洁白无瑕的漩涡,宛如无数个小精灵在翩翩起舞。

这一幕,让初羽震惊不已,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花瓣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最终缓缓散落,一切又归于平静,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梨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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