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茂和小白谈了些话,在最后的时候,令狐茂问小白,“不和她相认吗?”
“不用了。”小白摇头,“徒增忧伤。以后她总归会知道的。不说这些了,壶关君怎么收弟子了?”
“她太闹腾。我和阿遇都受不了,硬是要有一个师弟,所以就我就收徒了。”壶关君笑了笑。
他对于自己弟子自然是满意的。
“壶关君弟子是否有婚配?”小白鼓足勇气小心问。
壶关君思索一会,才抬眼道,“并无,以前有一段婚约,不过女方悔婚了。如今并无婚约在身。”
小白期待问,“我家儿女,壶关君觉得如何?”
“……”壶关君觉得,有点难办。
自己弟子在正事上很靠谱,在日常中很懒散,不喜欢出游也不喜欢行侠仗义,无事的时候一整个人可以完全在屋子里什么地方都不去。
“不合适吗?”小白可怜巴巴的问,“我家儿子不合适的话我家女儿壶关君您觉得有可能吗?”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壶关君有一种人老了跟不上时代的感觉,“……阿遇应该不至于有断袖之风。”
“喜欢的事谁也说不准啊。”小白叹了口气眉眼耷拉下来,“万一呢?徐庶前辈可是连种族都不曾挑剔过。”
“阿遇不适合。”令狐茂理智尚存的道,“他……”
“不着急的呀。”小白坦然的道,她手撑着下巴,“我家两个孩子,谁喜欢阿遇谁就去追,追到手了才是本事,不喜欢不去追,那也随缘。阿遇……他呀,应该活的自在一些。”
少年将军,少年太守。
少有才名,少有美姿。
山阳太守钟遇钟不期。
既然拿着霍将军的剑下了山,他也应该是霍将军认可的人。
令狐茂叹息。
他呼出一口气,钟遇送来的信从来都不说他的经历,从来都只是说他的结果。
他知道钟遇把山阳发展的很好,他也知道自己弟子从来聪慧理智。
“他今日本来想要出去玩的。”令狐茂突兀的说,小白愣神看着壶关君,“他来洛阳已经忙了很久了。”
小白推开窗户,她看见钟遇被人扶着路过,如玉山倾,天空下起雪来。
“……下雪了。”她喃喃的道,“那是阿遇他的朋友吗?”
洛阳的雪很漂亮。
钟遇扶着额头,他醉酒醉的时候并不长,起身去看外面的天色,大概是午时?
繁复的香气很熟悉,钟遇抬起眼睛来,果不其然看见了荀彧。
“有心情吗?”荀彧拨动着燃香的香炉,“要不要弹会琴?”
香飘散,钟遇从榻上起身,“奉孝呢?”
“他还在喝酒。”荀彧解答钟遇的疑惑,“你大概知道我们如今……”
“只能等。”钟遇叹道,“你见过曹操了,怎么样?”
“尚可。”荀彧弯唇笑了笑,他又问起钟遇,“你也见过孙策了,感觉如何?”
“少年将军,不过如此。”钟遇说起自己的感觉,“天真,但是成长的很快。”
“那周瑜呢?”
“一如既往的棘手。江东的世家……那边可乱了一阵子了。”钟遇摇头,他扶着额头,指间露出他一双眼睛,“西凉那边,他已经权势越发重大。上面那位,近些时候身子也越发不好,他有意二公子。”
“你上面?”
“并无在其中插手的打算。家中争斗已经越发激烈,重心再往学长那边倾。”钟遇放下手来,“胜者显而易见。”
“出去弹琴吧,我来跳舞,奉孝去唱歌。”荀彧摸摸钟遇的头,“文和可以去弹琵琶。现在应该差不多。”
“不喝点酒?”钟遇下了榻问。
他披上一件狐裘。
抬步便走出了门。
周瑜听见外面传来琴声。
随着便是歌声。
他依在窗户边上去看,便看见有人在跳舞,舞步端方,可随着乐声,也多出几分行云流水的肆意。
荀彧学长在雪中跳舞。
周瑜的大部分注意力却在弹琴的钟遇。
眼睛一眨也不眨。
江东那边有传言说,“曲有误,周郎顾。”
周瑜自然弹的一手好琴。
雪落在那人眼上,还有琴上,高超的琴艺无需用复杂的曲目来呈现。
——雪落下的那么轻,轻轻的怕惊扰那人的琴音。
跳舞的人,唱歌的人,还有弹琵琶的人。
“真好听。”广陵王在周瑜旁边道,“师弟从未说过他会弹琴,他只说过他会舞剑。雪中舞剑的师弟……那才是绝色。”
“殿下你……”周瑜一时语塞,钟遇的琴都听不下去了,“颇为风流。”
“哪儿啦。”广陵王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正风流的人坐在那边弹琴呢。”
“他怎么一个风流法?”
“下山的时候没有带幂篱,一个眼神就把蜀中豪族姑娘的魂勾了,气势滔滔的喊了一群人就把人绑了要洞房。”
广陵王想起这个,颇为可惜,“哎呀呀,好可惜,当时壶关君前辈来的早,不然我还能去喝一下师弟的喜酒。”
那女公子也是一个心气高的,花了大价钱重上隐鸢阁来,好说歹说就是要见钟遇一面,钟遇带着幂篱去见了人家一面,几句话把人家迷的不要不要的,高高兴兴的下山去了。
从头到尾,钟遇他幂篱都未曾摘下来。
真的是……徐庶前辈看了都觉得这人很适合来帮忙解决她的情债。
琴声到了高处。
郭嘉已经跟不上,他颤抖的手给自己酌满酒,一饮而尽。
琵琶声急促,琴声在最高处停滞。
风雪仿佛变快,荀彧自钟遇手中接过琴,剑出鞘的声音在一瞬代替停下的琴声。
琴声继续。
风雪落于剑上,剑如游龙。
是舞,而非剑招。
并不柔美,而是凌厉。
凌厉的时刻却也太短,更多便是肆意。
那些凌厉仿佛也变成了惊鸿一点,寻找着,目不转睛,却也因为时间太短,见找了也跟不上剑。
钟遇舞剑,漂亮的便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剑招。
风雪在他眉眼,雪落于剑尖,郭嘉醉着投出一杯酒,杯身和剑锋交错,舞剑的人伸手拿取剑锋击过的酒杯。
他似乎笑了笑。
周瑜看不清他的神色,因为雪落的有些大,剑锋太过快。
他仰起脖颈饮下酒的一瞬,周瑜想的是这样的脖颈只需要用一支箭,一把刀,一把剑,就可以轻易刺穿割断。
脖子很漂亮。
他舔了一下牙尖。
咬起来,唔,有点难咬。
今日是大通铺。
荀彧先携着贾诩告辞,钟遇郭嘉这些天都是大通铺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广陵王令狐茂以前在隐鸢阁也没有什么问题。
孙策有一点点的问题,“公瑾,你真的要去那边睡吗?”
“我母亲在那边睡。”周瑜说起这个,“说是那边钟遇在,有什么毛病可以反应过来。”
还有妹妹也在那边。
最后还是一群人打地铺。
也不知钟遇府中哪儿来那么多被子。
孙策到底还是没有什么问题,在军中也不是没有睡过大通铺,只不过在世家招待中睡大通铺还是头次。
孙策整理好被子,他周围的周瑜也铺好了床,小白三人的被絮是新拿出来的,看着和感觉都很暖和。
广陵王和令狐茂的被絮都是平日里便准备着的,便也有下人进进出出的铺好了 。
广陵王觉得小白很可亲,令狐茂也不多言,让广陵王躺小白那边,自己躺她另外一边。钟遇自然是要和自己师尊躺一处,郭嘉当然躺钟遇另外一处。
夜晚钟遇不曾睡,令狐茂也没有。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悄悄起身。
夜晚的雪依然在落。
两人披了厚衣,静静的在廊下看着雪落。
白发在月光下闪现一种莹润的光泽,披散下来,如此的相似。
“看出来了?”令狐茂问。
“看出来了。”钟遇接起一片雪,“我不会说的。”
“曾经那么开朗的孩子居然也会郁郁而终。”令狐茂靠上自己弟子的肩膀,“你也已经长大了。”
“才下山两年呢。”钟遇靠上令狐茂的头,“长的不算快吧。”
“但是感觉下山之后了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一样。”
钟遇失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我小时候可付不起去隐鸢阁的钱。”
“说不定我可以把你捡回去呢?”
“师尊,您出灵河边的时候都少的可怜,哪儿来的时候把我捡回去啊?”
钟遇觉得师尊真的在说胡话。
“小白也是捡回来的。”令狐茂说起往事,“当时出现在雪山的时候还在隐鸢阁闹的厉害,实在奇怪。”
“隐鸢阁不少人都是史君捡回来的啦,”钟遇顺着令狐茂的话。
“你在上山前过的是什么样子?”
“差不多的日子吧,师尊您不知道,当年我在辟雍学宫的时候热闹的很,学宫的夫子有死板的很,有带着学子去探鬼的,还有给学子们一起说鬼故事的。”
“当年的稷下学宫也很热闹。”令狐茂回忆起来,“史君在其中担任过夫子,哪些时候闲暇了让他慢慢的讲给你听。”
“师尊不曾去过?”
“我很早就上山学习仙术了。”令狐茂道,“山下记忆太少……浓烈的,都和那个人有关。”
他给钟遇看手上的镯子。
“套进去的时候硬生生的疼,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
“取下来的时候也会疼,”钟遇扶起令狐茂的手,仔细的看那方镯子,“哪天如果碎了,师尊会心疼吗?”
“……”令狐茂愣了愣,他仿佛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他摇头道,“等到了那天再说吧。”
“那天到了师尊可以想想换换别的样式的镯子。”钟遇轻轻笑了起来,“金的银的玉的,什么样式都可以。”
“你要孝敬我什么样式的?”令狐茂觉得有趣,他弯起嘴角来笑了笑。
“单看师尊喜欢什么样式的。弟子可以带着师尊去挑,”钟遇放下令狐茂的手,认真的说,“喜欢什么样就什么样,师尊带上和褪下的时候舒服就好了。”
令狐茂伸手欲扯钟遇的脸,“油嘴滑舌的厉害,一张嘴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他的指尖有点凉。
扯上钟遇的脸的时候,钟遇也没有躲。
所以只是扯了一下。
“师尊被我哄好了吗?”钟遇问。
“哪儿需要你哄。”令狐茂心情好了不少,“留着去哄喜欢的小姑娘吧。”
“唔……我不打算成婚。”钟遇和自己长辈道,“也没有喜欢的姑娘或者公子。您和小白前辈回绝了没有?”
“明日一早就给你回绝。”令狐茂失笑,又忍不住问,“以后遇见喜欢的也不成婚?”
“以后再说呗。”钟遇看的很开,“以后想要孩子可以用秘术弄一个……不过我还挺担心那孩子会不会被我养坏了,还需师尊看着就是。”
“用秘术弄一个孩子?”令狐茂抬手又去扯钟遇的脸,“别想——左君不会同意的。不过一时欢愉,过了那一时也差不多了。喜欢孩子就和史君一起出去捡一个,别搞出人命来。”
“好吧好吧……”钟遇含糊应答。
“听着,乱搞感情弄出人命我就去把你的琴全烧了,然后把你打包丢灵河泡水。”令狐茂扯着钟遇的脸威胁。
“行行行——别扯了,师尊。”
房间中,广陵王熟练的往旁边一滚。
空的。
她皱起眉头,往别的方向熟练一滚。
小白猝不及防就接到了一只广陵王,自投罗网的那种。
她迷糊的睁开眼,便看见空了的两个床铺,还有滚到自己身边的女儿。
呜呜呜,老乡,即使失去了记忆还是超级好的老乡——这个家没有了钟遇你怎么办啊?
她轻轻抱住了广陵王。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好久不见,我的女儿。
在无数次回溯中,这是我们第二个共度过的夜晚。
就像……无数次回溯中,我唯一望见到那个少年。
我希望你幸福下去。
我的落幕已经快了。
我和他的交集很浅,他也已经将我遗忘。
但我依然感谢他,感谢他让我再次看见你。
——明明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年纪,却感觉迟暮的仿佛关在高堂的老物件,和公瑾那孩子一样,却也不同。
……那是在回溯中硬生生将自己打碎,却也硬生生将自己拼凑起来的人物。
如果说公瑾在回溯中到底还保留了身为公瑾的底色,那么……
钟遇,真的只是钟遇钟不期了。
小白不知道他之后会怎么样,所以她只能给出她的祝福。
——我希望你们长命百岁,岁岁安康。
呜呜呜,这次芙蓉初见日的活动好讨厌,开黄腔,开头描写的小广也好色急的样子。
可是我喜欢广陵王本就是被她的魅力折服的。
反正我写的小广一定要搞事业,男人有什么好搞的——登基之后什么样子的男人小广找不到。
该死的lxhy!
还好我很少给他送钱——
考试没有考完,我暗搓搓的一边担心考试一边写。
感觉没有写出来那种画面感,但是已经尽力了。
打地铺的顺序是,孙策,周瑜,小白,广陵王,令狐茂,钟遇,郭嘉。
呜呜呜,英语好难,我好菜,我好怕——准备钟遇密探剧情二,可能有些重复,但是是以小广的视角展开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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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宦海沉浮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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