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
《演唱者》晚上8点直播,下午3点开始彩排。
姚音华站在台上,看着这个炫目的演播厅,内心感叹“舞台变漂亮了,但本质上并无变化。”
他的彩排很顺利,节目导演和洪川又说了些什么,就转去别处忙了。
姚音华喝着水观察这个演播厅,洪川上了舞台。
洪川抬起一只手,一边比划一边说:“那天在练歌房,你这个……这个动作是怎么做得?”
姚音华在川桥练歌房,唱到忘情处,曾不由自主走过一个圆场,没想到洪川留意了。
洪川学他的样子很有趣,把姚音华逗笑了。
姚音华一只手拿着水杯背到身后,另一只手抬起,翘起食指,就这样抬着袖子,绕着洪川转了两圈——跑了个小圆场。
姚音华今天依然是中式套装,上身是浅灰色丝绸质地、竹子印花的对襟小立领长袖衫,下面是一条裙裤,黑色的阔腿裤外面浮了一层与上衣一样质地花色的丝绸。他碎步轻移,速度很快,裤子上浮着的那片丝绸微微飘起来,看起来轻逸如仙。
洪川给他鼓掌,“好像神仙下凡。”
姚音华微微笑着。
“第一个出场,有些吃亏。”
姚音华摆摆手,“没事,都一样的。”
“你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彩排结束后,舞台上的灯光大多关了,只在边角处留有一些小灯。在黯淡的舞台上,两人聊起了天。
“在乎的。”姚音华抬手比划了一下这个舞台,“比如今晚,我要唱好,要给洪老师交作业。”
洪川笑着说:“不止是我,今晚有很多人在期待你的表演。”
姚音华面向观众席,心里空荡荡的。
不出门的时候,只要他有演出,成逸一定会去看。
有时他一个亮相,便能看到观众席上的成逸。
待他唱罢散场,成逸已在后台,接他回家。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演唱者》的演播厅里,万事俱备,只待开播。
远在北方的游京文化娱乐集团和清源集团,今夜都有人加班。
余柏在会议室的大屏旁边,单独架了一台电视机。大屏看手机直播,电视看电视台直播。大屏只显示画面,电视连接了音响。
华成岚来的时候,发现会议室里除了余柏部门的员工,还有一些其它部门的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晚是跨年夜呢。”华成岚一句话,逗笑了一会议室的人,“清源那边也在加班。”
余柏笑嘻嘻地,“我替姚音华捏把汗,这压力太大了。”
“听说他没什么压力。”
华成岚这个“听说”用得“名副其实”。不仅是他,除了郭曼如和果冉,公司的人谁也见不到姚音华。
做完工作就回家,哪儿也不去,谁也不见。
公司里很多艺人,听说华成岚在公司,找个理由也要来公司绕绕。和他见见面,找机会吃个饭。
姚音华还和以前一样,不在乎,无所谓。
“2023年《演唱者》,由清源果汁冠名播出。”这句广告语飘过,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主持人退场,舞台一片黑暗。
屏幕上文字报幕:
《十年之间》
歌手:姚音华
编曲:洪川
舞台上黑暗缓退,清脆的古琴清弹首先蹦出,之后是一段嘹亮的笛子旋律。
笛音飘散中,姚音华清透空灵的嗓音出场。
此时,观众才看清主舞台。
“民乐团!”余柏脱口而出,又马上压低声音,“洪川搬上去一个民乐团!”
经余柏点拨,其他人才注意到,姚音华身后是一整个民乐团!
大屏上,直播弹幕铺天盖地,也在讨论民乐团。
关于民乐团的讨论还没完,姚音华唱到了副歌部分。
“这是原唱的调吗?”华成岚问道。
余柏眼睛盯着电视,“不是,调高了。”
盯大屏的那个员工,回头说了句,“弹幕上有人说,高了两个调。”
不管是高了一个调还是两个调,姚音华唱得游刃有余。流行唱法与戏腔,丝滑切换,几番轮转。
对比爆炸一样的弹幕,现场观众席鸦雀无声,大气不敢喘。
姚音华边唱边缓缓后退,即将再次进入副歌部分,伴奏的其它乐器逐渐弱化,转以笛子为主导。姚音华站定,他身边的笛声高亢飘起,带着他的戏腔自由飞翔。
在直播镜头里,两位身材高挑的男子,一个举横笛,一个持麦克。
华成岚听到有人说话:
“快截图!”
“吹笛子的帅哥是谁?”
余柏指着电视,“就冲这个镜头,咱就不能给洪川钱了。”
直播评论区,姚音华的粉丝进入癫狂状态。
其中夹杂的路人提问,吹笛子的帅哥是谁?
有人@这个人,回复道:知名音乐制作人、《演唱者》音乐总监,洪川。
洪川对这首歌做了改编,增加了一遍戏腔副歌,将姚音华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在姚音华的首发曲上,洪川和节目导演出现了分歧。
洪川主张《鸳鸯戏》,让姚音华一举炸翻乐坛。
节目导演觉得《鸳鸯戏》太过另类,有多惊艳,便有多冒险。听过姚音华的《十年之间》后,导演建议这首——保险。
而今,姚音华对《十年之间》的发挥远远超过彩排。其戏腔,与民乐相得益彰,相映成辉。
在一首歌的时间里,华成岚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姚音华。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这才是姚音华,与任何人形容的,都不一样。
不知是姚音华自己坚持的,还是化妆师也觉得那个痕迹很美,那个泪痕竟没遮住,在特写镜头中,华成岚看得分明。
一曲唱罢,华成岚理解了之前“兴师动众”又“百般神秘”的洪川。一名音乐制作人遇到这样一位歌手,那便是伯乐遇到了千里马——爱不释手。
会议室和现场观众一样,在姚音华唱完时,有十几秒钟的安静。然后,便是爆发式的掌声。
余柏站起来,嗓门也大了,“准了准了!必须成功!这若是不成功,洪川得罢工。”
华成岚站起来,“姚音华这段现场版,你发我。”
“好嘞。”
华成岚回了自己办公室,苏乐然的他不用听,心里有数。
姚音华到后台,郭曼如第一次对他笑了,“唱得不错。”
姚音华也回以微笑。
果冉陪姚音华回休息室,她看起来很淡定。她靠近姚音华,“我现在特想大声尖叫。”
“为何?”
“你唱得太好啦!我说不出有多好,只有尖叫能表达我的心情。”
姚音华这次倒是真的笑了。
晚上11点,余柏冲到华成岚的办公室,“姚音华踢馆成功,第二名!第二名!”他在办公桌前绕圈,“炸了炸了!”他突然两手一拍,“对!老板你之前说得,出尽风头!这次真真就出尽风头了!”
姚音华被观众投票成了第一个出场,华成岚当时是无奈之语,谁想成了预判。
他的手机一下子涌进来好多消息,还没等他点开,郭曼如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接通电话,传来嘈杂声,郭曼如大声说话:“我这儿有点乱,长话短说。姚音华第二名,苏乐然第四名。”
“你们现在回酒店吗?”
“要晚点回去。现在外面有上百名姚音华的粉丝,我们要应付一下。”
“你们注意安全。”
“节目组的安保跟着我们,没事。”
挂断电话,华成岚点开徐道发来的消息:“姚音华踢馆成功,直升第二名。姚音华带着清源果汁,占了热搜前五名。清源线上旗舰店在刚刚的两小时中,销量爆发。目前,还在持续中。”
《演唱者》节目尾声,主持人带着直播镜头,到了姚音华的休息室。
姚音华正在看手里的清源果汁,刚才果冉告诉他,华成岚是清源集团的太子爷。见主持人进来,他把果汁放在茶几上。
主持人做了一段简短采访。姚音华话不多,感谢了清源品牌方对他的支持,感谢了他的粉丝,感谢洪川老师对他的指导。对于“落水昏迷”的事,他打了个岔,不想说。
主持人说:“你的戏腔与民乐,效果堪称完美。”
姚音华答:“他们本是同根生。”
采访结束,主持人走了,姚音华以为自己可以走了。不想,陆续进来很多人恭喜他,有节目策划、导演、其他几位歌手。等这些人都走了,洪川抱着一大束鲜花进来了。
“恭喜你。”
姚音华笑着接过鲜花,是圆型花束,一半白色芍药,一半绿色芍药。“我是洪老师的作品。”
“与有荣焉。”
姚音华闻了闻,摸了摸,很喜欢这束芍药花。
他抱着鲜花,和等候多时的粉丝拍了合影,收了大家的礼物。现场传来阵阵尖叫声。
凌晨两点,华成岚躺在卧室落地窗边的地毯上,昏暗的卧室里飘荡着姚音华婉转的戏腔。
他突然有些羡慕洪川。
凌晨三点,“姚音华用一首歌重回顶流”登上热搜第一。
上午九点,郭曼如生生被手机闹醒。她入睡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
昨晚姚音华踢馆成功,登顶第二名。这一消息,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如今的爆炸程度已经不允许她继续睡了。
她靠在床上,将信息一条条点开。
果冉给她发了一个评论区的截图,评论说:“游京文化才是真正的狠人。《演唱者》播出7期,第一第二名一直是外国人。生生逼出了国人的爱国热潮,似乎内娱再也找不出一个能唱赢的歌手了。游京文化却按着姚音华这张牌不发,一直熬到这个节目成为全国最热的音综,才发出这张王牌。出手便是王炸效果。”
下面紧跟了一条评论“上期,抛出一个韩国回来的苏乐然,得个第三,游京文化已经赢了一波了。”
郭曼如被这条评论气笑了,她转给了华成岚。
姚音华代言的品牌商,有三家给她发了消息,约姚音华的时间,要做特别活动。
清源集团最夸张,现在便开始筹划姚音华在总决赛夺冠的庆功宴了。问她姚音华的档期。
郭曼如是睡不下去了,她丢下手机,去了浴室。
你能吸引多少闪光灯,便能造成多少阴影。
无论是闪光灯还是阴影,都来蹭姚音华这波流量。
质疑之声是最吸引眼球的,关于“姚音华假唱”的疑问,层出不穷。
姚音华的个人微博、游京文化的官博、《演唱者》的官博下面,堆满了质疑和谩骂。甚至清源果汁的官博都没能逃过此劫。
华成岚已叮嘱过游京文化和清源的宣发人员,所有官博不甘示弱,做了有力回击。
洪川也在凌晨三点发了微博,“等你能听懂他的唱腔再来谈真假。”
洪川以一句话,吸引了所有的火力,他的微博评论区沦陷了。
他也不关评论,就让大家来这里骂他。
让他没想到的是,因他与姚音华的那个同框镜头,两人默契十足的配合、般配的颜值,为他圈了好大一波粉丝。再加姚音华的粉丝,两拨粉丝共抗黑粉,在他的评论区,吵得不相上下。
除了质疑,那些专业声乐老师、音乐制作人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一句一句为网友真诚鉴别,姚音华是真唱。声乐老师连线戏曲老师,鉴别姚音华的戏腔。
这位博主首先肯定了,姚音华的《十年之间》比原唱升了两个调。
连线的戏曲老师说:“他用流行唱法转了京剧里的小生唱腔。”
这两句话被姚音华的粉丝单切出来,在网络上大量转发。
于是,“姚音华京剧小生唱腔”喜提热搜。
洪川工作室的抖音号,转发了这条鉴别视频。无疑是认可了这次鉴定。
同时,有人拿姚音华曾经的专辑和现场演唱视频,与这次的《十年之间》现场版做比较。两种声线,两种唱法。完全是两个人。
其实余柏也是这种感受。
华成岚倒是无所谓,他说:“不是所有质疑我们都要搭理。”
老板一句话,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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