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瀑布一泻千尺,触着生了绿苔的巨石后如银珠般飞溅,虽然在冬季,但福建却不是很冷。
我躺在屋前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先前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闷油瓶的外套当被子,现在已经烤得暖烘烘了。刚要睡着,鼻头就漫来一阵皂角清爽的香气,睁眼时正对上闷油瓶矿石般的眼睛:“小哥,你一个大活人走路怎么没声啊!”我假装被他突然出现吓到了。下一秒,他掀开我盖着的衣服就塞了个什么东西进我手里,才道:“快吃饭了。”
我随意摸索了一把手里的物件,显然是个暖手炉。
“好啊,小哥,你俩搁那孵蛋呢?还躺着!天真你也不知道起来帮胖爷干点活!”胖子举着个锅铲对着我和小哥笑骂道。
听罢,我伸了个懒腰,拍了拍灰就要起身去帮忙打下手,下一刻却被闷油瓶按了回去:“你睡,我去就行。”正好,我也不和他俩客气,两眼一闭迷迷瞪瞪就又睡看了。
闷油瓶来喊我的时候,我先感觉到的是红烧鱼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胖子的手艺是真的好,我的味蕾一下就被打开了。三个人五道菜,还剩了一点,剩下全便宜给院里的大鹅了。
雨村被六道飞瀑包裹着,北面的坡上有三座土楼,坡下是碧波荡漾,偶有几尾游鱼。月夜,阴柔的月光将流水衬得似光洁的丝绸,星星点点的流萤散在一片青葱绿丛之中。
最近没什么要忙的,胖子又喝得成了一滩烂泥,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云彩的名字,这么久了,他还是没能释怀。我觉得有些无聊,和闷油瓶一起把胖子抬进房间后,便拉着他想出去散步。
雨村四周环山,晚上温度倒没那么凉,我只多披了件马甲就出了门。星子散落于漆黑的幕布之上,点点晶莹织成银河的密网,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前的大瀑布下。
闷油瓶和我并肩躺在边的草地上,享受着夜风轻轻拂过面颊:“今晚月色真美。”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诉诸于口才觉得有些不合时宜的尴尬。“小哥”,我拿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再过个几十年,我不在了,你会去哪?”说到这我不禁有点害怕,不是惧怕死亡,生啊死啊的事我早已经历过无数次,我只是担心小哥,害怕没有人能再给他一个家,害怕他在我死后又被天授,害怕他再不记得有吴邪这么一个人曾一直陪着他。嗐,人在闲适的时候就是容易伤春悲秋。
半晌也没听见他的答复,我扭头去看他,这才发现他已盯了我许久,那眼神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也许是看得太认真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吻上来的。脑海里有道声音告诉我两个男人不应该这样做,但又有一道声音在叫嚣着,让我沉沦于此。我忘记了反抗,也许我其实也不想反抗。
就这样放纵一次吧。
闷油瓶的麒麟纹身在体温升高时会显现,这次我倒是好好研究了个透彻。夜风拂在裸露的皮肤上,本应是凉的,但此刻我却觉得浑身热得发烫,好像要死了一样,连呼吸都是一种奢求。
不远处的瀑布边,一丛野花新冒了尖。深潭与瀑布相互作用,激荡起片片水雾,给娇嫩的花心蒙上了一层**的水汽,水珠在花蕊处汇聚,绕着花瓣细细打转,最终停留在花心处,积攒得多了,便沿着瓣檐倾落,水珠连成银丝,发出细碎的声响。刚生的花儿经不起这样的摧残,似要败下阵来,但叶片经清泉灌溉,却重焕生机,挺立依旧。水花不依不慌,乘胜追击,将花粉都拍打地四散逸逃。今夜,花儿终是败下阵来。
“你死后,我不独活。”朦胧中我听见闷油瓶是这样对我说的,只可惜我眼前早已是一片昏天黑地,难以回应他了。
吴家也许真的会绝后吧,我不禁有些悲哀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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