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京的夏天既干燥又炎热。
临近日落时分灼热的阳光还照的路上的行人几乎睁不开眼。
凌鸢还在上班。
她是解雨臣的一个助理，解雨臣的助理有很多，凌鸢只负责为他翻译一些难读难懂少见且晦涩的古籍跟帛书。
这些帛书有些解雨臣自己是可以翻译的。
但他毕竟是大老板大忙人，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凌鸢只是解雨臣手下为他翻译帛书的助理中的一个，但她翻译的内容往往比较重要，那些助理也知道凌鸢跟他们不太一样。
与帛书内容无关，主要凌鸢是解雨臣众多助理中唯一一个办公桌在解雨臣办公室里的人。
且凌鸢此人懒得令人发指，每天上班之后但凡没有帛书需要翻译便要想尽办法叫解雨臣允了她的请假让她翘班好出去玩。
但这也不算什么，他们惊讶的是解雨臣竟然会放任她这种肆无忌惮的翘班行为。
但凌鸢最近很老实。
这主要体现在她不但没有翘班甚至还准点到了公司。
这会儿凌鸢就还在上班。
解雨臣也还在公司。
他跟凌鸢隔的很近。
他受伤了，手背一条鲜血淋漓血肉外翻的狰狞伤口彰显着这次的行动有多危险。
凌鸢在给他包扎手背上的伤口。
解雨臣低头看着盘腿坐在地毯上捧着他的手包扎的凌鸢。
落日的余晖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满了这间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她的脸上。
女孩白皙的脸上是平静的表情，她垂下眼帘，解雨臣便瞧不出她眼中的心疼。
她包扎伤口的动作很熟练，解雨臣就对她笑。
“看来你这门手艺是在瞎子身上练出来了，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包扎伤口手都在抖。”
女孩正在整理拿出来包扎的时候用的东西，听到他这句话沉默了很久。
“他自己也可以包扎。”
解雨臣顿了顿。
“你怎么了？”
解雨臣很奇怪，她最近实在太乖了。
凌鸢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没什么。”
“吴邪是不是要过来了？”
解雨臣看着她无意识摸索着另一只手上檀木雕刻的手串。
一种微妙的情绪自心底缓缓淌过。
那是张起灵给她做的，一共十二颗木珠，都是张起灵给她做的。
知道她喜欢手链，他也给她送了不少。
收下的不多，也没有像这条这样一直戴着没取下来过。
他一边想着那条手链有何特别，一边出声回答她。
“是要过来了，他要跟着瞎子训练。”
他歪了歪头。
“你要去见他？”
凌鸢“嗯”了一声。
她从地板上站了起来，解雨臣撑着脸。
“你这几天别回你自己家了，去瞎子那边住几天，衣服我等一下给你送过去。”
凌鸢站在那里看着他，眼中情绪不明。
“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他浅浅的笑着，是极温和的态度。
她又看向窗外怔怔出了好久的神，解雨臣见状没忍住皱了皱眉。
“生气了？”
她回过神看着他，摇了摇头。
解雨臣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轻轻靠在办公桌上。
“我知道这些日子有点拘着你了，等吴邪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就让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满脸都是温和的笑，有商有量的跟凌鸢说准备带她去哪里玩。
凌鸢鼻头蓦地一酸，就急忙扯开话题。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很忙，霍小姐那边怎么样了，他们霍家的人似乎还不太老实。”
解雨臣提起霍家露出个有些轻蔑的笑，嘴角浅浅勾起，有些傲。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又站直了身子。
“走了，我送你去瞎子那里。”
凌鸢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出办公室之前她回过头，盯着办公室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又跟着解雨臣出去。
是解雨臣自己开的车，凌鸢坐上副驾驶，解雨臣突然靠近她。
她的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爽的香气，有些脸红了。
“咔哒”一声。
解雨臣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笑吟吟的看一眼她脸颊飞上的红云，体贴的没在这个时候调侃她。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找云彩玩？等吴邪那边忙完了就带你过去，到时候你想去哪玩都可以。”
解雨臣边说着边看她，她有些敷衍的“嗯”了一声。
他的眼神沉了沉，不对劲。
解雨臣没再说话，边开车边思索着凌鸢这些日子的表现。
因为吴邪那边比较忙，他手上压着霍家跟解家两家的事情，霍仙姑没能从张家古楼出来，又以那样的方式被吴邪带出来。
吴邪跟霍秀秀的关系也有点尴尬。
解雨臣手上的事情太多了，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黑瞎子出去。
至于凌鸢，她跟吴邪还有他的牵扯都实在太深了，所以解雨臣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她自己单独出去玩。
凌鸢要是被绑走，哪怕为了她知道那些帛书他也要去救她。
当然，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
解雨臣又看了看盯着窗外发呆的凌鸢。
他想，之所以拘着她，真正的原因不过是他对她那点还未言说的感情而已。
他将她放到黑瞎子住的四合院门外。
“我等一下给你送衣服过来。”
他说着就开车离开。
凌鸢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车离开，眼中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在外面发什么呆呢？”
一只温热的大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在想我老板什么时候让我辞职。”
她看向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黑瞎子。
黑瞎子哑然失笑。
“他还说你最近可乖了，都没有撒泼打滚要他同意你翘班了，合着你想着辞职呢。”
女孩的脸气的通红，那双星子一样漂亮的双眼染上怒火后气恼的瞪着他。
“我才没有撒泼打滚，我说翘班他同意了的。”
黑瞎子的眼隐在那副墨镜里，所以凌鸢不知道他的眼神很快的闪过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那串手链。
“先进来，杵在门口做什么。”
凌鸢气呼呼的进门，却在踏入房门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指甲用力地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黑瞎子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回过头看着已经重新冷静下来的女孩。
墨镜下的那双眼轻轻眯了眯。
又是这种表情，像是套上了一层假面具，吴邪戴着吴三省的面具那时候的情绪都比她现在生动多了。
他不爽的想着。
吴邪跟解雨臣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月色溶溶，凉风习习。
院子里非常静谧。
凌鸢在厨房，她在做点心。
她自己喜欢吃点心，也特意去学过，因为黑瞎子喜欢吃，所以偶尔会给他做一些。
黑瞎子来厨房找她的时候，她正踮着脚拿高一层柜子上的东西。
她只穿了一件轻薄的T恤，垫脚举起手的时候衣服向上拉了一截。
女孩白嫩柔韧的腰肢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撞入眼底。
那抹如玉一般的嫩白肌肤几乎灼伤他的眼，他猛地扭过头挪开眼。
“吴邪过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女孩手上的动作顿住，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凌鸢出来的时候吴邪正跟解雨臣商量什么事情，她站在厅外看着他。
她有些犹豫了。
他的胡子应该是才刮过的，但眼神还有些憔悴。
她跟他很熟悉了，小时候是邻居，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后来她搬家没告诉他，再重逢的时候他生了好大的气，但他也没有不理她。
她看着那张俊秀的脸，眼眶有些红了。
“凌鸢。”
吴邪在喊她。
他还是跟原来一样冲她笑，但笑容里多少有些疲惫。
她知道他很累。
可她还是强迫自己狠下心。
“解雨臣，我要辞职。”
她看着屋里两个对她笑容温和的男人，吐出的话一字一句都很冰冷。
“我不想陪你们去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了。”
她这样对他们说。
解雨臣眉头紧蹙，那张漂亮的脸上风雨俱来。
“凌鸢。”
他喊她，语气里有些不满。
吴邪抿着唇。
“你在小花这里是最安全的。”
他试图劝说她。
然后她勾起一抹嘲弄又讥讽的笑。
“可我本不该遇到这些危险。”
“吴邪，算我求你，看在咱俩从小那点情分的面子上，你能不能放过我。”
吴邪的脸色白了白。
凌鸢看着他的脸，又看向解雨臣的脸，她仍然强迫自己不要对他们心软。
于是她看着吴邪又说了一句话，让他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直接惨白。
她说：“我惜命，我可不想像潘子那样，更不想同霍仙姑一个下场。”
解雨臣看了看吴邪苍白的脸，他看着凌鸢的脸彻底沉下来，为凌鸢提起霍仙姑跟潘子，更为她的不信任。
吴邪张了张口，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被自己喜欢的人用自己的伤心事狠狠打击，不是谁都受的了的。
“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是吴邪对她说的话。
但吴邪没想到这真的会是他跟她之间最后一次谈话。
然后她讥诮的笑了笑。
“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完毫不留恋的扭头就走。
黑瞎子靠在门边，他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你要去做什么。”
“与你无关。”
她没有看他，可他的眼神太好了，好到他能那样轻易的瞧见她红得像抹了胭脂的眼尾，还有她眼底碎开的星子。
她在哭啊。
他看着她的背影这样想。
解雨臣坐在正厅，他看着吴邪惨白的脸，知道他不好受。
其实他自己也不好受，因为霍仙姑对他来说跟对吴邪到底不一样。
可他回想着她这些日子的种种行为，他总觉得她有事瞒着他。
凌鸢太低估了他的观察力，她一直跟他在一间办公室，他远比她想的还要了解她。
吴邪惨白一张脸，可他对她那些话的恨并没有多少，他甚至认为她说的是真的。
被心上人触碰逆鳞实在太痛了，潘子无论如何都是他的伤心事。
他猜到会有人拿这件事攻击他。
可那个人不该是凌鸢。
那个人怎么能是凌鸢呢，她是他喜欢的人啊。
她从前对他那样好，她又怎么舍得这样对他啊。
黑瞎子看一下屋里两个男人，他没有说话。
他已经猜到女孩这样做别有目的，可他猜不透她有什么事让她不惜跟吴邪翻脸也要这样做。
要知道他们几个人里，除了张起灵之外她可就只对吴邪最好了。
他仰头望着天空，星星一闪一闪的挂在天幕上。
他想的却是她眼底碎开的星。
她那个时候在哭啊。
黑瞎子慢悠悠走到厨房，那里放着几盘糕点，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出去的时候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
凌鸢回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轻轻推开门，屋里坐了一个人。
一个本不该在北京的人。
“胖哥。”
她轻轻地喊他。
“鸢鸢回来啦，你找我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王胖子“嘿嘿”冲着她笑了笑。
“要是让天真知道咱俩偷偷见面他能掀了房顶。”
王胖子戏谑着，可凌鸢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跟他斗嘴。
“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王胖子见到了她脸上严肃的表情，也听到了她艰涩低哑的声音。
“谁欺负你了？”
他听出来她哭过了。
凌鸢艰难地笑。
“胖哥，我要离开这里啦。”
她想假装自己很轻松。
她也看出来王胖子想问的话。
“我跟吴邪他们说过了。”
她到厨房泡好了一壶茶，给王胖子倒了一杯。
“稀奇啊，他们舍得让你单独出去玩啦。”
王胖子以为她是要出去玩，也不加怀疑的接过那杯茶喝了一口。
她的脸色却更加苍白，跟吴邪那个时候一样的苍白。
“我跟吴邪说了一些话。”
她脸上一个勉强的笑。
“我说我惜命，不想当潘子跟霍仙姑。”
王胖子的动作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笑得满脸泪水的凌鸢。
“我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
她拿出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一个地址。
王胖子想接，却震惊的感觉自己根本动不了。
“胖哥，我要跟你道歉，这次算计了你。”
她低低的笑了笑。
“你等一会儿会睡一觉，等你睡醒了你就去这个地址，潘子跟霍仙姑都在那里。”
她一边说一边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几条编织精美的手链。
“这几条手链是给你们编的，张起灵的已经给他了，手链上这枚珠子上刻了符咒，你们下墓的时候能帮他们避开墓里的东西。”
她低垂着眼眸，不去看王胖子惊怒又困惑的眼神。
“我跟吴邪说的话很过分，所以他不会想再见我。”
她抬起头看向王胖子。
“所以胖哥啊，你要帮我撇清潘子的事情，别让吴邪知道他跟霍仙姑是我救下的。”
她整理了一下那几条手链。
“我那边的人会抹去潘子跟霍仙姑他们记忆里有关于我救了他们的记忆。”
她坐在沙发上，声音愈发低哑。
“可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要是吴邪因为我说的话太过于自责，你就告诉他，我那些话都是胡说的，替我跟他说一声抱歉。”
“你一定要帮我这件事。”
她抬眼看向他。
“就看在我救了云彩的份上。”
她说着，从手腕上取下张起灵给她做的那条手串，犹豫再三还是重新戴上。
“这个就不还给张起灵了，他也收了我的手链的。”
她站起身，满脸泪痕。
“那就再见啦。”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屋里的王胖子挣扎再三却还是沉沉睡去。
凌鸢将所有事都算到了，她窥见他们的未来，自以为做足了安排，却没想到潘子他们出了差错。
她的人还来不及抹去他们的记忆，潘子已经察觉不对，跟霍仙姑手下的人逃了出来，回到了北京。
“你在说什么？”
吴邪沉着脸看着手下的伙计。
因为这个人告诉他，他见到了潘子。
但这怎么可能呢。
直到潘子被带到他面前。
他下意识以为是有人戴上潘子的面具来骗他。
但那个汉子同往常一样冲他笑。
“小三爷。”
他喊他。
还没来得及激动，他又问他。
“怎么没见到凌鸢小姐，我还没跟她谢谢她救了我呢。”
吴邪的脸色倏尔惨白。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在抖。
她既然救了潘子，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讽刺他。
他有些茫然，一时也想不通她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解雨臣得到消息赶去霍家的时候，霍仙姑正在收拾霍家不太安分的人。
霍秀秀患得患失的抱着她的胳膊，眼底是说不出的激动。
他跟霍仙姑说了几句话后匆匆离开。
他去找了吴邪。
然后他们去了凌鸢家。
黑瞎子没有跟过去，他知道她不会还在那里。
吴邪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竟有些不敢开门。
但他没有犹豫太久，因为下一秒门就开了，开门的人是王胖子。
“凌鸢呢？”
他眼底竟然有些希冀。
王胖子看看吴邪，又看看脸色沉郁的解雨臣，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瞒着吴邪，反而将凌鸢跟他说的话通通说了一遍。
他很清楚，吴邪跟解雨臣在她说出那些话之后这么迅速就来找她，必然是她的计划出来差错。
吴邪怔怔看着凌鸢给他的手链。
“她说你这条手链上的串珠特别一些，跟瞎子他们的不一样，因为你在墓里总遇见粽子，所以刻的符文要多很多。”
吴邪咧嘴笑了笑。
他看着王胖子，眼里闪烁着水光。
“这是她第二次抛下我了。”
解雨臣沉默着没说话，却回想着张家古楼之后凌鸢的一举一动。
她未必没有猜到他喜欢她，她对他也真的很好，可从来没有回应过那些喜欢。
他还跟她说要带她出去玩，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可她既然要离开，又为什么要答应跟他一起出去呢。
“骗子。”
他这样说。
“我问问手下的人她去什么地方了。”
解雨臣这样说，他也确实拿到了她的行踪。
“解老板，她坐船去了南海，但她那条船沉船了啊。”
电话那边的人这样说。
解雨臣的手紧紧握着手机，手背上青筋凸起。
“知道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凌鸢坐在甲板上看着深邃的海底。
此刻海面上狂风大作，天空中电闪雷鸣。
她站了起来看着海底，狂风吹的她的衣服狂乱的飞起，也能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
她手指摸着光滑的檀木珠，竟然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就像他的眼神那样平静。
这十二颗檀木珠都是张起灵给她做的，彼时他们还没有进入张家古楼。
那个时候她被解雨臣派给张起灵他们，也是在那里她认识了云彩。
云彩是一个可漂亮可讨人喜欢的女孩了。
可是凌鸢窥见了她的未来，一枚子弹射向她，然后这个女孩就此长眠。
她上一次做梦窥见别人的未来是在那次去往蛇沼，瀑布之下，那个漂亮干练叫做阿宁的女人被一条蛇咬住脖颈，于是她救了她。
那是她第一次干涉别人的未来。
然后就是云彩。
她记得王胖子可高兴了。
她那个时候也很高兴，难得她亲爱的老板让她跟着吴邪他们出来，说是让她出差可对她来说这就是出来玩了。
张起灵那条手链是她趴在他的手掌上编的，她还记得那天的所有场景。
吴邪跟王胖子出去了，只有她跟张起灵在家。
她笑盈盈的问他能不能给他编一条手链，又调侃几句吴邪进了古墓什么邪门的事情都能遇到。
那条手链的编法复杂又繁琐，她编的累了就用下巴抵着他的掌心发呆。
他不说话，可男人温热宽厚的掌心包容的托着她的脸，纵容她那一点点小娇气。
张起灵那天在月色下，看着她灿如星辰的笑脸，也看着她那双同星子一般熠熠生辉的眼眸，他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
然后他给她做了那串檀木手串。
然后她再次于梦中窥见了别人的未来。
她见到张起灵进了张家古楼，霍仙姑跟她手下的人都没出来，潘子也没出来。
她见到张起灵在此之后进入青铜门。
也见到吴邪跟解雨臣是如何为了那个能扳倒敌人的计划豁出去。
还见到黑瞎子为了那个计划遇到了多少危险。
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他们。
她不能告知他们梦中的所见所闻，便想要救下吴邪在乎的人。
可她都已经救下他们，想着在那些日子能陪着吴邪至少不让他太难受。
她永远忘不了梦中吴邪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神。
但她不能陪着吴邪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还有仇人在她自己的世界等着她。
如果她不能回去，那仇人也不会放过她姑姑，更不会放过朝洛跟朝慕。
所以她要回去。
所以她放弃了吴邪。
她藏起被她救下的潘子跟霍仙姑他们，用朝洛为她炼制的傀儡骗过吴邪。
她用了最狠毒的话伤害吴邪，让他因此愧疚。
她要他恨她。
不过好在他不会一直愧疚。
等她离开之后，他们就会回到吴邪身边。
这样至少他不会在这条路上背负这么多。
至于张起灵，她真的好喜欢他。
可她不能说，既然要回去，又何必招惹他们呢。
一阵凉风吹过，细密的雨丝扑在脸上，她从回忆里抽出思绪。
海面缓缓浮起一个巨大的漩涡。
她手里摸着那串檀木手串，温润的触感叫她心下安定不少。
“张起灵。”
她轻声呢喃。
“我好喜欢你。”
话音落下，她踏上船舷纵身一跃，坠入海底。
雷电倏尔劈到海底的巨大的漩涡之内，一道古朴的大门在深海若隐若现。
古朴神秘的大门缓缓打开，其上雕刻两个字。
归墟。
女孩纤细的身影被拉入大门。
张起灵有他要守青铜门，吴邪解雨臣也有必须打败的敌人，黑瞎子会帮他们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那她呢？
她本来就只是他们的过客而已。
他们已经走上既定的道路。
她也沉入归墟即将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或许就是对我们最好的结局。
她这样想着，任由自己被拉入大门。
直到她进入归墟，大门“嘭”一声关闭。
巨大的冲击叫海底不少鱼类被震翻浮上水面。
然后海上骤雨停息，风平浪静。
那艘船在之后遇上另一场暴风雨，整艘船沉入海底。
而这就是吴邪跟解雨臣得到的关于凌鸢最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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