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来到阿宁睡的船舱,见吴邪神色凝重地坐在床边。
“吴邪……”
“阿宁的老板是外国人。”
灵儿疑惑,刚还以为吴邪在担心阿宁,搞半天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你怎么知道?”
吴邪指着阿宁胸口的那块吊牌,之前看不清,这会她晕过去了吴邪才有机会看清吊牌上的刻字。
“02200059,这串数字,我在鲁王宫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外的尸体,尸体的皮带上就是这串数字。”
“没记错吧?一个不差?”
吴邪摇了摇头,“不会。我对数字很敏感。而且,这串数字是从鲁王宫带回来的小盒子的密码。”吴邪说着拿出了两枚铜鱼递给灵儿。
灵儿看了一眼床上的阿宁,“我给她换个干衣服,让她好好休息,我们去和小哥胖子说一说。”
吴邪明白灵儿的意思,万一阿宁醒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就不好了。他点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嗯。”
灵儿在船舱里胡乱翻了一通,找到了阿宁备用的干衣服给她换上,轻轻关了舱门出去。她自己也换上干衣服才回到驾驶舱。胖子速度很快,不多时就端来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石斑鱼,这石斑鱼是船老大的,那日不管胖子如何软磨硬泡,船老大就是不给。没想到还是落到了胖子手里。
“清河,快来吃!再次尝尝胖爷的手艺!”
灵儿一脸兴奋,接过胖子手里的筷子坐下来,“胖爷太棒了,日后下斗必须有你!!!”说着一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就往嘴里去。有一说一,胖子这人粗中有细,做菜那是没话说的。
“来来来,红星二锅头!”胖子又搞来一瓶二锅头,这就是原先他用来和船老大交换那坛椰子酒的,现在不晓得算不算物归原主。
饭桌上,吴邪拿出了两条蛇眉铜鱼。
胖子眼睛都看直了,“天真,这玩意有一条就够牛逼了,你居然有两条。”
“一条是鲁王宫得的,一条是我三叔给的,他这条是海货。”
“西沙?”灵儿惊讶问道。
吴邪点点头,“他没说,但应该是。”说着他起身拿了一些资料来,“这些是我在阿宁船舱里找到的,这个公司的老板叫裘德考,说是搞国际海洋打捞,但我刚刚查了一下,这十有**只是个空壳公司。”
灵儿兀自点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这个裘德考,不仅安排人来西沙了,还去了鲁王宫。”
“裘德考。”张起灵若有所思。
“小哥,怎么了?”吴邪问道。
“这个人,听过。”
听张起灵这么一说,灵儿想起了什么。1974年有一则轰动考古界的新闻,一个叫做裘德考的美国人解开了战国帛书的密码。在当时,这是连中国人都没做到的事。当年的灵儿只晓得整日吃好喝好睡好跟好小哥,也没过多留意这些事。而张起灵现在记忆也是断的。如果没猜错,瞎子对这件事应该十分清楚,但眼下又没法联系上。
灵儿又想到了一个人,提醒道:“吴邪,你二叔大概率清楚这个裘德考的背景,你打电话问一下。”
吴邪皱眉,他二叔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徒然打听,恐怕会暴露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但是,他的好奇心占了上风,联系不了吴三省,只好硬着头皮给吴二白打了个电话,谎称自己在店里,由于担心三叔,所以在查三叔的下落。
一通电话打完,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吴邪也少不了劈头盖脸一通责骂。他重新回到饭桌上的时候,胖子已经喝大了,灵儿拿了条毯子给胖子盖上。三个人在胖子不间断的呼噜声中整理了一些信息。
“裘德考那份战国帛书是从我爷爷那儿骗去的,我二叔说,裘德考是借一本中国’绣谱’古本中的灵感,发现了战国帛书的解码方式。这种解码方式,其实就是类似于绣谱中利用文字记录刺绣程序的办法,在数学上就是点阵图,说复杂也不复杂,完全在于一个巧,你能想到,就能够解出来,想不到,即使你对中国古代密码学再精通也没用。”
“那说不定这串数字也是来源于战国帛书。”灵儿推测,“我怀疑,裘德考得知的鲁王宫,西沙海底墓等等都是帛书上的信息,而那串数字非常关键,他们把这串数字当成幸运数字之类刻在员工的吊牌上。你在鲁王宫得到的那个盒子的密码本来就是这串数字,恰巧被你这么碰上了。”
吴邪点点头,“这算是比较合理的解释。”
“你爷爷这份帛书,从哪里来的?”
“听家里人说,我爷爷在五十年前盗了长沙的一个血尸墓,这份帛书,是从那墓里得来的。”
“这份帛书上记载了一些古墓的信息,指引着裘德考。接下来他们应该还会有动作。”
吴邪十分震惊,一个老外,不说富甲一方,拥有的财富怎么着也可以让他潇洒几辈子了,一把年纪了,怎的惦记上了中国的地下财富?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了这么久,一旁的张起灵终于开口了,“长生。”
灵儿点头同意,“他要找尸蹩丸,就是为了长生。”但她又提出了疑问,“裘德考给阿宁的地图有问题,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如果他派阿宁给他找东西,就肯定希望阿宁能安全出去才是。”
“那可能就是他们解出的信息不全面,造成了误导。”吴邪摸着下巴,“但是,鲁王宫和西沙有什么关系吗?怎么会同时都记载在一份帛书里?一个是战国墓,一个是明朝的墓,这他娘的关系也太远了。”
线头多而杂乱。灵儿接着道:“这只能说明记录这份帛书的人是在明朝以后。不过,鲁王宫里也有长生相关的信息,这大概就是联系。自古以来,长生就是人类追求的终极目的。”
“嗯。”吴邪点头,“那么接下来他们会去的地方估计也和长生有关。”
说到这里灵儿猜测小哥手里的龙脉图可能就是帛书信息的一部分。她叹了口气,“或许,裘德考就是当年把我们带走的人。”
吴邪情绪有些激动,“如果当年真是裘德考把整只西沙考古队带走了,那我三叔一定早就认识这个老东西了。我必须找到我三叔问个清楚,这一次,很显然他和裘德考合作了。”
灵儿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也不一定。你三叔也很有可能在得知裘德考就是当年骗你爷爷的人后不愿意合作,才中途撂挑子。这件事很复杂,二十多年了,我和小哥都还没搞清楚。我们一起查。”
吴邪点点头,又问,“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长生吗?”他抬头看着张起灵和灵儿,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没办法相信他眼前这两个伙伴是长生之人。
灵儿郑重地点头,“吴邪,小哥和我都能长生。但是,他总要失忆,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忘记发生的很多事情。或许,这就是代价。”
“全部吗?”吴邪看着张起灵深邃的眼睛。
“会剩一些片段。”张起灵语气轻浅。
吴邪又转过头去看灵儿,“那你呢?你也会失忆吗?”
灵儿笑着摇头,“不会。我的长生不一样。我不是人类。”
“什么?”吴邪以为灵儿在开玩笑,但见她目光柔和,面色平静,吴邪结巴了,“不是……人,那是……什么?”
“鬼。”张起灵面不改色,神戳戳地讲了个字。
灵儿趁势做了个鬼脸,给吴邪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胖子被惊醒,迷迷糊糊骂了几句,起去撒了泡尿,海风一吹,酒也醒了。
“天真,你丫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吴邪大骂,“你要是我,你也会吓一跳。”
“不是我吹,他娘的还真没啥事儿能把胖爷我吓成那样儿。”
灵儿绕到胖子身后,“我是鬼。”
胖子白了灵儿一眼,“想吓老子,还差得远。胖爷我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胖子说着见吴邪和张起灵的眼神并没有在开玩笑,忽觉后脊背发凉,连忙跑了几步转过身来看着灵儿。
灵儿笑了起来,“你们也是鬼,胆小鬼。”
吴邪摸了摸鼻子,“算了算了,你就是鬼又怎么样,反正是只好鬼。”
“不是?老子只是睡了一觉,起来你就是鬼了?”胖子说着就上手去捏灵儿的脸,“热乎乎的,怎么会是鬼呢?丫的是做梦吗?”
灵儿斜眼看着胖子,“轻点行不?鬼也是会痛的。”
张起灵瞥了胖子一眼,胖子赶忙松手,在灵儿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行了,不逗你们了。不是那种鬼啦,我是……”
“山鬼。”张起灵道。
“山鬼?”胖子大叫,“山里的鬼?”
吴邪自言自语,“传说真的存在……”他最近的所见所闻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好歹也是浙大建筑系的高材生,他选择相信科学,但是,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又让他不得相信这个世界有不符合现有科学规律的存在,他的两位同伴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行了行了,讲这些也没有用。”灵儿摆手坐了下来,“咱们相处久了,日后你们会明白的。”
胖子道:“哎呀,爱是人是人,爱是鬼是鬼。又不害人。总之,咱们四个是一个提姆。”
“就是就是。我可是好鬼!”灵儿嬉笑。
吴邪使劲揉了揉鼻梁,“老子感觉以前学的东西都学了个寂寞。”
“不寂寞不寂寞,你分析古墓的时候一套一套的,你这脑子要是再不上上学,在斗里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死胖子,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胖子笑呵呵地拍了拍吴邪,“天真,那都不重要。”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放到桌上,“各位!开开眼,胖爷下斗,从不空手!”
灵儿一脸惊讶,“胖子,你什么时候弄的?”
“他啊,逃命都不忘敲一颗带走!”吴邪眼中带笑,白了胖子一眼。
“等着!”灵儿兴奋地站起身来,跑到一边去拿背包,掏出一只杯子放到桌上,神气地道:“我的战利品。”
胖子眼流哈喇子,“我滴个乖乖,清河,你这个可比我这个有价值多了,上哪儿弄的?”
“玉门里面,那里面好多价值不菲的瓷器。本来这杯子是一对,阿宁打碎了一只。”
“玛德亏了亏了。”胖子一脸不甘心,“老子就说不能让阿宁抢了先吧。”
吴邪白了胖子一眼,“死财迷!老子还啥也没弄到呢!”
胖子一心想知道自己这一趟能搞到多少,他兴奋得一把搂住吴邪的肩,“天真,别发牢骚了,帮忙估个价!”
灵儿吐了吐舌头,“老板,还有我的!下个月工资不用发了。”
吴邪甩开胖子的手,坐下来拿起桌上的东西一一看了看,分别估了个价,并且答应帮他们找到出价最高的买家。胖子和灵儿手舞足蹈,开心得不得了!
夜渐渐深了,海上起了风浪,胖子称自己会开船,吴邪和灵儿都不信,问他哪里学的,胖子就一副想当年的口吻,开始扯起上山下乡的事来。两人说胖子吹牛皮,但胖子在操作台那儿摆弄了几下,果真把这船开起来了。
胖子一脸神气,拍拍胸脯,“你们赶紧休息,胖爷掌舵,放心睡!”
灵儿不想回船舱去休息,大家分开呆着总是冷清的,说什么也要留在驾驶舱。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过,总是经不住瞌睡袭来,不知什么时候,灵儿就稀里糊涂地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灵儿发现自己身上裹着毯子,身边熟睡的吴邪和胖子也各自裹着一条毯子,掌舵的人换成了小哥。
灵儿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走到张起灵身边,问他,“小哥,你以前也开过船?”
张起灵目视前方,“没有。”
灵儿轻轻哼笑,“我就说以前没见过。不过你是天才学生,学什么都很快!”
张起灵没有言语,仍旧注视着前方的海面,不远处就是海岸了,约摸二十分钟后就能靠岸。
“累吗?”她又问他。
“不累。”
“那你教我开船。”
他转头看着她,“好!”
“太好了!”灵儿十分兴奋,又忙捂住嘴,怕吵醒了胖子和吴邪。
张起灵放开舵,让灵儿站在自己身前。她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双手放在舵上,如此看来,倒是和开车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她的方向控制得不是很好,张起灵时不时就会伸手转一下舵,以确保船在正确的方向上航行。
前方的海面上,波浪们安安静静地推搡着彼此,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船的发动机嘟嘟直响,偶尔还能看到几只海鸥欢快地扑扇着翅膀,优雅地飞过去。
灵儿盯着远方,看着那条海岸线越来越近,海水慢慢地从深色变得透明,水下的沙石在阳光下闪着五颜六色的波光。
张起灵关了发动机,船靠岸了。船舱里安静得只剩下胖子的呼噜声。灵儿脑海里不自觉地在想些什么——吴邪戴着手套给胖子涂口水,小哥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他们嘲笑他的小鸡内裤,美味的石斑鱼,摇曳的灯光下觥筹交错,还有那火红的海上落日。如同梦一场,回忆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
这就是时间,记录着,抛弃着,治愈着,又开启着!
船头的玻璃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张起灵和灵儿两人的身影。良久,灵儿转过身来,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笑意盈盈,仰头去看小哥。
“我也会开船了。”
“嗯。”张起灵应着。
晌午时分,胖邪二人醒了过来。四人把阿宁送到了岛上的军队卫生院,然后找了个招待所暂时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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