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瞎子开着小黑一路从杭州到了北京。尽管张启山已经身亡，他和尹新月也没有个后人，现下府上不知住着谁，里外都有重兵把守。瞎子肯定是进不去了，转而去了新月饭店。
新月饭店一如既往的气派，家底不够的人从这里走过，都会感到这是自己一辈子都来不起的地方。
瞎子刚走到饭店门口，两个门童就围了上来， “我们饭店有规矩，瞎子和狗不得入内。”
瞎子暗骂，他妈的，老子还寻思找个借口进去呢！他似笑非笑，把玩着胸前的吊牌，道:“这是哪个王八羔子说的？”
一个声音从瞎子身后传来，“我说的。”
瞎子转头，来人看起来将近三十，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门口的两个打手见了他，立马九十度鞠躬，嘴里恭恭敬敬的喊道:“张副官。”
张副官点了点头，双手插兜，撇了瞎子一眼，冷笑道:“再不走我叫人把你抓了。”
瞎子自知和新月饭店有仇，只是不曾想到这么些年了，这个人竟然一眼就能认出他来。要按时间推算，1984年的时候，这个所谓的张副官也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毛孩。
瞎子吹了个口哨，痞笑问道，“禁止哑巴吗？”他话音刚落，有个人从远处走来，“张副官。”
张副官扭头，笑了笑，“小九爷，别来无恙。”
解雨臣走近了，瞥了瞎子一眼，“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正好找他有点事，张副官高抬贵手？”
“既是小九爷的朋友，小九爷请便。”张副官说罢准备抬脚踏入门槛，又转过头来，“只是，这个瞎子不得踏入新月饭店半步。”
“嗯。”解雨臣点头。
张日山板板正正地走了进去。
瞎子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解雨臣，“小花，来吃饭啊？”
解雨臣扭头，“你和新月饭店有什么仇你不清楚吗？今天上这儿来是找死？”
“能弄死黑爷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瞎子一副得了便宜的模样。
解雨臣懒得和瞎子废话，“上我那儿去，我正好有事找你。”
“真有事啊？”瞎子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给我解围的。”
解雨臣看着瞎子，眼神仿佛能刀人。
“行吧，我上次说过，有事你开口。黑爷这次不收费。”
解雨臣白了瞎子一眼，走下台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瞎子开着小黑跟着解雨臣的车子去了解府。
二人坐在院里，管家泡了壶茶端上来。
“小花，刚刚那哥们什么来头？”
“张日山。他是张大佛爷的助手，所以大家都叫他张副官。佛爷死后，他就接手了新月饭店。据说这个张日山是在抗战时期追随了佛爷，对佛爷忠心耿耿。按理说，你们当年弄的动静那么大，就算因为政治原因没有再追究，张日山完全可以因为个人恩怨把你们抓了，甚至干掉。但是，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什么动作。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你们。刚刚也没有为难你。”
瞎子听了，兀自琢磨着什么，没有说话。
解雨臣见瞎子没接话，忙问，“有什么不对吗？”
瞎子笑了笑，开了个不着边际的玩笑，“可能是因为想继承张启山的事业，张启山死了对他来说应该是好事。”
“你当个个都是你啊，见钱眼开？”解雨臣没好气，“听老一辈说，佛爷救过张日山的命。虽说佛爷和你们有过节，但是当年的张大佛爷在北京城，名声大噪。在抗日战争中立下了功劳，九门也是他带领建立的，我爷爷对他也很赞赏。我师父二月红和张大佛爷关系很好，我小时候也见过这个人，军人出身，是个一身正气的人。”
瞎子点点头，“是，张启山的功绩我也略有耳闻，不过，他动了我的人，那就没办法了。”
解雨臣十分疑惑，“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瞎子简单地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了解雨臣。
解雨臣没想到事实和他想象的出入如此之大，“这么说来，这张大佛爷也干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人体实验都有。”
“小花，你还太年轻了，这个世界上，人心叵测……”
“打住，别来教育我，我当家的，什么人没见过。”
瞎子自知自己不该当这个老师，连忙住嘴，“小九爷说的是，我黑瞎子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几个问题。第一，当年佛爷为什么要清洗九门？他建立了九门，又亲自清洗九门，这到底是为什么？”
瞎子无奈摇头，解雨臣从第一次见他开始，就满脑子都是九门老一辈的问题。他感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好奇心的同时，也发觉了他这个当家人的不容易。
“小花，张启山清洗九门，是奉命行事。你刚刚也知道了，张启山背地里做着人体实验，他是当官的，这在明面上是违法的。那座山里早就布满了炸药，当年那场炸山看似是我们炸的，其实不过是顺水推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掩盖了这个违法事实，所以被作为政治手段利用，随便找了三个替死鬼替我们死了。在那场爆炸之前，老九门那一代人还干了一件大事，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长生。”
解雨臣听到这里，愣了几秒，“这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之法？”
“世界之大。”瞎子笑得有些猜不透。
解雨臣接着道：“你刚刚说的九门活动，是指1965年和1966年左右的那场官方考古？”
瞎子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清洗九门是在1977年。”
“那场考古失败了。九门的损失非常大，新的政权更迭，九门才被清洗的。”
“张大佛爷也是无奈之举。”
“可以这么说吧。张启山本身也是九门中人，也算身不由己。所以，他也没有下死手，要不然，现在你们剩下这几家也不在了。”
“好，第二个问题。”
“还有？”瞎子大跌墨镜，他还有活要干，要按解雨臣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下去，哑巴张回杭州了他这边都没有进展。
解雨臣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我刚刚说了有几个问题问你，没说只有一个问题。”
“行行行，你问。”
“吴三省最近有什么动作？”
“吴三省是我爹还是我妈，他干什么又不会告诉我。”
“那你来干什么？”
瞎子一脸无语状，突然又想到解雨臣说不定能帮上忙，计上心头，“我想调查一下当年张启山从政时期的一点事情。”
解雨臣果然好奇心爆棚，“什么事情？”
见解雨臣上钩，瞎子索性和盘托出，“这件事有点早了，那会儿你还没出生。不过你先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
“1956年的时候，张启山在巴丹吉林沙漠修建了一个地下工程，这个事情你听说过吗？”
“没有。”
瞎子叹了口气，“看来，这件事是机密，要不是当年听齐八爷提过一嘴，我也不可能知道。”
“如果真有这么回事，张日山肯定知道。”
瞎子点头，“所以小花，你能帮个忙不？”
解雨臣白了瞎子一眼，“我为什么要帮你？”
瞎子端起茶来，递到解雨臣面前，“话不能这么说。你不是在调查九门吗？这件事就是个关键。”
解雨臣沉思，他已经动心要加入这场调查了，又叹了口气，“我可以去探探张日山的口风，但他不一定会说。”
瞎子哼笑，“你说他抗战时期就跟着张启山了？”
“对啊。”
“那他看着也不过三十多岁。”
“你是说他长生了？”小花惊讶道，端茶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不对，张大佛爷都没能长生，他怎么长生了？”
“如果不是这样，只能说抗战期间的张日山和现在的张日山不是同一个人。”瞎子解释道，“齐八爷曾经说过，张启山是张家的旁支，我估计啊，这旁支不能长生，但是本家可以。所以，张日山应该是本家人。他和哑巴张是一家，这就是他没有追究我们的原因。”
解雨臣不可置信，“这个张起灵到底什么人，张日山都得卖他面子？”
“哑巴张这个人，身上一堆秘密，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我更不可能知道。不过同为本家人，可能张日山念情分吧。”
“因为情分放过对手？”小花摇了摇头，“不太像他会干的事情。如果单纯因为情分，当年张启山抓张起灵的时候，他怎么没动作。要说情分，他和佛爷不应该更加情同手足吗？”
瞎子点头，“有道理，看来还有别的原因。”
解雨臣放下茶杯，“我先去看看。新月饭店禁止瞎子和狗入内。你在这儿等我吧！”
“这他妈是真的？”
“废话。”解雨臣站了起来，“我以前想不通，见到你就明白了。”
瞎子痞笑着摊在椅子上，“那就麻烦小九爷自己走一趟了。”
解雨臣走到门口，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清河怎么样了？”
瞎子笑了笑，“等我回去，应该就能见到了。”
解雨臣也不再问，踏出解府，又回到了新月饭店。他是新月饭店的老常客，这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门口的两个伙计热情地将他招呼入内后，一个黑衣旗袍女便迎了上来。
“小九爷，这边请。”
来人是张日山贴身助理，这姑娘名叫尹南风，据说是尹新月的侄孙女。
解雨臣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他来这里吃饭，这尹南风多是不露面的，也不可能出来招呼客人。不过也没问什么，跟着尹南风上了楼。
“老不死的，人来了。”尹南风敲响了二楼一个房间的门。
张日山开了门，站在门口，二人相视，解雨臣心下立刻明白，张日山早就料到自己会亲自来找他。
“坐吧。”张日山自己抬起茶壶，斟了两杯，推了一杯到解雨臣面前。
解雨臣索性也懒得转弯抹角，直言道:“多谢张副官。我来是有事想要请教。”
张日山也坐了下来，“说吧。”
“佛爷当年在巴丹吉林沙漠修建地下工程，这事张副官可知道？”
“小九爷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这很重要吗？”
张日山笑了起来，“那个瞎子跟你说的吧！”
见解雨臣没有接话，张日山放下茶杯，“语花，有些事情，打听不得，会引火烧身。”他说着就准备叫人送客。
解雨臣心中一惊，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他站了起来，“张起灵的忙，张副官帮不帮？”他其实也没有把握张日山能不能因为看在张起灵的面子上多少给点线索，只不过这是最后一张牌了。
张日山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解雨臣会搬出张起灵。
解雨臣见有戏，连忙接着说，“这件事，是张起灵在查。张起灵和你都是张家人，张副官不会连一点线索都不肯给吧？”
他这一堆说辞都是刚刚和瞎子讨论的结果，虽然说得理直气壮，心里仍有些顾虑。不过目下情况表明，张起灵在张日山这里，多少有点份量。
张日山看解雨臣的眼神有些冷漠，“来人，给小九爷拿菜单！”说完抬脚就踏出了房门。
一个伙计立马跑上前来，“小九爷，您看今天吃点什么？”
解雨臣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撇了那伙计一眼，抬脚就走了。
瞎子像个标准的北京老头子，在院子里逗解雨臣家的鸟儿。见解雨臣踏进院里，脸上愁云密布，便知没戏。
“小花，吃了闭门羹？这么快就回来了？”
解雨臣走到石桌前坐下来，“这张日山确实和张起灵有点关系，我说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他没有否认。”
瞎子把手里的吃食一股脑倒入笼子里的小食盆里，拉了椅子坐下来，“哟，有点收获。他还说什么了？”
解雨臣摇头，“什么信息也没说。”
“指不定得哑巴张亲自来问。”
解雨臣忙问，“他人现在在哪儿？”
瞎子往后一仰，“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解雨臣踢了瞎子的椅子一脚，“你能不能靠谱点？到底能不能找到他？”
“小花，他是个人，长脚。而且，他还是个我行我素，油盐不进的哑巴。你让我拿什么保证？”
摊上这么个同伴，解雨臣十分无语。
瞎子直起身子，“张日山这个样子，就算哑巴张亲自去，他也未必会给线索，估计还会闭门不见。其实，你出门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如果张日山不给我们线索，还有个地方，我们或许可以得到点什么。”
“哪里？”
“当年我们炸的那座山。”
晋江这个设置给我整懵了。一直也没人灌营养液，我也就没上心。刚看见有小伙伴给我灌了，但是不晓得怎么搞这个感谢，也看不到是哪位可爱的小伙伴。只能手动感谢了呀！谢谢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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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瞎子与狗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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