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远处的海岸在夕阳下像是铺洒的金沙，吴邪睡醒了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沙石的嘶哑“我们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去？”
红玖在不远处，看上去比吴邪精神好多了，秀气的眉骨，俊美的容颜，时光似乎在他身上留下镌刻的痕迹，置身夕阳下像是在画中一样，可惜船上全是大老爷们以及比男人还强势的阿宁，最多感叹一下然后投身于正事当中。
“他们要去永兴岛接几个人。”红玖解答道。
阿宁也已经醒过来了，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其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也就是阿宁，若是换了其他人，光是精神就得受一场打击。
吴邪呢！额！吴邪不是普通人。
“接谁？”吴邪好奇道。他以为人已经到齐了。
阿宁手指向远处码头上，吴邪只看到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就是他们，几个潜水员，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的顾问，我想你肯定认识的。”
红玖眼力极好地看清楚了岸边背背包的几个人，其中一个胖胖的人影就是胖子，胖子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估计等得不耐烦了。
果然，船一抵达，胖子骂骂咧咧地跳上船，几天不见身材看着更加宽厚了。
胖子看到吴邪和红玖，是熟人！开心地大笑：“两位小同志，看来我们阿宁小姐的面子还是很大呀！”
胖子这个人讲义气是真讲义气，在鲁王宫里背着潘子跑了数公里，但有时候真的会惹麻烦，混不吝的，吴邪对他的感觉非常复杂，说实话在这里见到胖子，吴邪心里还是有些开心。
胖子把行李往甲板上一扔，就走到吴邪和红玖身边，拍拍两人的肩膀。在红玖身边，胖子一个人的身形看上去等于吴邪加红玖。
红玖冲他笑了笑，“胖子，又见面了，几天不见又富裕了。”红玖没有明说，扫眼胖子的肚子，周围的人心知肚明。
胖子不知为何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红玖继续说道：“不过上次鲁王宫咱们俩打赌，我记得当时我赢了，这赌注你不会忘了吧！”
胖子眼神一缩，想起了他和红玖的赌约，胖子什么事就好说，就是减肥这事“当然，胖爷我怎么会忘呢！说好减十斤就十斤”
吴邪不厚道地笑了。“胖子看起来哪里有减十斤，又胖了十斤都不止。”
胖子盯了吴邪一眼，揽过红玖的肩膀，笑着讨好道：“我本来已经减掉了，但是我听说这趟活是在海上，在海上你说，万一遇到什么风浪，我就想我吃得越胖不是越能增加船的重量吗？所以不是我胖爷不信守赌约，而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好吧！我就当你事出有因，我也就不计较了，不过你得记着你欠下的体重。”红玖笑了笑，也不为难。
“哎，对了，咱就记着。”不过履不履行就不一定了，胖子心里想。
不过打闹归打闹，胖子还是记得自己的正事，拿钱就得办事。
不过办事前，要把该说的提前说好，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
“地方确定没有，胖爷我可做不来定位的事。”
阿宁一听胖子的脾气有些头痛，回答道：“地点已经确定了，但具体的定位还得由吴先生负责。”
吴邪听完阿宁的话，蒙了，“我负责？你们不是知道海斗在什么地方吗？”
他不记得合约里面有这一条。再说他还从来没有下过海墓，就是旱墓也才跟着三叔下过一次，而且那一次全凭三叔计划，如今却要赶鸭子上架，让他去测绘定位。
阿宁说道：“我们也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位，如果能找到盗洞最好，如果找不到，那么地宫具体的形状和方位还得靠你，我们手上只有一些老旧的资料，但资料不是地图，没有土夫子的指引我们不可能准确定位，而且你三叔没有给我们留一点资料。”
这就是吴三省的精明之处，他吴三省能找到地宫，他让阿宁他们以为吴邪也能找到，他要是不在，阿宁他们就必须去找吴邪。
阿宁他们以为拿捏了吴邪，其实吴三省只是在算计他们，他们以为什么都计划好了，其实这一切都在吴三省的计划之中。
被从头到尾一心只想找三叔的吴邪，才是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
吴邪有些心里有些虚，但是脑子一转，幸好手里有他爷爷的笔记，里面有对海底墓一些叙述以及测绘方法，这海底墓阿宁也不知道，到时候能说出什么全看吴邪的想法，这么一想吴邪也不慌了。
胖子知道吴三省的能力，对于吴三省唯一的侄子，内心自然也相信他的能力，心里一宽就想着找吃好吃的。
找吃的这是胖子的本能和天赋，不然他那一身膘可不是平白自己长的。
胖子乐呵呵地去找船长套食材，吴邪感觉有些饿了，也凑过去看。
红玖靠着船沿，看着胖子插科打诨，半逼半催，才逼得船老大从鱼箱里提出来一条大马鲛鱼。
这种事，这里面也就只有胖子才能做出来。
很快鱼头锅炖鱼就端上来了，香气四溢，那股鲜味勾得人馋虫翻涌，胖子一闻馋得眼睛都直了，锅还没落桌就等不及地夹了一块鱼皮吃，烫得跳起来嘴里大呼。
真实的滑稽动作，让人发笑。
周围的人都被香气吸引过来，张秃子也凑过来，“真香，西沙的就是好，随便烧一条鱼都是我们那里一辈子都吃不到。”
胖子看张秃子凑得那么近，担心他口水喷到菜里，一把把他拉远，不客气骂道：“我们还没吃呢！你这一口口水喷进去，还叫我们怎么吃。”
张秃子也不生气，和气道：“这位怎么称呼？”
王胖子性子直，一看是个陌生人，问阿宁：“这秃子是谁？”
张秃子一听，脸就黑了，语气十分有力道：“请称呼我为张先生或张教授。”虽然他头确实秃，但也不愿被人叫秃子。
完美地符合这人的性格。
红玖看了一眼，他作为知情人，还是知道这张秃头下面是怎样的一张脸。
阿宁不希望自己请来的人有什么罅隙，忙招呼道：“这位张教授确实是我请来的顾问，是这方面的专家。”
胖子一愣，连忙握住张秃子的手道歉道：“我没认出来张教授，是我的不是，张教授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王胖子虽然是个粗人，但我是最敬重有文化的人了。”
胖子的转变让张秃子脸色稍好，但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为之，问了一些胖子听不懂的问题，胖子打哈哈地应付过去，旁边的吴邪听他们说话，向来油嘴滑舌的胖子，在张秃子面前处处膈应，忍不住笑了起来。
胖子瞪了吴邪一眼，招呼身边的人赶紧吃。
吴邪坐下尝了一口鱼，满意地嘘了口气，没看到红玖，以为他不好意思，向后招呼红玖道：“红玖快来吃，味道太好了。”
红玖嗯了一声，在吴邪身边坐下，吴邪顺手递给红玖筷子和碗，自己夹起鱼块吃得浑身热气腾腾。
鱼的味道很好，红玖一连吃了几口。
胖子嫌只吃鱼还不过瘾，又从船老大那里薅羊毛似的抱出一坛酒，船老大一看那是给龙王献祭的酒，急忙过来阻止，脸上急得汗都出来了。
胖子素来就是横人，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瓶二锅头，塞给船老大，扬言要给龙王爷换个口味，船老大一生都在海里纵横，哪里听过这么奇特的理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胖子也不管船老大是不是呆住了，只当他同意了，直接开了封就给大家倒上。
船老大捧着一瓶二锅头，看着这群人这架势，只能自认倒霉。
一群人又吃又喝，直到月上中天才罢休。
胖子吃饱后，正了正神色，端正道：“既然吃饱了，咱们现在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做的正事。”
这话一说，众人立马清醒了，胖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在下墓这一块可以算得上这些人里，除了易容的张起灵，经验最丰富。
胖子说的确实言之凿凿，大家的热情很高，这些都不关红玖的事，也没人在意红玖的走神。
天色快亮，大家才商量完，各自找地方休息，养精蓄锐之后准备下海。
红玖将随身的包放在身边，躺在软垫上，不远处就是吴邪，他正睡得深，浑然一点烦恼也没有。
吴邪这个人胆子大，但经验少，如今的他还没有经历人性的黑暗，周围有朋友，三叔才刚消失，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无所畏惧。
他有些小聪明，待人善良，待在他身边的人都容易被他的性格感染。
却不知道，在他身上笼罩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吴三省以他而饵，试图找出幕后黑手，但此时的吴邪仍然天真无邪。
阿宁雇佣的蛙人在日头正盛的时候，就开始下水。
红玖睁开眼睛，眼底没有睡意。阿宁扫了红玖一眼，红玖冲她点点头，阿宁颔首回应，然后和蛙人核对信息。
旁边的吴邪睡得正香，张起灵扮的张灏醒的比红玖还早，红玖起身走到张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教授，中午好。”
“红玖先生你好。”
红玖看着张起灵这一身，身材发福，头顶秃了大半，红玖又知道这副皮子下面的真实身份，看起来格外有喜感。但是红玖有职业感，绝对不会笑。
船上没有准备吃的，都是自己去找点吃的随便对付。
红玖看他的嘴有些干，在海上淡水都是稀缺资源，又怕遇到特殊情况，所以淡水都是省着用。淡水红玖包里有很多，红玖递给张起灵一瓶水，
张灏客气地接过，笑得非常和蔼无害，眼中有些算计但看起来又没有恶念，感谢道：“谢谢，红先生。”
“不客气，张教授叫我红玖就好了。下面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在海底发现了一个盗洞，阿宁正在叫蛙人把通道理出来，不知道通道是不是通向目的地。”张灏看起来似乎非常担心。
这和张起灵完全不同，在红玖看来张起灵永远都是一副没有过多表情的样子，但是在他身边却有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红玖活的岁月不知多久，见识过太多人，而张起灵这种人在他的经历中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
红玖身上将自己所有的最原始的特质都隐藏起来，现在他是红玖，这个世界他永远都是红玖。
张起灵也有将张起灵这一面完全隐藏起来，现在他只是张灏，红玖心里会对这个人有些好奇，但他不会对张灏这个人做什么探究，因为他是作为张灏的张起灵，而红玖永远都只能是红玖。
两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红玖只是‘好奇’底下的信息，然后又回去躺着。
张灏看着红玖的背影，眼里似乎有些深意，转瞬又消失殆尽，然后张教授继续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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