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在声声鼓点中渐高，众人踏着韶乐进入演武场，各仙门与会清俊均已上马列队，等候大典唱始。
若瑜和若璃换回将台岭服饰，早早便跟在欧承铭的身后，坐在看台上旁观这场仙门盛会。
试道雅集的前身是将台岭与西畴学宫私下里举办的一年一次交流盛会，分为论道与演武两部分。论道便是邀请思想大成者开坛讲授，演武则是两大仙门小辈之间的交流切磋。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并二，历来最受关注的便是论道之后的演武，这也是新一辈清俊想要在未出世前名声大振的最好契机。
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仙门加入，试道雅集中的演武增加射箭、围猎等传统项目外，还会根据承办仙门的安排加入新项目。但唯一不会更改的项目，便是演武必须安排一场将台岭和西畴学宫间的英杰比试，其他参加者则是以抽签的方式逐一进行比试。
再加上围猎等其他项目，试道雅集总是要举办月余，最后以演武胜出英杰献礼结束。
“今年师姐不在，大师兄又只能作为领队入场，不得参加演武，那安排了谁和苏沂比试？”
从若璃知道有这么一项盛事开始，将台岭代表英杰就是于昭珂和欧珺元。如今珺元在外，昭珂又过了上场的年纪，他竟想不出同辈中有谁能出战苏沂。
若瑜抬手遥指将台岭列队道：“太史沛，也就一层胜算。”
“怎么今年只安排了大师兄一人带队，不该是两人吗？”若璃顺着看去，只有于昭珂一人举旗在前，困惑问道。
今年他因为柔荑的事分心，竟半点也没去了解门中的安排，虽然以往他也不用关心这些，毕竟在西畴双剑之前都是于昭珂和珺元稳赢。
“我说你是不是没睡醒啊？”若瑜实在是忍不住了，捶他肩膀一拳，“大师兄是将台岭首徒，除了阿姐，谁有资格和他并列？”
若璃尴尬地用扇子抵住太阳穴：“确实是我疏忽了。”
是啊，将台岭等级森严，就连列队安排也不能逾矩，比起别的门派什么都是更为繁琐。单论这点，若是其他门派自然是安排届满不得参赛其他英杰，而不至于本应是两人的队首只有一人在列。
“今年苏涔也上场了。”若瑜又指指西畴学宫的方阵。
在队伍最前方领头的自然是崤山三江，青衣广袖，御马静立，如月竹雪松般傲立群雄。放眼望去，任谁也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就好像三人是被单拎出来展于人前，可明明演武场上满是各大仙门的年轻才俊。
“我还以为吟怀先生也会来呢。”尹南星坐不住，逮到机会就跑来找若瑜他们，“这不是苏涔第一次参加试道雅集吗？她不来看看？”
见他溜过来，若瑜挪了挪身子让他坐下，笑着说：“这不是有道次仙尊在吗？”
“听闻吟怀先生掌月宬后很少露面，想必也是嫌这场面过于喧闹。”若璃折扇轻摇，他放眼整个演武场，不禁心中慨叹道：当真是仙门盛世！
“南星不可胡闹，”尹南枝担心南星坏了规矩，便跟着父亲过来寻人。
“见过元浩府君。”若瑜若璃起身行礼道。
欧承铭和安以幼闻声回头，见有人到访，便起身相迎。
“犬子无状，叨扰诸位雅兴。”尹宗浩躬身行礼道，末了朝尹南星剜了一眼。
“原来是南台府的府君，久闻大名。”欧承铭跟着看了一眼若瑜身边的尹南星，便已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南台府算不上仙门世家，是近些年才在冒头的仙府，欧承铭自然和他们没什么交情，只随便寒暄了几句。
“承铭兄，宗浩兄。”苏文允入场后并不着急入座主持盛典，而是直接走过来行礼道，“正巧你们都在，有一件事我正想和你们两位商量。”
“何事？”欧承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疏离而客套地顺着对方的话问。
“关于明年的试道雅集。”苏文允凝眸看向欧承铭，“交由南台府承办如何？”
“这……”尹宗浩倒很为难。
因为这不合规矩！
欧承铭略微思索便是一笑：“既然文允兄仔细考量过，那便依你所言。”
又是简单客套几句，不请自来的两拨人马先后告辞离去，尹南星自然像鹌鹑般跟着父兄回去了。
等人走远，若瑜忍不住问道：“父亲为何答应了？这不符合规矩，南台府参加试道雅集不足十年，况且他们府中门生稀少，洞府也有限，恐怕无力承担。”
“那苏文允哪里是来商量的？”安以幼一贯是瞧不上西畴学宫的，自然也看不惯苏文允在人前突然发难这招。
“明年……”欧承铭低声重复着，幽深的目光缓缓扫过若璃和若瑜。
若璃猜到他在疑心什么，提醒道：“五岳之秀在衡山，并不在西畴学宫。”
“南台府也在衡阳……”若瑜顺着若璃的话说下去，不禁背后一凉。
就在这时，典礼官唱盛典开始，各仙门清俊依次序入场，演武场上铁蹄飒沓，清俊呼号震天。
是以他便同父母一样不再做声，再转头往仪典台看去时，他目光锐利，似乎是要将那群青衣人看透。
待开幕大典结束后，欧承铭将试道雅集所有事务交给于昭珂全权处理后，便和安以幼离开了崤山。不想多留崤山的想法毫不遮掩，甚至对外也没有客套的说法。
于是在看台上坐镇将台岭的只剩三个小辈，这也就在一众仙门中显得格外扎眼。
若璃虽然厌烦从早到晚都要端坐在位置上，但事关将台岭门面，他也只好学着大师兄的样子，尽量地看起来足够稳重。
直到为期十天的论道结束，他才敢大口踹气。
按规定，论道结束后，休息一天才开始演武，而演武便是以将台岭与西畴学宫的英杰比试作为开始，再以所有参与者围猎决胜结束。
许是论道十天都被拘在看台，若璃难得思绪清明，也没有被其他事务烦扰，他再粗心大意也发现了若瑜的魂不守舍。猜测若瑜并不是装沉稳坐不住，于是他半试探半开玩笑问道：“我们下山玩一转吧？这些天怪无聊的。”
“确实够无聊的。”若瑜讷讷地应和道。
这大半年都在听苏无昧授课，如今这试道雅集还要听他论道，想来不止是他们，那群听学的都不会有人觉得有趣。
于昭珂听见忍不住笑道：“确实是为难你们苦熬这十天，但要是你们一直这般稳重，师尊师娘哪还用天天操心？”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日程安排，上面写满将台岭此次与会的大小事务，这都需要他费心留意，“我就不与你们同去了，毕竟剩下的事也指望不上你们。”说着他还不住地摇头叹气，大有痛心疾首之意。
“大师兄放心，以后自有若瑜帮你。”得了准许，若璃闲散地起身抖了抖长袍，语气轻快道，“总归他要早点学习处理门中事务，也好为师尊分忧。”
“光说我？那你呢！”
若璃转起手中的折扇来，有恃无恐地笑道：“我自然是游山玩水，餐云卧石，成个洒脱不羁水云身。”
“你想得倒美。”于昭珂手中的卷轴挨个指了指，“你们一个也跑不掉，迟早都要学着处理门中事务。看看人家苏沂，年才十七就将巡视崤山这样的事务处理得当。等到立冠，怕不是要执掌西畴学宫的一方势力。”
面对于昭珂的数落，若璃将扇尾抵在若瑜心口，大声嫌弃道：“听到没？说你不上进呢！”
“立冠吗？”若瑜望着若璃的笑脸有些出神。
要是平日里，他早就出声反呛了，可自从白薇私下来找他，告知那丹药作用，他便再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若璃了。
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安以幼说他们一家都是欠若璃的，如今却觉得实实在在是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完。
“你究竟是怎么了？”意外没听到若瑜反呛，于昭珂也瞧出不对劲，疑惑问道。
若璃看到若瑜的目光，登时愣住，他将折扇收回负手而立，默契地没有继续打趣他。
若瑜回过神来，假装无事道：“兴许有些累了。”
“那岂不是下山正好？”尹南星赶来时只听到后面这句，“放松身心，古崤镇可太适合了。”
若瑜勾起嘴角，恢复往常的模样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若璃得到令牌，也说好要一起下山的，这点劳累而已，怎么能食言？”
可若璃并不接话。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到底从哪天开始的？从哪件事开始？自己因为探查洛林的事，竟没注意到若瑜也瞒着他不少的事情。若是旁的还好，可就怕若瑜凭借对若璃的了解，已然猜到一些，还硬要插一脚洛林和柔荑的事。
“你说呢？”若瑜用手肘推了一下若璃，让他回神。
“全听师哥安排。”
于昭珂瞧出端倪，拿着卷轴抱臂瞧着他们，意味深长道：“你们俩都不对劲啊……”
“哪有！”
若瑜若璃异口同声道，反而让在场的都看出来这两人的欲盖弥彰。
道论文中的“明年”再着重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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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五岳之秀藏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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