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第三日,皇帝还是会来。南宫颜宁每次过来都觉得心情很好,他觉得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解决方法,那睦贵人似乎也极为赞同他的方法,这两日都主动消失避宠,不用见着人,将恩爱机会让给他和那位小宫女。虽然在宫女房中太过简陋,但比起在青玉堂面对一张比自己还雄风赫赫的脸真是好多了。
福海见他热衷于净澜,主动提醒他净澜其实是登记过敬事房的官女子,见南宫颜宁一脸迷惑,福海就说出了那天中秋节一夜之缘的缘故,南宫颜宁才知道原来那不是一场梦。
“净澜姑娘自八岁起入宫,因罪株连,在辛者库当差,已经倒了七年的夜香了……”
“胡说!如此天仙,怎会与屎尿为伍!”
“哎哟,是老奴的错,老奴记错了!”福海连忙自罚两巴掌,掌自己的笨嘴笨舌。
净澜不知所措。每当南宫颜宁过来时,她都主动上前服侍,生怕南宫颜宁招了王洪娇的眼,发现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到了白天,她就看到不修边幅的王洪娇,好像一个抓住淫夫奸妇的屠户,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神望眼欲穿,若不是女子,那定当还有胡子拉碴的青茬儿。
“莫非因为我是个女子,我就不配拥有美人了吗?论作英雄,那娘里娘气的皇帝又好到哪里去了?我亦未听闻过他有甚功绩!”王洪娇抓着净澜念道。
“你是女子,怎么会有与人争夺江山美人的英雄梦呢?”
“我王家家教便是如此。生来若不成英雄,那便是枉作人杰。英雄应有美人在侧,你就是我的美人。”
净澜叹了一口气,提醒道:“小主慎言,今时不同往日,钟粹宫人多耳杂。”
“现在竟是连吵架都不准了吗!”
第四日、第五日,皇帝还是要来。虽然南宫颜宁心里对净澜出身自辛者库有些膈应,可是见面三分情,当见到夜夜与自己缠绵的美人时,便什么恶意都生不起来了。
净澜十分烦恼,开始对南宫颜宁冷淡了起来,推辞说是身体不适,只希望这扰人的恩宠能少些,南宫颜宁却也不恼,耐心地陪净澜聊了一晚上,劝说要太医过来,净澜只能别扭地说是癸水来了。
王洪娇却是坐不住了,一连五日,那皇帝就像是踩在她的面子上,让她生不如死。她无数次想过冲进那偏房里,干脆坦白一切从容赴死算了。她这几日脾气越发暴躁,动辄对下人打骂呵斥,宫中上下对她像老鼠见猫一样惧怕,她恨极了这满宫的闲人,多余得实在碍眼,每天都在想要是没有这些人,她与净澜就不会被打扰。
这日,王洪娇将净澜锁在青玉堂,王洪娇已经纠结得快疯了。净澜的双手被布条锁在床柜上,她惊恐地扭动着身子,厉声询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熬一段时间兴许就过去了!钟粹宫如今是皇帝跟前的热门,太多眼睛盯着钟粹宫了。”
“每回都是这个说法,我已经听腻了。”王洪娇本该英气逼人的虎眼此时充满阴霾,“两三日也就罢了,一连五日,你每晚都要爬那张龙床,我知道的,你是想怀上龙子,从此就飞出钟粹宫了是吗?”
“我当初来钟粹宫,你就该知道我是主动避宠的,我只想与你过平凡的日子。”
“如果你是爱我的,今晚就不要出来,留在青玉堂,一切有我。”王洪娇解开净澜那袭过分妖艳的宫装,见着里面红印斑斑的身体,心碎得几乎要哭出来,“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受不了了。如果皇帝要问起来,我宁愿被处死,也不要再煎熬下去了。”
净澜怔怔地看着顶上的床帘,已经不明白自己这些日子是在做什么,王洪娇的眼泪落在她身上像滚烫的烛火滴下,烫得她瑟缩着身子,王洪娇拥抱着她,一个又一个吻落下来,犹如骤急的细雨。
净澜看见窗外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纸窗上破了一个洞,那是人眼大小的洞,似乎有一个宫女发现了,她嚅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又不想说什么,那一刻,她有种想听天由命的冲动,她只是想平静地活下去,为什么人世间会有如此多的情苦**,能将人的灵魂撕得粉碎?那个宫女会去报告皇帝吗?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一滴泪从净澜的眼角流下,没入了她亲手为王洪娇制作的塞满梅花的香枕,她的手被王洪娇解开了束缚,她抱着这具额外高大的女子身躯,沉默地等待着结果,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拥抱王洪娇了。
王洪娇不知什么时候在净澜的怀里哭了起来,那不是一个英雄应有的哭声。
窗外的梅花不知不觉纷纷落下,那积雪也跟着一簇一簇地落下,没了花与雪的梅树徒有寒冬的傲骨而无寒冬的瑰丽,净澜看着窗景心想:冬天快要结束了。
皇帝最终还是来了。净澜听到很多杂乱的脚步声打开了钟粹宫的大门,越往青玉堂走,人声越少,那挟带破风之势的脚步大步迈进,净澜转过头去看,那道新换没多久的精致门扇发出震天的巨响,被来者一脚踢开,进来的是南宫颜宁和福海,想必别的宫人都在院子里守着,怕撞见了宫中丑闻。
南宫颜宁睁大了双眼,福海将头低得像一只老鹌鹑,似乎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两个女人似乎都料到了这一幕,好整以暇地起来穿上里衣,倒把南宫颜宁的反应衬托得像大惊小怪。
南宫颜宁的嘴唇反复张了几次,最后只能问出一句:“为什么?”
王洪娇的坐姿仍然是大张大合的风格,两腿叉开坐在床边,勾唇一笑:“没看出来吗?你搞的是我的女人,本来就是我的,你这蠢货。”
“为什么!”南宫颜宁看向跪在一侧的净澜,“朕本来想把你晋封答应的,你这恶妇!”
“来人!把睦贵人拖下去,押进慎刑司!”
南宫颜宁走到净澜身边,抬手就给了净澜一巴掌,怒喝道:“不守妇道的恶妇!”
两个侍卫将王洪娇架了出去,王洪娇悲怆的眼神一直看着净澜,直到转角不见。南宫颜宁宽袖一挥,玉佩叮零作响,也转身离开了青玉堂,大门嘭地一声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光线,室内压抑昏暗。
只剩下面无表情的福海在室内,看着长跪不起的净澜,缓缓道:“净澜姑娘,老奴本以为你是个有大造化的,不成想,你如此不争气,有福都不知道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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