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眼中有着莹莹泪光，“只是可惜了，在不能和你一起游荡江湖了。”
萧凌雪站起身，恭敬作揖，“敢问前辈，是否与剑圣有交情？”
裴老转而看向萧凌雪，忽而觉得她的眉眼间有些像那位故人。
“剑圣是你什么人？”
“晚辈是清岳宗宗主之女，萧凌雪。”萧凌雪说着，不卑不亢，“剑圣，正是晚辈的爷爷。”
裴老顿时欣喜万分，在萧凌雪身上打量着，接连道：“好！好啊！那老东西，有你这么个能力出众的孙女，真是好福气。”
萧凌雪静静的聆听着。
能称呼她爷爷，天下第一的‘剑圣’为‘老东西’，看来交情必定不浅。
“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是十七岁对吧？过完年就该十八了。”裴老说着，语气中带有一丝激动。
萧凌雪点头道：“是的。”
许是察觉气氛有些拘谨，裴老打趣道：“十七年前，你的满月酒宴，我因宫中事物繁忙，脱不开身，你不会怪我没去见你吧？”
萧凌雪回笑道：“怎么会，晚辈当时还小，怎会怪您呢。”
裴老摸着胡子，乐呵呵道：“那就好。”
“对了，你也别左一口右一口的称我为‘前辈’了，”裴老说着，思索过后，道：“这样吧，你称我一声‘裴爷爷’，如何？”
前辈跟爷爷有交情，年纪又差不多大，按道理这声‘爷爷’还是能叫的。
萧凌雪犹豫着，点了点头，唤了一声：“裴爷爷。”
“好，好……”
裴老看向门外的天空，似乎在看着故人。
“老东西啊，你说你，早早飞升，抛下了家人、朋友，我看你后不后悔啊。”
他虽然嘴里吐槽着，但他也知道，飞升一事，又岂是人力可控。
裴老回过身，对着林许声问道：“你如今，能控制到了七玄镇妖塔的哪一层？”
林许声如实回道：“第三层。”
“如今水妖重伤，被关在七玄镇妖塔的第三层，”裴老有些担忧，“是叫做火之空域，对吧？”
林许声点点头。
裴老继续说道：“火能压制水，能将水妖暂时压制在内。但长久下去，只靠第三层，是关不住水妖的。”
顾临与听着几人的对话，呼吸几近停止。
在清岳宗时，他从来没有被妖力控制过，一直以灵力压制着体内的妖力，这才没有被宗主等大发觉他的身份。
而现今，他竟然莫名被妖力所支配，不省人事。
他怕，他妖的身份会被眼前与‘剑圣’同时期的大能发现。
到时，他就无法再站在她的身边了……
顾临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萧凌雪身上。
只可惜，她从未察觉过。
南宫凝伸手抓住林许声的手腕，“那这么说，大师兄岂不是很危险？”
林许声摇了摇头，安慰道：“不必担心，师兄有数。”
风旋逸不知内情，对着南宫凝问道：“这个镇妖塔，不是很有名吗，怎么会有危险呢？”
“不是这样的，七玄镇妖塔不比寻常镇妖法器。七玄镇妖塔与捉妖师一体具荣，捉妖师的灵力就是七玄镇妖塔运转的能力来源。”
南宫凝松开手，眼神看向风旋逸，“你也是捉妖师，自当知道普通镇妖法器若是被妖从内部攻击，坏了就坏了，对捉妖师没什么影响，但七玄镇妖塔不一样。”
“若是有一天七玄镇妖塔辖制不住水妖，水妖攻击塔内，七玄镇妖塔便会反噬给捉妖师。捉妖师不死，塔门不开。”
南宫凝望着林许声，她不希望他有一天会因此而受伤。
“大师兄，不如将水妖，交给他们吧。”
林许声收回七玄镇妖塔后，缓缓收回手。
“小师妹，我相信我可以。师父将七玄镇妖塔给我时，我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师父？”
裴老打量起了林许声，“这么说，你就是林许声了，看着倒还有责任心，也是个不错的苗子。”
他人虽然不在清岳宗，但他也经常关注清岳宗的情况。
故人创办的宗门，有需要的时候，他说什么也要帮忙。
虽然不知道萧广意为什么会将七玄镇妖塔这么重要的法器交给年轻人，想来他应该也有他的考量吧。
“既然那小子相信你可以，那老夫也相信你可以做到。”
裴老一脸笑容，不似当初那般不近人情。
“只是你一定要仔细些，千万不要让人钻了空子，放跑了水妖。”
林许声恭敬地鞠了一躬，“晚辈明白。晚辈一定勤加修炼，早日打开七玄镇妖塔的后几层。”
“勤加修炼是好事，不过也要适当。”
裴老再次嘱咐道：“你切记，不要受太重的伤，小心被水妖反噬。”
林许声只得点头应下。
裴老都这么说了，风旋逸更不好说些什么了。
虽然一行人以风旋逸的话为主，但裴老德高望重，他也得尊重裴老的意见。
只有南宫凝依旧担心，七玄镇妖塔里关着实力强劲如妖王级别的水妖，会给林许声带来危险。
“对了，对于刚刚那个妖王级的大妖，你们可有什么印象？”裴老一脸苦相。
萧凌雪将所见说出：“晚辈见到，他一身红衣，肌白如雪，甚至连发色都是白色的。”
“他的额心，还有着一个淡金色的图腾。”
那个图腾，萧凌雪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只是她形容不出那个图腾到底是个什么形状。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图腾与她所见的淡金色妖力的颜色如出一辙。
就仿佛，同出一体。
“淡金色……”
裴老听闻，整个人变得更加愁苦。
看起来，定是知道点什么关于金色妖力的事。
“裴爷爷，我们在途中也曾收集到淡金色妖力，只可惜……包括水妖身上的淡金色妖力，也被那人一并夺走了。”
萧凌雪抬眼，眼神中闪耀着星点光芒，“我猜，他应该是为了这淡金色妖力而来。”
裴老听到这，也猜出了四人是如何能将实力接近妖王级别的水妖制服的原因。
但是现在，他的心思可不在这。
裴老深长的叹了口气，仿佛将心中的压力释放出些许。
“这件事，你等会务必要传书与你父亲，让他知晓。”
“晚辈明白。”萧凌雪同样担忧。
妖王级大妖现世，不知又会带起多少血雨腥风。
“这件事，我也得尽快回京，与众人商议对策。但是现在，得先处理眼下的事。”
裴老说完，朝着原先的座位走回，坐下后，道：“县令大人，水妖的事，还请如实说来。”
风旋逸也坐回座位上，“这件事，上头已经知晓，若是大人实话实说，我们几人，必要时可帮忙说上几句话。”
南宫凝的心被两人的言语带动，不由自主地看向县令。
上头知道了，这意味着，爹会被撤职？还是……
县令一口喝下杯中的茶水，沉默许久，终道：“水妖是我请来的，也是我将他安置于府内，那些流民，也是我害死的。”
“什么？爹，你怎么可以……”
南宫凝不知何时来到了县令身边，哭着质问着。
亲口听到爹承认，跟听别人说，或是自己发现、怀疑出的结果，更让人痛心。
从前，她还能不信，或是骗骗自己，说这些都是别人污蔑她爹所说的，但现在，不能了。
其他人对县令所说的，并不奇怪。
明眼人都能看出，水妖在此地并不是意外，反倒像是刻意为之。
县令没有被南宫凝打断，稳住了情绪，继续道：“十几年前时，淮南县也曾是降水丰沛，万物丰饶的好地方。人人凭借果蔬的收成，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不知为何，淮南县积年累月都不曾下过一滴雨，果蔬收成一年更是不如一年，流民也越来越多。”
淮南县令说着，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就想到了，水妖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于是我便秘密派人将水妖请来，为淮南地区降雨……”
“水妖给出的条件就是……”说到这，县令闭上了眼。
“我、对不起淮南的百姓们……”
即使他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他无数次在心里做建设，终究无法将一切宣之于口。
他无法告诉众人，他为了降水，间接害了多少的百姓。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他上任的那一年，百姓们聚在府邸前，欢颂着他是如何如何做，又如何成为他们眼里真正的‘父母官’……
当年的他，壮志踌躇，他也曾想为淮南百姓们呕尽他心中的最后一滴血，一直做那个让百姓们都满意的‘父母官’。
但是，他最终，还是做错了。
当年那个淮南县令，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跟着消失在了他的心里。
“老爷……”县令夫人喝了口茶，手掌轻抚上县令的手臂。
如果可以，她多想替他承受这一切。
再或者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做的，跟她的丈夫无关……
可惜，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者。
“水妖提出的条件，是每一段时间，就要吸食一个人的经血。至于人选，应该就是你提到的流民了。”
裴老见多识广，在见到水妖设在此处的凝水阵法就猜到了。
他虽不赞同县令的这种做法，但在全县人民的利益下，作为一县之主，最好的选择确实是抛弃那些弱势群体。
在某些程度上，他其实是认可眼前这个县令的。
县令没有否认，沉默地低着头，仿佛在等待着属于他的宣判。
“爹，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南宫凝见爹没有回应，便跑回萧凌雪身边，拉起她的手。
“萧姐姐，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吗，其实小凝在做梦，做了一场很大的噩梦，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
裴老的观点剧情需要啊，大家不要当真啊[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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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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