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然间,只见面前这男子一身黑衣,沉冷不羁,俊挺如峰的脸庞红晕迷离,而在他左眼上那个黑色眼罩,又更让他一眼好看的脸多了几分神秘的感觉。
任灵姝怔愣地看着这忽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忽然感觉手腕一紧,竟就被他有力地紧紧扣住。
“云依……”他宽大的手紧紧地抓着她,醉倒的嗓音里发出一声不明所云的低吟声。
一阵慌张的恐惧顿时从任灵姝心底直冲上来,她立马用力挣着手,要从他手里脱开。
但奈何这奇怪男子力气巨大,无论她怎么挣扎,却依旧被他死死抓住。
心底的惶恐一阵又接着一阵被煽起来,万般无力之下,她忽然心中一狠,直接地就抓起那人的手臂大大地咬下去。
而那人兴许是已经醉得彻底,只听见他吃痛地轻咽一声后,便就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扣住她的手也顿时松开。
“小姐!”
任灵姝看着这晕过去的奇怪男子刚刚松开一口气,叶荣尘急切的声音就忽然在背后响起。
“你回来了!”任灵姝立马站起身来,回过头看向正气喘吁吁的叶荣尘。
“我回来了,小姐这是……”叶荣尘手拿着糕点,疑惑不解地看着任灵姝和那倒下的黑衣男子。
但还没等他晃过神来,一个温热的手就忽地抓起了他的手腕,急促地拉着他奔跑道:“我们快走!”
***
一片幽深的寂静里,耳边不知何时开始淋起了雨点的嘀嗒声,从开始的淅淅沥沥逐渐转为震耳欲聋的敲击,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惹得脑袋七零八落地疼。
左承安痛苦地揉了揉脑袋,但怎料醉意太浓,意识又似被拖着捆着一般继续沉湎在睡意里。
意识之外,耳边的雨声连绵不绝,一会平静,一会喧嚣,一阵一阵地让他的大脑反复涣散又清醒。
模糊的意像中,一大片苍白浓郁的云雾在眼前渐渐升起,厚厚地笼罩着高阔的青山,混着被打湿的草木透出一种深远清幽的味道。
这里是……
看着面前这座无比熟悉的高山,左承安心底微微一颤,绵长的视线沿着山脚穿过迷雾,望向了曾经成长过的家园。
但……他久久地凝望着这座高山,胸口无声地沉了一口气。随即便穿过层叠的浓雾,缓缓地向山中走去。
在妖国被毁之前,这里便是玄狼族几百年来栖息居住的地方——浮灵山。
自小,他便是跟着父亲在这生活,长大。虽然父亲他总是不苟言笑,脾气古怪,但好在他还有云依云祈两兄妹相陪。
云祈是哥哥,柔和宽容,体贴入微。没有他幸运,从小他们便没有父母,是云祈一直在照顾云依,对于云祈来说,云依是最重要的人,只是后来没想到……
想着,左承安忽然停了下来。
在这座承载着许多记忆的高山里,他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熟悉景物,心脏止不住地一丝一丝抽动着疼。
而叹息间,它们就全都好像抓不住的流水一般哗哗地失去颜色,来不及反应过来,这四周的景物也猝然地逐渐开始崩塌,层层叠叠地笼起浓郁的白雾,好像要将他吞噬掉。
迷雾中,他的视线一片白茫。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警惕地查探着周围,一道凌厉的白光就忽然从前方迅猛而来,疾速的势气重地落下,一把长长的利剑就直地横在了他的脖颈前。
一些上不来台面的卑鄙手段罢了。
左承安毫不在意地淡淡看着脖子上的长剑,又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睛看向那持剑人的来路,却不想那人脸前的云雾慢慢散开,一个无比熟悉的模样就越来越清晰地映入眼帘。
“是你?”他有些意外地冷笑着,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来者,眼睛逐渐眯起一种复杂的神色。
“左禾。”迷雾中那人轻轻开口,随后又将手中的长剑放下,轻声地对他道:“我来跟你回去。”
“跟我回去?”左承安不相信地质疑道,声音咄咄地冷硬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
“但是你却狠心地挖了我的眼睛想杀死我。”
“哦不,你应该还不想杀我。”说着,他又忽然玩味地邪笑一声,“你是为了救东槐国公主。”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他恨恨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紧咬牙间道。
“不,左禾,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背叛你。我现在来,就是要跟你回去的。”他恳切地看着左承安哀求道,一步一步缓缓地朝他走过来。
“你要我如何信你?”左承安紧紧地皱着眉头,虽神色凌厉,但也像是同样哀求地在质问他。
“等我们一同回去,彻底复兴妖国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听着他在耳旁的低语,左承安心脏一颤,“真……”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阵直入心口的刺痛就让他立马清醒,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这刚刚还说不背叛他的人,现在却又狠狠将刀刃插入他的心脏。
“我说过,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他脸上依旧是无比柔和平静的表情,但口中的字句却字字让人骨肉彻寒,随即,他刺在他身体内里的匕首又冷厉一拧,一种血肉撕扯的感觉瞬间就在左承安体内刺痛蔓延开。
“任、知、序……”左承安痛苦地唤着他的名字,而后手中的红光怒地炸开,一翻手就狠地将他打了出去。
地面上,一个阵落地的声音重重响起,那人挣扎着,不知为何身体竟也同时逐渐化为了白雾,慢慢地了无踪迹。
左承安看着眼前那空空如也的白雾,忽然感觉心中也有什么像是被什么抽走了一样,一阵落空,支撑不住地跌落在地。
而等他再醒来时,眼前就是一片漆黑,耳边荡着河水缓缓流动的哗哗声。
他的脑袋一紧,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痛苦中,他又下意识地往心口上一摸,没想到刚刚的一切,竟然又是梦魇……
他失神地沉了一口气,眼睛恍惚地垂落着,一看身下,一壶透着浓郁香气的酒壶就已经被打翻,伶仃地躺在角落里。
说什么牵挂之酒,不过都是背叛他的手段罢了!左承安嘲讽地冷笑着,入骨的恨意剧烈地撞上胸口,他双拳紧握地狠狠一捏,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个青色的铃铛。
他惊诧地将手中的铃铛拿起,随之,一张几乎深埋在记忆深渊的脸就重新渐渐地浮现在眼前,“云……云依……?”恍惚中,他的心脏猛地一抖,好像置身于梦境之中。
***
意识沉沉浮浮,像躺在一叶小船上荡漾了很久很久,余长笙苏醒地睁开眼睛,感觉这一觉绵长又宁静。
房里也是安静漆黑的,没有一丝动静。看来所有人都已经歇息了。余长笙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来披好外衣,再无睡意。
这次睡得可真够久的。余长笙走到书桌前,香雾流转中,一个香炉里的百刻香早已经燃尽,宫女又添了一炉上来。
燃尽的百刻香香炉是她特地嘱咐宫女留下来的,现在看来,今夜已经是她沉睡的第二夜了。
怎么偏偏是深夜时候醒了呢。余长笙脚步茫然,黯然地推开窗户,一股专属于深夜的凉风就习习地轻扑过来,还牵着海棠树上的叶子微微作响,浮现出一种似动似静的朦胧美感。
再往那树下一看,竟微微晃晃地映射出一抹淡淡的烛光来,余长笙仔细地眨了眨眼睛,却看见那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清寂客房内,果真包裹着一层微光。
他怎么还没睡?她看着那亮着光的房间,顿了顿后,就关上了窗户,朝院子走去。
“你睡了吗?”左承安的房门外,余长笙叩了叩门,轻声在门外唤着。
“左承安?”听里面没有回应,余长笙又继续试探。
奇怪……在门外又候了一阵,那门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兴许他是睡了吧,余长笙有些失望地转过身去,一阵大门被拉响的悦耳声音却又忽地在耳后响起。
“有事?”门后面是一个不太待见的冷漠声音。
余长笙转过身去看着他,屋里微弱的烛光下,他那张精致深邃的脸在门后若隐若现,透露出一种疲惫破碎的不真实感。
“啊……你,”余长笙愣地晃过神来,询问道:“你昨日出去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左承安没有说话,脸色是逐渐浮现上来的不耐烦和疏离冷漠。余长笙的心底忽然一冷,感觉面前的人好像是一片摸不透底的黑色。
“你不在的时候任将军刚好来了……”见他不欢迎的脸色,余长笙试探地提示道,又说:“他说信收到了。”
面前的男子微微垂了垂眸,平淡如霜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轻微的波动后,便再无其他。
想起任知序那日的提示,还有面前左承安如此的反应,余长笙忽然感觉到呼吸有些紧促,还有些微的恐惧与不安夹杂在里面,不受控制地愈演愈烈。
而那片隔在她与他面前的黑色,也好像正在他们之间无限展开,将他们隔成天各一方的距离。或许,这就是他们原本的距离——两个意外萍水相逢的过客,不曾踏进对方的世界一步,便会匆匆离开。她也没必要为他的其他事情所烦扰。
夜色与微光交织中,余长笙的心一定,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道:“不过,他没说什么就走了。”声音低落,最后化为无声的放任。
那张阴沉没有一丝生气的脸沉默着,摇曳的烛光映得他脸上的光影不断变换,玄幻飘渺。一瞬,余长笙好像感受到他脸上虚无地掠过一丝奇异的冷笑,随后带着半开的大门一并翕然合上。
余长笙被隔在门外,又是一阵空茫浮上心头。
哈哈左禾是男主本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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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仇恨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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