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有些复杂。
但裴艺秀承认，惊喜的成分大于惊讶。
她跟着盛衍，乘直梯来到商场高端品牌服装馆，熟悉的品牌logo们映入眼帘，无形中闪着“￥$￥”的金光。
噢~毕竟新婚还不大熟，他拼搏创业开销本来就大，总不好让人家太破费啦。
经过几家尚未营业的欧美大牌旗舰店，女人犹豫着开口：“盛衍，你不太逛商场吧？这些店大多十一点才开门。而且我那套是高定，这里买不到的~”
“那套衣服不是借的？”
男人没回头，大踏步往前走，好像前面有一个既定的清晰目的地。
裴艺秀坦然笑道：“当然是借的，还好没催我还。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注意到裙子弄脏了，多谢啦。”
“客气。”
“我还的时候会跟品牌方说的，该是多少赔多少。所以，你不用特地带我来这儿买新的。”
看看，你娶的媳妇儿多么善解人意！正直且不拜金！偷着乐吧！
想到这儿，裴艺秀忍不住发出轻微的、银铃般美妙的笑声。Good job~她这人设必须立住！
盛衍缓下脚步，侧眸看向她：“该是多少赔多少~裴小姐应该不会厚此薄彼，对吧？”
“嗯？”
女人眨眨眼，她当然不是厚此薄彼的人，不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盛衍拍拍衣摆，像在拍掉外套上沾染的灰尘，缓缓开口道：“昨晚送你回家，你沾上咖喱酱的礼服蹭脏了我的西装外套。裴小姐，我带你来这儿，自然是要向你索赔。”
What？！
裴艺秀顿时定在原地，鞋底像被沼泽黏住重得抬不起来。是她幻听了吗？还是昨晚的酒没醒？
“裴小姐？”
发现女人没跟上来，盛衍回头，“我那套西装是量身定制的，店铺就前面，来吧。”
“呵呵，盛先生不是在开玩笑吧？”
裴艺秀难得露出三分尴尬，七分激愤的笑。
拜托，这位先生！
难道是我求你送我回家的吗？！你大可以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啊！没必要拦路“抢劫”吧？！
又听男人补充一句：“怎么会~毕竟是结婚的关系，既然偶遇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裴小姐不必太过感激，只赔外套就可以。”
真希望自己暂时失聪。
裴艺秀挪着沉重的步子跟上去，满脑子都在回忆盛衍昨晚那套西装长什么样，什么材质，哪个牌子……可不管是哪个牌子，落在这家商场就不可能便宜，更何况是定制西装品牌。
“欢迎光临，盛总，里边请。”
女店员面带微笑，躬身将人迎进店内，看似等候已久，“负责量身的老师已在内厅等您。”
见男人身后跟着一个戴墨镜的年轻女人，女店员也恭敬接待，将她引到沙发区奉上茶水，“小姐，您身材这么好，要不要试试定制女式西装？”
“不用~谢谢。”
裴艺秀摇头谢绝，随手拿起矮几上的时尚杂志。若是平时，她肯定会过去瞧瞧，可今天，那真是兴致全无。
天知道，一件高定礼服，加一件定制西装，她一共得赔多少钱！
身为电视台知名主持人，她挣得是比寻常白领多些，但毕竟不是流量演员、当红歌手，身上的广告代言亦屈指可数。可惜了“裴艺秀”三个字的话题度，竟没能好好变现。
看来，接下来几个月必须多做几场直播，补补这个大窟窿。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女店员仍站在一旁，不走也不说话似在打量她，裴艺秀不禁抬眼发问。
“你，是不是裴艺秀啊？”
“噢是的，你好。”
墨镜镜面已经大到遮去她几乎一半的面容，没想到还是被人认出来了。女人伸出手，礼貌性地想与对方握手。
谁知这店员却兴奋地拉住她的手不放，高声道：“真的是你啊！”
呃，是粉丝吗？
裴艺秀想抽回手来摘墨镜，也许她想合个影呢？可对方实在拽得太紧，抽不出来。
“哇，太有缘了吧，居然能在这儿见到你！”
“啊呵呵~是的，有缘，需要合影吗？”女人隐在墨镜后的眉眼微微皱起，能不能先把手放开啊姑娘！
“好好好，用我的手机吧！真是好久没见了！”
女店员终于松开手，掏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咔嚓咔嚓三连拍。
本以为合完影这茬便过了。
谁知那女店员竟然说：“哎裴艺秀，你现在怎么长成这样了啊？刚才我都没敢认，没想到真人比电视里还漂亮！”
“呃，谢谢。”
至少，她在说我漂亮是吧。至于前半句，应该也是褒义的？
又听她说：“是不是出名了就把我们忘了？年年聚会都不见你来！大明星！”
等等，什么聚会？
盛衍量完尺寸从内厅出来，刚好听到女店员说的这句话，随口道：“碰见熟人了？”
裴艺秀默默别过脸去，不动声色地重新将墨镜戴上。
嘴角却已快忍不住搐动，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啊，怎么小鬼们都撞一起？！到底是什么诸事不宜的鬼日子？
“你不会是不记得我了吧？”
见人家不吭声，女店员似乎高低要问个明白，“真忘啦？我呀！我~！”
裴艺秀只好咧着嘴说：“瞧我这脑子，记词儿很快，偏偏就是记不住人！不好意思啊，你是？”
“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李艳兰啊~想起来没？”
这句话透出了东北口音，看来是吉林那边的老相识。
可是，李艳兰到底是谁啊…
“噢！是你啊艳兰！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佯装熟稔还不容易，裴艺秀笑呵呵地也去握她的手。
李艳兰愈发热情：“从你休学起，一晃十多年没见了吧？”
她忽然凑近，小声道：“你这脸哪儿做的？韩国嘛？一点看不出痕迹啊！花不少钱吧？”
“啊哈哈哈——”真是毫无分寸感的问话。
裴艺秀猛地站起身，拍拍那店员的后背说：“盛总还等着呢，我们赶时间，下次有机会再聊！”
李艳兰晓得盛衍身份贵重，不好真耽误人家，忙将二位往收银台送，“盛总，刷卡还是扫码？”
盛衍朝裴艺秀看了眼，“问她。”
“……刷卡吧。”
裴艺秀甚至没看一眼POS机显示的金额，急匆匆将信用卡塞进去，签了字就拔卡走人。
偏偏临离店前，李艳兰又多问一句：“哎，老同学，要不加个微信啊？”
“……”
裴艺秀咬着牙，假装在包里翻找一阵，抱歉道：“哎我手机呢？噢，好像忘车里了！那个，咱们下次，下次加！”
嘴角都快笑僵了。
她揪着盛衍的袖子，转头就走，鞋跟踏地的声响越来越快。
“——呼。”
进了电梯，女人往后一仰靠着金属壁，却仍不敢松懈脸上的表情。她尴尬笑了声，冲男人耸耸肩道：“就很常见~哈哈，是吧~哪儿都能碰见同学！”
可盛衍毫无反应。
她又心虚地补了句：“初中同学~很久没联系了。谁能记住每一个同学啊，是吧~”
“我对那个人不感兴趣。”
盛衍的视线好似能穿透那方墨镜，“不过，怎么没听你提过休学的事？”
——嘶。
电梯厢中静悄悄，裴艺秀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垂头看着自己的高跟鞋鞋尖，眼神飘忽，又瞄见男人的皮鞋，鞋皮锃亮。
十多年前…她哪知道具体说的是哪年，大概是初升高时期吧。
没记错的话，裴艺秀那会儿在……
“噢，集中精力准备艺考！”
女人倏而抬起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话，你听过吧？”
“艺考？”
盛衍显然不太相信，继续追问，“据我所知，申传播音主持系的文化课要求可不低，那么早就休学了，文化课是自学的？”
裴艺秀掩嘴笑了声：“盛先生还真是了解我呢~之前不会还派人查过我吧？”
盛衍语气坦然：“当然。我的结婚对象，背景不能太差。”
裴艺秀不想再笑了，笑得有点皮酸。
她索性转移话题道：“既然盛先生本事那么大，弄脏件西服还要找我赔，是不是显得小气了些？”
“会吗？”
他的语气不像疑问，“毕竟现在商业环境差，吃穿用度上自然要节省些。将来若是我公司经营不善，恐怕少不了请盛太太接济一二。”
盛太太……可以的盛衍，怎么早没发现你有吃软饭的天赋？
若你当年肯跟我如此软声细语，我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偌大的豪门巨贾你敬而远之，现在却与一个小主播纠缠不清。
“我啊~从来都摸不透你的心思。”
她轻声叹息，见电梯已降到地库开了门，便率先走出去。
盛衍没听清，跟上时追问了句：“什么？”
裴艺秀再次弯起眉眼，刻意将情绪隐在黑瞳下，音量抬高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就没人说过你很烦嘛！”
“讨厌？烦？”
盛衍好似很享受这样的评价，“有吧，你好像是第二个。”
“第二个？那谁是第一个？”
“顾昭音，刚才车里来电话的那个。”
裴艺秀：谁是顾昭音，顾昭音特么到底是谁啊！
盛衍：我说过，你们很快会认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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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申海城，浮华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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