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朋友对沈鲤叔叔更加熟悉,远远也从阮棠怀里挣脱出来转而抱住沈叔叔的腿。
沈鲤弯腰把安安放下,拍了拍两个小朋友的脑袋。“你们的爸爸们已经扎好帐篷,准备绑秋千。谁先到达秋千的地方,谁先玩。”
两个小朋友也不管沈叔叔和阮阿姨了,转而朝爸爸们所在的方向跑去。
然而胡一宁和时斐仅仅扎好了大帐篷,俩人并没有带秋千的工具。安安已经上幼儿园,口齿清晰地表达观点和提要求。“沈叔叔说的,你在绑秋千。爸爸,爸爸,我要荡秋千。不仅我想荡,远远弟弟也想玩。”
时斐抱着自己儿子,开始和儿子玩举高高的游戏。刚两岁的孩子很快忘记了什么是秋千,更忘记了沈叔叔和阮阿姨,沉溺在与爸爸的逗乐中。时斐把自己儿子哄好,安安还在要秋千。他看了老班长一眼,表情中写满了我儿子不想玩秋千了。
胡一宁的媳妇也打趣胡一宁,“某人来只是陪大朋友的。自己的小朋友要自己哄。”然后她又向安安支招,“儿子,你爸今天可以陪你下水捉鱼,陪你踢草地足球,玩飞盘和放风筝。秋千是没有,你这会儿要赶紧更换诉求。”
这个过河拆桥的沈里鱼。胡一宁带着儿子去小溪边捉鱼的时候,心里默默点评道。
上次匆匆一面,阮棠带着赌气的心思上楼。今天再见,沈鲤没了那回的拘谨,表情和肢体都放轻松。他向阮棠递出右手,阮棠没接主动递来的橄榄枝,而是按着草地自己起身。
沈鲤早上发来的消息说在出差。这应该是赶了飞机刚落地,难怪他黑眼圈看着有些重。自己虽然被两个小朋友纠缠,但看起来却比他昂然。阮棠敛了敛脸上的兴致,望着跑远的小不点们,说道,“他们可真听你的话!”
她刚才带了两个男孩子玩了十几分钟,就深刻理解为什么薛莹许久未见自己,见面第一件事是大吐苦水了。小朋友太难搞,尤其是两个男孩子凑一起。谁知,他一个动作,一句话就把孩子们打发掉。
沈鲤接过她的话,顺便点破她的话中意,“他们从记事起就认识我,认识你还不到一个小时,自然更听我的话。”
阮棠纠正他,“远远刚两岁,海马体还在发育期,没到真正记事的时候。”
沈鲤哭笑不得。如果这个话题不打住,他们会顺着海马体的发育期,人脑记忆的关键部位,以及构建记忆的语言工具讨论上几个小时。“阮棠,你是要和我探讨小孩子记忆的科学依据吗?”
阮棠撇了一下嘴角,她只是捕捉到他言语里的漏洞。
他打发走小朋友,朝她伸手的时候,注意到她的珍珠耳环。不同于他送的那副单颗珍珠耳钉,她耳上这对是钻石耳钉下挂着珍珠。精致又简约灵动,比自己送的那副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位朋友送的礼物。
沈鲤的倦意在一点点消散。他刚才打断了她的话,于是主动重启俩人之间的对话。“生日快乐。那天我早上出差,没能当面说。”
阮棠还在隐隐生气,并没有回答。她心想上周日晚上你有时间等待,有机会送礼物,却没时间见面送祝福。即使要躲人,也应该是我不想见你,而不是你躲开我。
他继续打破沉默,“阮棠,欢迎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她询问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他帮她丢垃圾的那次。
“你的朋友圈。”
噢,她已经忘记自己发过这么无聊的朋友圈。一会儿得空,她要把那条删掉。
小朋友们已经离开,两个成年人对吃草的羊驼和不开屏的孔雀不感兴趣。
俩人又都沉默起来,沈鲤望着不远处的山丘,印象中翻过山丘有条小溪。此时八月中旬,昨夜刚下过一场雨,九峰环抱的山谷没有城市夏天的燥热。太阳尚未直射进来,此时这里清凉无比。云岚层叠,小溪流水,鸟鸣虫叫,还有叶尖露珠,和身旁的人。
沈鲤向后瞧见大本营的同学们,又向前看着小山包,提议随意走走,散散步。
没被拒绝。
他迈开步子,引着方向。等方向确定后,又调整步幅和阮棠肩并肩走在一起。
“数学系有趣吗?”他问道。问题甚至没有定语,哪里的数学系,麻省的,加州的,还是燕大的。
阮棠随着他走到小山包上,看到远处罗格和晓璐在挥手,她也挥手回应。
“挺有趣的。”
沈鲤从简洁的答案中探究到她过往的一些细节,她的答案里高度概括了所有的。
“高维的抽象世界有趣,还是合作伙伴有趣呢?”
她眼睛亮了起来,刚才收敛的兴致慢慢藏不住。“都有趣,遇到的人也好玩。我们科研室,年轻人居多,各有各的风格。我有个研究课题是与一位法籍亚裔合作的。他办公室摆满了各种几何体,很有当代艺术的美。”
她之所以眼睛亮起来,是因为西方美术的选修课程期末要求是写一篇关于西方艺术的论文,时间和选题不限。她当时的论文就是关于西方艺术中的几何美。
阮棠还是阮棠,喜欢一切有趣的人和事。他轻轻笑出声,打趣道,“你同事办公室摆几何体,你办公室放绿植?”
她说,“屋里空荡荡的,想填些东西进去,绿植最快。”她想起早上的讯息内容,追了一句,“九里香容易长虫子就算了。”
她想到钟晓璐提起他爸爸沈老师有个小花园,相信沈鲤也很有经验。“你有推荐的?好看,好养活,不容易有虫害的。”
“有。我明天给你搬两盆。”他询问过罗格她办公室的大概尺寸,朝向以及目前屋内布局。刚好沈老师的阳台有合适的盆栽,很适合往阮棠屋里搬。虽然沈老师养琴叶榕花费了不少心思,他还没有和沈老师打招呼,就已经先许诺出去。
阮棠开始提要求,“我不要绿萝,不要爬藤,不要仙人掌和仙人球,尤其不要量天尺。”
沈鲤憋着笑,问道,“还有什么要求,一起提出来。”
阮棠的要求没说完,开始掰手指头。“不要的就这么多。要的话,大概就是要观赏性强的,纹路或者形状最好要独特些,要看上去不仅赏心悦目,还能启发人思考。”
赏心悦目需要在她的审美点上,启发她的思考还要具备能动性。这组要求高得过分,又过于主观。沈鲤向前探了半副身子,脸对着她的眼睛,问道,“阮棠,你看我行吗?符合你条件的摆件,貌似只有我。”
阮棠白了他一眼,转过头,“我只要植物。”
沈鲤假装委屈说,“都是碳基的。你可以适当放宽标准。”
阮棠没理会,说,“我宁可要硅基的。”
沈鲤问,“罗罗诺亚·索隆吗?”
阮棠怒答,“变形金刚!”
沈鲤摸准她的情绪,提议说,“改天给你组装一个。”
阮棠泄气了,自己反正组装不了。无论是理论物理学家还是数学家,她似乎只能从智商和思维上获得一点点优越感。“动手能力强了不起呀!”
沈鲤似乎没有听懂她语气中的嘲讽,“火上浇油”,点头应和着,“嗯,是挺了不起的。”
“沈鲤!”
沈鲤将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恼”,只有她向他展示自己的性子,他才觉得这一切不是梦。他盯着她的眼睛,从中看到了蓝天白云和自己。
沈鲤闭上眼睛深呼吸后,说,“真的,棠棠,欢迎你回来!”
他自然是不可能去她办公室做盆栽。第二次的欢迎致辞也被核桃树上落下的核桃意外打断。
那颗新鲜核桃被乌鸦和云雀掏空了果仁,核柄处又被虫子啃噬。一阵风吹来,自然脱落。它在自由落体的时候砸中了沈鲤的脑袋。
其实中空的核桃砸得并不痛,只是它破坏了氛围。
阮棠从一开始的憋笑到放开怀大笑,哈哈地停不下来。“牛顿遇到了苹果,你遇到了核桃。虽然体积小了很多,请问脑袋被砸开窍了吗?”
显然没有。沈鲤见她开心,也夸张地演起来。
阮棠没戳穿他浮夸的演技,而是宽慰他。“我一会儿上树把那颗核桃的兄弟姐妹们都摘下来,替你报仇。”
事实上,她是想吃新鲜核桃了。她不挑食,不过有自己的偏好。比如核桃,她很少吃干果,却爱吃新鲜可以去皮的。
以前爸爸会去乡里收鲜核桃,回来带着手套去皮,去壳。
那年沈鲤和她参观完月球和行星观测基地,在郊区的马路边买过一袋。沈鲤提着核桃回家,花了大半天时间把果仁敲出来,装了满满一饭盒送到她家楼下。阮爸爸当天见了,还打趣阮棠,这是哪家小子抢了他夏天的活儿。阮爸从饭盒里抢到一把,一颗一颗往嘴里丢,细细咀嚼后说,别人用心剥的,吃着果然甜香。
沈鲤不演了而是开口制止她。“不行。昨晚下过雨,树上湿滑。这时候上树不安全。”他接下来的话也不是恐吓,“更何况,雨后千足虫比较多,是你比较害怕的那种。”
阮棠腾得一下,从树下跑开。她一鼓作气重新跑回山丘。那里地势高,也是风口,干燥的地面不容易积攒虫子。
她跑开的那一刻,沈鲤的手臂已经抬起,只是奔跑的方向不对。他自嘲般地用手摸了摸鼻子,哑口失笑。
“你笑什么?”
“你逃跑的速度之快,姿势之坚决。不好意思,没忍住。”
虽然他很快跟上,笑意也收敛,还是把阮棠惹毛了。最后,他许诺替她摘一篮新鲜山核桃做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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