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他抱着枕头哄孩子的画面，镜头有些抖，是拍摄的人在笑的缘故。
石青哄了没几秒，扔开枕头，惊奇地对着镜头喊：“咦，怎么一下子长大了？明修，我怎么记得你不长这个样子的呀……”
江练嗓子里含着笑：“亲爱的，你看清楚，我是你男朋友。”
醉鬼脸上红扑扑的，像朵粉嫩的花，夸张捧着脸道：“我、我都有男朋友了？”
又从床上站起来，脚下却一个不稳往前扑倒。
江练把手机架在转角柜上，过去扶他。
醉鬼靠在江练怀里，仰起头，摸了摸那张脸，双眼迷蒙：“好帅啊，这么年轻，我男朋友，嘿，我真有出息……”
江练像被戳中了什么开关，笑得停不下来。
石青在他怀里拱了拱，又蹭蹭他的脖子。
江练深邃眼眸里含着深深情意，他低头亲了一口醉鬼的脸颊，情不自禁道：“老婆……”
石青一下子支棱起来：“你才是老婆！你比我小！”
江练又笑了：“好好，我是老婆，你是我老公，行不行？”
石青对着那张帅脸鬼迷日眼的傻笑。
江练受不住地猛亲他一口，石青还在笑，江练把他压在床上，沿着锁骨亲下去。
“老婆伺候老公好不好？”江练咬着石青的耳朵，声音沙哑带着磁性。
石青咬着衣角哼哼唧唧，被侍弄得舒服了后，更瘫软在床上了。
“轮到老公了，有好吃的，吃一口好不好？”
画面里的石青晕乎乎地张开嘴……
进度条走完了，石青一张脸也红得要滴血了，抖着嘴皮说不出话，怪不得他早上起来嘴角痛痛的。
江练凑到他耳边低声：“观后感怎么样？老公？”
石青想死，怒道：“你好不知羞耻，还骗我说我脱了裤子，明明是你动手的！”
他手指一动，把视频删掉。
江练把他抱在怀里，笑着亲他一口，拿回手机，又在垃圾桶删了一遍，不留下任何痕迹。
·
四月的时候，石青正式离职了，从公司里搬了不少东西出来，江练特意开车去接他，一起吃了顿庆祝大餐。
天气暖和得过了头，晚间一点风也没有，有一种夏季的温热感，江练甚至穿上短袖，石青解了外衣扣子，露出雪白纤柔的手臂，江练一路把玩着，像小孩第一天得了新玩具。
到家门口，江练没跟石青进去，俯身与他接了会儿吻。
周围没有住户，巷子寂静，耳边只有夜虫的鸣声，昏黄的路灯柔柔地落在两个亲密的影子上，勾出一个适合接吻的晴朗之夜。
江练在石青的嘴唇上流连：“洗完澡再来找你。”
这一个月石青慢慢移交工作，倒也不忙，并未饿着男朋友，他给了高大的男朋友一个眼神，像看到了一条永远吃不饱的狗。
江练无奈笑了下，不知不觉自己的形象好像变得有些难以形容了，他笑说：“你今天也累了，今晚不碰你，我抱着你睡，还是你待会儿来我这儿？”
两家离得近，他们在一起后，就更常来来去去的了，反正睡谁的床不是睡呢。
石青今天也是忙的，不想折腾：“你要来就来吧，我洗个澡就要睡了……”
他边说边转身就要往院里走，却在下一秒冷不丁对上一双难以置信的眼。
不同于江家的大铁门，石青家的院子门是镂空的，里外能看得很清楚的那种，而此时，本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家里的石明修正站在院子里，怔愣地看着他们。
那样子，怕是什么都目睹了。
“明修！你怎么回来了？！”石青不比他惊愕得少。
“你们……”石明修站在原地，双眼发木地睁得大大的，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他浑然不觉自己在发着抖。
前天是他生日，因不是周末，他没有回来，只收了石青发的红包。今天想着也两个月没回来了，便没打招呼买了票回来，还带了个小蛋糕，准备给石青吃，那是学校附近一家很有口碑的蛋糕店，东西特别好吃。
可他的出其不意，竟也换回了这样一个出其不意。
他看到了什么，两个男人在家门口，像所有的情侣一样不舍腻歪地吻别？
可那是江练啊！还有他爸啊！
“你们怎么能这样？！”石明修这一刻真觉得天塌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苦苦暗恋的人竟然和他爸在一起了？
荒谬！可笑！
“明修，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石青强自镇定下来，“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石明修眼圈发红：“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石青担忧地看着他：“过年前那时候……”
石明修深感荒诞地“哈”了一声，简直没办法再说出一句话。
去年冬天，原来如此，怪不得啊，怪不得江练总往他家里跑，亲自做饭、和石青同进同出，两人明明都亲密得要黏在一起了，偏他还眼瞎似的，竟然没有发现，还只当他们两人聊得来而已。
全天下最傻的人就是他了。
原来江练说的比他大的交往对象就是他爸！
“你们太过分了！把我当傻子吗？怎么能这么瞒我骗我！你们……”石明修泣不成声。
他哭得很惨，石青感到怪异，往前疾走几步，立马被狠狠甩开手。
“别碰我！太恶心了！”石明修怒吼道。
石青脸色顿时惨然。
江练把石青拉回来，冷然道：“石明修，说话注意分寸。”
石明修胸膛剧烈起伏，发红的眼底藏着深深的委屈，被他最爱的两个人联手欺骗，他的灵魂都要被撕开了。
凭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江练偏偏就看上了他爸！？
他可以喜欢别人，但就是不能喜欢他爸！同样的，他爸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就是不能和江练！
石明修偏激起来：“我需要注意什么？！你们都勾搭在一起了，还不恶心？江练，我爸大你十四岁！这你也……”
啪——
清脆的巴掌声毫无预兆响起。
石明修歪着头，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石青推了江练一把，惊愕道：“你干什么？”
江练阴沉着脸，冷冷道：“你养了他十八年，够掏心掏肺了，他呢，为了一个外人对你口不择言？”
石青抿着唇，沉默后道：“他还年轻，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早该跟他说清楚。”
“呵，年轻，过完生日都十九了。”江练冷眼看向在爱人心中永远都是孩子的人，“石明修，你爸抚养你长大，该尽的不该尽的责任都尽了，没有亏待过你。而他除了是你爸，也是一个独立的人，和谁在一起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石明修今天受了太多刺激，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捂着脸，投出带着恨意的眼神，转身跑回屋里，用力甩上房门，发出惊天震响。
院子里重新陷入死寂。
“你不该打他。”良久，石青开口道。
江练却说：“我不会原谅他对你出口伤人。”
石青：“明天给他道个歉，以后不许这样了。”
江练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什么想法，他被爱人的神色激了一下，冲动地脱口而出：“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得多。”
说完就后悔了，他算什么，能跟父子相称的两个人比，这两人虽然不是亲生父子，可也实实在在朝夕相伴了十几年，他一个邻居，比得过人家之间的情分？
江练心里冒着酸水，涌动着阴暗见不得光的念头，他忽然很想试一试，石青到底会选谁，可这个念头转瞬就被压死。
他不敢承受结果。
石青为他的话微微一怔，还未说话又听他垂下眼眸说：“我知道了，我会跟他道歉。”
江练从来都冷得像块冰，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会一而再地妥协低头。
石青按着额角，心里一团乱麻，人都不喜欢始料未及的状况，但这颗雷可以说是他埋下的，如果他早点坦白，用温和的话语安抚，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激烈的局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不是你的错。”江练顿了顿，“事已至此，让他冷静冷静吧，之后再谈。”
石青只能点点头，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忍不住动动嘴：“明修他好像……”
石青原以为在孩子面前出柜已经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那孩子……似乎也喜欢江练。
去年他脑洞大开地怀疑过，后来还暗里问了出来，石明修明确否认过，当时石青还觉得自己想太多，和江练在一起后竟也忘了这出。
可刚才石明修看江练的眼神，还有那样悲愤的情绪，明显有问题。
还有江练，石青也想起一个被自己一直忽略的点，他还未跟江练坦白石明修的身世，而江练似乎并不在意那是他的孩子，甚至在一起后几乎没有提及过，这对占有欲很强的江练来说，其实是有点反常的……他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这一晚，石青心绪如麻，他再如何拥有快多出一倍的年纪和经历，都无法处理这样的局面。
直到凌晨，石青才耐不住地闭上眼，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快要九点，他急忙下床出去，和客厅里的江练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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