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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十 章

酒店就在不远处,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此时天色已渐黑,众人在街边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大家都饿了一个下午,此时都狼吞虎咽的,只有姜正旭拨动了几下手里的筷子,没什么食欲。

临走前俞之辛又打包了些吃食,被陆小瑜嘲笑吃的多,俞之辛跟他们熟多了,也放松地笑道:“我妈说要多吃点才能长得高。”

“你都几岁了哈哈哈。”

俞之辛没反驳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了酒店,陆小瑜作为唯一一位女生自然独享一间大床房,剩下的四位男生都住双人房,俞之辛原不在乎跟谁一起住,但他并不想跟姜正旭一起住,原因很简单,为了避嫌。

他说过不会缠着姜正旭,他为此做了相当大的努力才把姜正旭的身影从心中淡化,尽管还不能完全抹去,但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如地同姜正旭相处,再不是以前日思夜想,见一面就满脸通红的样子。

但这并不代表和他同住一房也可以做到心中毫无波澜,俞之辛对自己没有自信,所以早早和王宇约了住一个房间。

俞之辛拿着手里的食盒,他注意到姜正旭晚饭没吃什么东西,所以打包了些食物,不知道他吃不吃,但总比饿着强。

酒店前台,众人站着等着录入信息,分配房间,他走过去,悄悄叫了声学长,想提前把吃的给他,姜正旭扭头看向他,俞之辛小声道:“我看你没吃什么东西……”

姜正旭没接,反而伸出手极为自然道:“身份证。”

俞之辛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等着他的王宇,道:“可是我和王宇约了……”

姜正旭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伸出去的手始终在那里,直直地看着他。

俞之辛好像得了一种病,一种无法拒绝姜正旭的病。

另一边的王宇显然对会长的安排没有异议,和另一个男生自然而然地组了队,俞之辛只好乖乖地掏出身份证递到姜正旭手中。

“滴答”门开了。

白色的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姜正旭高大的身影走在他前面,俞之辛瞬间变得局促起来,姜正旭倒是很自如,放下背包就要去洗澡,俞之辛一个人在外面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薄薄的脸皮下面再用些力就能掐出红来。

听见里面水关了,氤氲着水汽的门被打开,姜正旭走出来了,俞之辛克制着自己想要放松,几个深呼吸之后终于好多了,他再寻常不过地起身想要喝口水,余光却瞥见一具精壮的身体——姜正旭居然只裹了条围巾就出来了,紧实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湿哒哒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俞之辛当即一口水喷了出来,连连咳嗽不止。

姜正旭正拿着块毛巾给自己擦头发,听见动静转过身道:“怎么了?”

俞之辛哪里还敢抬头,连余光也不敢瞥向他:“没,没什么,呛着了。”

姜正旭洗完澡心情好多了,见他这样窘迫怎会不知为何,可他就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俞之辛在床边坐着,姜正旭走近了,隔着两步的距离,俞之辛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姜正旭倾身——然后打开了不远处床头的开关,在他头顶发问道:“不是给我打包了吃的?”

俞之辛血液都快倒流了,微微往后侧着身,生怕碰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

“在那儿。”

姜正旭看见桌子上打结的塑料袋已经解开,饭盒拿了出来,筷子也摆放在一旁,盒子底下还垫了张纸巾。

俞之辛如此真诚贴心,这样一对比似乎显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劣。

好吧,不逗他了。

姜正旭慢条斯理地把一个浴袍穿上了,长手长脚坐在那张并不高的椅子上有些放不开,但是吃得很香。

趁着姜正旭吃饭的空档,俞之辛也洗了个澡,他穿不惯酒店的浴袍,带了一套卡通睡衣,是蓝色的史迪仔,俞之辛从小就喜欢长耳朵的史迪仔。

此时是晚上九点钟,时间尚早,姜正旭想看一下他准备的草稿,看一下有哪里可以改进的地方。

俞之辛坐在床边,掏出电脑,架在膝上,姜正旭坐了过来,姜正旭就坐在他旁边,仅隔着一拳的距离。

姜正旭离他很近,他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这一点,姜正旭的气息几乎将他笼罩,温热的呼吸几乎就在自己耳边,他的耳朵里一半在听姜正旭讲话,另一半只听得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忽然,俞之辛滑动鼠标时手肘向后不小心顶到了姜正旭坚实的小腹,姜正旭没有任何反应,俞之辛却已经跳了起来,他捧着电脑,脸通红,说话都结巴了:“我,我去喝口水。”

说罢他把电脑放下,在姜正旭暗含戏谑的眼神里去喝了口水。

再回来时便规规矩矩地离了姜正旭半臂的距离坐下了。

“坐这么远怎么看?”

俞之辛把电脑往他那边移了移,屁股却分毫未动。

姜正旭没说话,俞之辛也没说话。

在这静默里姜正旭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俞之辛害怕他。

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姜正旭心中的火气抑制不住地冒了上来,他不懂这种火气从何而来,但他明白此时生气是毫无道理的。

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姜正旭的低气压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俞之辛低着头,像个犯错后不知所措的小孩儿,他低语:“学长,对不起……”

姜正旭觉得跟他较真的自己才是真的好笑。他问道:“你错在哪里?”

不等俞之辛回答,姜正旭自问自答:“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罢姜正旭起身,出门,伴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房间里只剩下了俞之辛一人,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情绪,手指一下一下扣着键盘,滴答,一滴泪水滴落在键盘,俞之辛抬手擦了擦眼眶。

出了门的姜正旭上了酒店的顶楼,那里有一个观光台,从上往下看去,这个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夜晚的风徐徐吹来,吹动他的发,他逐渐冷静了下来,并且在思考。

突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个很有些风姿的年轻女人朝他笑了笑,“帅哥,一个人待着吗?”

搭讪的意味如此明显。

姜正旭并不反感女色,他不瞎,他看得出这个女人是好看的,性感的,妩媚的,但他没有感觉。

他看到她随风扬起的波浪长发,想起某个人额间的碎发,他曾经被他把头发蹭在他的颈窝,软软的。

看到她喝了些酒变得微醺的脸色,想起某个人小鹿般的眼睛,白皙秀气的脸庞会因为他泛起薄红。

不能再想了。

“抱歉小姐,你很美丽,失陪了。”姜正旭礼貌微笑一下,微微侧过身走了。

他想回去了。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信息提示,拿起来一看,是俞之辛发来的消息:“对不起学长,又惹你生气了。”

原来这小子早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微信了,姜正旭轻笑,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姜正旭回去,正想抬手敲门,却发现俞之辛已经给他留了一条门缝。

他推门进去,看见房内大部分的灯都已关了,只留下一盏床头灯,还亮着。

俞之辛似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打下一片阴影,暖光的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格外乖巧,似是睡熟了。

如果那条消息不是一分钟前刚发来的话。

明知道他在装睡,姜正旭还是放轻了手脚,他就站在门口玄关处,定定地看着俞之辛。

如果他没装睡,那在自己走进来的时候,是否会有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就像……姜正旭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晚上,姜正旭做了个梦。

梦里俞之辛用一种小兔子一样的眼神抬头看着他,无辜的眼睛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地看着他,似是哀求又似撒娇地求他疼惜。

姜正旭硬了。

在每个清晨,每个男孩子都会有晨勃的经历,这并不羞耻,但这还是第一次这感觉如此强烈。

相比于生理上的反应,姜正旭心理却十分平静,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对到来的一切早有预兆。

此时微微晨曦,旁边的俞之辛还在睡觉,姜正旭睡够了,起身去冲了个凉水澡。

等他从浴室开门出来的时候俞之辛已经起来了,正站在外面揉着眼睛,穿着他的史迪仔睡衣,等待洗漱,和刚出来的姜正旭撞了个对面,俞之辛下意识就往后撤了一步,姜正旭却往前追了一步,手肘撑在玻璃墙壁上,把人限制在自己的身前。

他微微低头,看见俞之辛几乎整个人贴在了墙壁上,绯红的脸颊上目光躲闪不止。

姜正旭很有些气恼,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透着不可抗力的强势:“你就这么怕我?”

俞之辛完全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他磕磕绊绊,不知如何回答,手指无助地扣着墙壁,最终只蚊呐似地求饶般地叫了声:“学长……”

姜正旭低头看向他局促的、绯红的脸颊,躲闪的目光,紧抿的嘴唇,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昨晚梦中的表情,这一幕竟与梦中有七分相似,除却梦中的他眼神里没有躲闪,只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姜正旭刚冷下去的血液几乎要再次沸腾起来。

酒店门口,几人集合,陆小瑜好奇地凑近了俞之辛盯着看,俞之辛窘。

陆小瑜狐疑:“之辛你脸是不是红了,不舒服?发烧?”

俞之辛大窘,躲:“没……没有。”

不远处的姜正旭不咸不淡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似乎没有人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

后来姜正旭还是放开他了,俞之辛如获大赦,直至下楼他们之间都没有一句交流。

辩论比赛即将上场。

一个星期前。

当姜正旭把本次参赛的人员名单给到陆小瑜,不出所料地看到陆小瑜惊讶的神色。

“会长,你怎么是替补?”

姜正旭一共列了五个人的名字在上面,四个人是参赛人员,而他则作为替补队员参赛。

曾经获得过“最佳辩手”的姜正旭一度是赛场上的明星选手,如今他却要作为替补上场?

姜正旭缓缓合上笔记本,看着陆小瑜,道:“明年辩论社会长你当吧。”

陆小瑜:“……”

姜正旭继续道:“我没有办法兼顾篮球和辩论社,学业也不能落下,明年你当了会长,有什么难处可以向我提。”

陆小瑜神色复杂,她明白每一个人都有选择,也知道姜正旭是非常有主见的人,心里有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所以她什么挽留的话都没说,只是略显落寞地

把桌上的资料都收了起来,整齐地叠放在一处。

辩论比赛现场,陆小瑜精神充沛,唇枪舌战,此刻矮胖的身躯里锁不住一个骄傲的人格,她闪闪发光。

姜正旭坐在台下,唇角微微勾起,她是天生的辩手。

比赛暂告一段落,他们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姜正旭长得高,一眼便看清坐在前面的俞之辛手机屏幕上的几行字。

俞之辛: “好想喝奶茶啊。”

林欣欣:“这有何难,本宫给你点外卖。”

俞之辛: “(萎靡jpg.)不了,会长不喜欢别人在正式的场合不认真。”

林欣欣:“(疑惑jpg.)一杯奶茶还好吧,大不了我给你们几个全点了。”

俞之辛:“不用了(微笑jpg.)谢谢欣欣。”

姜正旭转动手中的笔,思考片刻,迈着大长腿出去了。

不多时,姜正旭提着四杯奶茶进来了。

此时正是炎炎夏日,休息的地方纵使有空调也总让人忘记不了外面的烈日炙烤。几人眼前一亮,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比赛时一向严肃的会长居然买奶茶回来,纷纷上前一人一杯。

俞之辛回头望了一眼,他也十分心动,可现在他和姜正旭的关系似乎有点紧张,何况俞之辛一眼便看出姜正旭只买了四杯,根本没有他的份。

俞之辛低下头,在纸上胡乱描画着,有些委屈和心酸。

突然,姜正旭迈着长腿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了,俞之辛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在姜正旭也侧头看他之前赶紧正了回去,笔下的乱描线条显而易见地更加凌乱了。

一杯奶茶被推到了他的手边,俞之辛停了下来,“是……给我的吗?”

姜正旭淡淡地嗯了一声,低头看手机屏幕上后面的赛事安排。

俞之辛边偷偷地瞟姜正旭的神情,边插上吸管,冰凉甜蜜的奶茶入口,俞之辛试探性问道:“学长你不喝吗?”

姜正旭头也没抬,“小孩子才爱喝甜的。”

俞之辛也不生气,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俞之辛发现姜正旭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他喝着甜滋滋的奶茶,把手中被画的凌乱的一页翻了过去,如同他们时而紧张的关系,终于缓和下来。

赛程结束,回去的那班车姜正旭和俞之辛坐在了一起,不知是比赛获奖的原因或是其他,姜正旭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俞之辛跟他说外面的风景好看,他先是低头看了一眼俞之辛,再看向外面,最后赞同地点点头。

俞之辛终于知道他有晕车的毛病,看到他不适闭眼休息以后,用手指戳了戳姜正旭的手臂,姜正旭睁开眼睛,看他一眼,那里面并没有不耐烦,“怎么了?”

俞之辛亮出手里的小小一瓶绿色的风油精,告诉他把风油精涂在手腕内部可以减轻晕车的症状。

姜正旭道:“是吗?试试看。”

说着自然地把手腕翻过来搁在扶手上。

好吧,俞之辛原本想让他自己涂来着。

俞之辛往他手腕上滴了几滴绿色的液体,伸出一根食指把风油精抹匀,抹完了抬头看他,问道:“好点了吗?”

刚抹上其实姜正旭并没有什么感觉,但他的心情确实更好了,于是他诚实道:“好点了。”

俞之辛笑了,眼睛又眯起来。

姜正旭跟着笑了一下,他想摸一摸俞之辛的头发,又怕自己过界吓到他,只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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