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又是凌默一个人跨年。
身边的朋友们有对象的去找对象、暧昧期的继续暧昧、没对象的自给自足，只有凌默一个人窝在出租屋里，试图从睡梦中找到一点慰藉。
晚上八点，凌默从床上醒来，胃里空空荡荡。屋子里漆黑一片，他摸索着开了灯，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很好，信息栏如他的胃一样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记得他。不过没关系，等十二点时，他会收到很多来自朋友们的祝福。
他随意套了件外套，推开门，被冷气席卷，又回来加了一件厚衣服。社交媒体上有很多跨年场所，无非是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在一个被人为赋予意义的时刻共享片刻的孤独。他无意去掺和那些拥挤的活动，只是在大街上盲目地走着，最终拐进了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街。
“烤肉串——炸鸡排——”
“鲜榨果汁，帅哥，来一杯吗？”
凌默有些后悔，但他远远地就闻到了这边的香气，实在无法委屈自己的胃。他随意点了碗章鱼小丸子，手抄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周围的摊位，思考一会儿再吃点什么其他。
旁边那个蚝烙看上去不错......
“诶，帅哥，加什么酱？”
他缓过神来：“沙拉酱，木鱼须，谢谢。”
现炸的章鱼小丸子咬下去满□□汁，凌默被烫出了生理性的泪花。他满含泪水，透过被蒸汽熏白的镜片四处张望，被裹挟在人流中不受控制地前行。
“让一让，让一让！”
旁边突然窜出一个火红的身影，凌默眼前一花，手里最后一个章鱼小丸子就不见了踪影。他赶紧擦了擦镜片，抬头看见另一个陌生的身影骂骂咧咧地从他前面挤过去：“**的，那只鸟窜哪里去了？”
凌默把空碗扔进旁边店家的垃圾袋里，朝着陌生男人追过去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见那个男人拎着一只火红的鸡，气喘吁吁地走回来。
“我**的，客人都被你跑没了！”男人指着那只看上去很吉利的鸡大骂，“刚刚都讲好价要把你买走了，你个死鸟......”
火红的鸡歪了歪脑袋，嘴边还挂着属于凌默碗里的木鱼须，睥睨地看着那个破口大骂的男人，好像被人嫌弃的不是它本鸟。它弯下头梳理着被男人捏乱的毛发，脑袋顶上的金红色毛一晃一晃，让凌默手有些痒。
“抱歉。”他挤过去，跟男人一同蹲在一排夜市摊位的后面，“请问这是什么品种的鸡？看上去挺喜庆。”
“你要买吗？”男人立刻打起精神，“它很听话的。来，给客人表演一下。”
火红色的鸡，凌默暂且称它为火鸡，抬起头瞥了凌默一眼，琥珀色的眼睛在夜市的霓虹灯里显得异常闪亮。在对视的那一刻，凌默心中某个地方仿佛突然被填满。他还未反省自己为何会对一只炸毛的火鸡心动，眼前的鸡就开始动起来了。
“啾~~~”
随着男人终端里的bgm，鸡开始跟着音乐激动地晃起了脑袋。
凌默：“......”
他收回了准备去抚摸的手，决定继续逛夜市。
“啾！”
鸡想要跟上他的步伐，却被脚链锁住。它努力往前跑着，被冲劲狠狠带倒在地，漂亮蓬松的羽毛上沾染了来往人群脚下的泥土，胡乱耷拉着。
“啾......”
细小的声音被嘈杂覆盖，因此凌默也没有看到，鸡那双柔和的眼中突然溢出了泪水，沾湿了眼部周围的羽毛。它固执地望着凌默离去的方向，但在夜色中，没人会在意一只鸡。
凌默转了一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想从夜市的另一个出口出去，脑子里却始终浮现着那只鸡的模样。
的确很漂亮，虽然有些疯疯癫癫，但调教一下应当没问题。
很早以前就有人劝过他买一只宠物，但被他以学业压力拒绝了。但他自己清楚，他不知多少次徘徊在宠物店，看着那些猫猫狗狗，只觉得无趣。
养只鸟......也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转过身，决定再去看看那只鸡还在不在，要是还在的话，他可以考虑把它买走。
但很可惜，等他回到之前的位置，卖鸡的人已经不在了。地上残留着几根失去光泽的火红羽毛，他把它们一一拾起，想了想还是包在了纸巾里。
还是缺了点缘分。
出了夜市，扑面而来的凉风让他原本有些燥热的心逐渐变得冰凉。他有些后悔自己没能买下那只鸟，在无数次尝试说服自己缘分天注定后，他还是颓然地坐在路边，心里很堵。
今天就不该来逛这个夜市。如果不来他就不会遇见那只抢了自己章鱼小丸子的鸡，也就不会因为失去它而感到这么难过。无法抑制的悲伤席卷了他的脑海，他很久没有这么彷徨过，像是失去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
但那只不过是一只跟他缘分不够的疯鸡。
他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哥......”满溢的情绪终于迸发出来，他知道自己可能不只是在为那只鸟而伤心，但他只能以这个理由，“我好难过......”
“怎么了？”电话里的声音生硬但柔和，“抱歉，我......嗯，今天赶不回去了。先祝你元旦快乐。”
“逸哥......”他准确识别出了对面的人，“我今天在夜市碰到一只鸡......”
他断断续续地跟对面的人讲着这个听上去过于傻的故事，但对面的人很有耐心，安静听完后安慰道：“我明白了，小默。我可能......在这些方面比不上云钦，但我想说的是，所有相遇都有它的因果。你借此明白了你的需求，明年你或许就能拥有一只更满意的宠物鸟，这不是件坏事。”
“但我就想要它......”
“小默，你其实也没有特别想要，不是吗？”云逸温温和和地说，“如果你真的对它非常感兴趣，你会当场把它带回家，而不是继续在夜市散步。你只是......太孤独了。”
凌默没有说话，手指在地面上无意识地划来划去。他知道云逸说中了他最隐秘的心思，但他不愿意承认，只能保持沉默。
“如果以后真的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我建议你最好别再犹豫。”云逸笑了笑，“朋友、爱人......你这次只是遇见了一只小鸟，下一次可能就是改变你一生的亲人。小默，不要去祈求别人的爱，你要学会自己争取。”
“嗯，我知道了。”凌默闷闷地说。
“新年快乐，小默。”
通话中断，凌默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发麻的腿，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啾......”
细碎的声音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凌默脚步顿了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啾啾！”
路边的垃圾桶旁躺着一个麻布袋子，里面什么东西在翻滚。凌默快步走过去，从脏兮兮的袋子里扒拉出一只同样脏兮兮的鸡。
“啾～～～”
他在黑暗中的视力不算好，但他直觉认为这就是他在寻找的那只鸡。
鸡漂亮的羽毛被大片扯下，露出斑驳的肉色鸡皮。它似乎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地不算好，变得丑陋不堪，一直试图用单薄的翅膀遮掩那些地方，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凌默。
“怎么会这样......”凌默自言自语道。他脱下外套包裹住破破烂烂的大鸟，回忆了一下这附近的地图，朝着最近的宠物医院跑去。
寒夜并不漫长，当新年钟声响起时，凌默抱着被缝缝补补的鸟，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夜空。在那里，一束烟花照亮了半边夜空，与此同时是终端里不断响起的消息提示音。
“新年快乐。”
凌默不知道在对谁说话，但他直觉应当这么做。
祝大家2025新年快乐呀！
本来是想写正文时间线的番外，但如各位所见，咱们的小情侣还在侵蚀泡里面，s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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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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