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相信,
这一刻,她的演技一定到达了一个巅峰,等跨过了这道坎,她势必能到另一个高度。
“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又问了一遍,这遍他避开了两位当事人,直接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在场的第三个人。
也是吧台内的第二位服务生。
之后,夏竹被单独请进了一间办公室,说是办公室也不太恰当,因为里面除了一张长条办公桌和一张沙发,什么都没有。
夏竹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来回晃,等晃到第五十六下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她立马坐直身体,双手规规矩矩摆在膝头,低垂着脑袋,时不时还啜泣两声。
“你好,我是这间酒馆的老板,我叫杨柯。”
夏竹一听声音不太对,一抬头,不是刚才那人。
“你是老板?”
“对。”
杨柯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斜前方四十五度的位置,既减少了面对面给她带来的压迫感,同时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坐下后,他就正正脸色,开始跟她交代事情处理的结果。
“刚才我们通过询问旁边的店员以及查看监控,已经大概了解整个事件的经过。”
“不管怎么样,让你在到店消费期间有了不好的体验,这一切的责任都在我们,对此我们深表歉意。”杨柯说着,还站起来向她鞠了一躬,把夏竹吓了一大跳。
“别——”
“针对这次的事情,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予犯事员工开除处理,然后对于您,今天的酒水以及未来在岛期间,您到店消费的酒水一律全免。”
“不知这个处理结果,您是否满意?”
夏竹有些意外。
她其实没想把事情闹大,如果当时来问话的人是杨柯,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她在这里待不了多久,顶多她以后不来店里消费就可以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处理结果无可指摘,甚至比B市很多酒吧的处理都要专业。
“可以,我很满意。”
杨柯起身,向她伸手,“非常谢谢您对我们店的批评和指导。方便问一下您贵姓吗,到时候我会交代下面的店员,让他们帮您免单。”
“我姓夏。”
夏竹和他握完手,他的正事聊完,该轮到她的“正事”了,她假装不经意地问他,“刚刚那位?”
“哦他啊?”她问的含蓄,但杨柯显然明白了,他顿了顿,才道:“他有别的事。”
他们一起下楼,还没进大厅,夏竹一眼就看见了那位“有别的事”的人。
他正坐在一群体型彪悍的大汉中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应该聊得很愉快,因为他神情轻松,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
不太明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夏竹一眼就瞧见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事”。
夏竹好奇,“他是你们这的员工?”
杨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而后了然一笑,“可以这么说。”
是员工,但是不穿服务员制服;
还可以随便上桌和客人喝酒。
看来他这副长相,还男女通吃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他眼一偏,目光就扫了过来。
夏竹的视线,和他的在半空中相撞。
他们此时的位置,分立于酒馆大厅的对角线上,中间还有不停走动的人群和明暗相间的光影。
夏竹小时候学过几年的绘画,那时候她画得最多的就是大卫的雕像。
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清晰分明的下颌线,但她天赋不够,总是处理不好面部的阴影层次。
她在想,如果那时候她画的人物不是干巴巴的雕像,而是有血有肉有表情的好看的男人。
比如眼前这位。
那她的绘画天赋,应该还有机会可以往上提上一提。
“夏小姐,这边请。”
夏竹回神,她顺着杨柯指引的位置,落了座。不一会,杨柯从吧台端上来一杯特调,“这是我们这的招牌,不太烈,夏小姐尝一尝。”
她的视线在吧台走了一圈,再回到面前的酒杯上。
“谢谢。”
和她搭讪的那个服务生,已经不在了。
夏竹尝了一口,入口有清甜的椰子味和淡淡的酒精,余味则是不太明显的薄荷味道。
整体口味很清淡,酒精度数几乎没有。
很适合女生的一款甜酒。
“还不错。”
夏竹举杯冲他示意了一下。
“那你慢慢喝,我先去忙了。”
杨柯走后,夏竹的余光时不时就会落到门口角落里的那桌上。
夏竹非常确定,他肯定也注意到她了。
其实她也不是要怎么,无非就是见他长得不错,起了逗弄的心思。
但,来日方长。
都是陪客人喝酒,她不信花钱还打动不了他。
夏竹笑了一声,一口喝完剩下的酒,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经过门口那桌时,夏竹故意放慢了脚步,她目光一直落在那人的脸上,但他偏头和旁边人在说话,始终没有抬过眼。
夏竹从酒馆出来,差不多九点半左右。
这个时间正是外面热闹的时候,她顺着海边慢慢往住的地方走。
走着走着,她觉得有什么不对。
再一想,刚才剩的那半袋水果,好像是被她忘在那间办公室了。
夏竹冲着大海吹了声口哨。
巧了这不是。
看来,她这个超级VIP客户,
明天还得再来一次呢。
-
雁尾岛的第一夜,夏竹睡得很好。
不知是昨晚那杯酒还是海浪白噪音的缘故,总之,这一觉夏竹睡到了天大亮。
醒来后,她躺在床上又合上眼,静静听了十分钟的海浪声,直到快再一次睡过去之前,她才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又是一个大晴天。
夏竹换上了一条碎花吊带长裙,长发还是编了根麻花辫,出门的时候她懒得带太阳伞就戴了顶宽檐的草帽。
出门碰到丁姐在晾衣服,夏竹跟她打了个招呼,突然想到什么,又退回来问她,“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丁姐听说她想出去玩,忙停下手里的活开始给她介绍,“这里主要就是出海和爬山,出海的话可以去钓钓鱼,海上风景好,爬山的话就是我们身后的这座,不太高四个小时左右就可以来回。”
啊。
夏竹一听,立马劝退。
“行,那我考虑考虑,谢谢丁姐。”
出海她晕船,爬山她怕晒。
算了,出来旅游什么的,还是开心最重要,其实躺房间里看看海也一样。
这么一想,夏竹顿时又开心了。
她边找小店准备吃个早餐,边举着手机录视频,拍了素材到时间可以剪个vlog,出来玩一趟也不能白玩。
夏竹边走边拍,先拍拍海再拍拍天,时不时再碎碎念几句,走着走着,她忽然在手机镜头里,又看到了那个礁石上的男人。
他依然穿着白衬衣,面朝着大海而坐,阳光这么烈,夏竹走在沙滩上都觉得晒得不行,但他好像周身自带清凉,像一点都不会热一般。
夏竹看了他好一会,等注意到时才发现她看了多久,手机镜头就对了他多久。
她赶紧把视频关了。
在吃早餐的时候,她坐的位置临着海,几乎一抬眼就能看到礁石的方向。
她嗦着粉的时候,无聊地想,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看背影个子应该不低,如果脸再好看一点,最好是跟昨晚那个陪酒男模差不多……
想到这,夏竹就赶紧摇头晃了晃自己脑子里的水。
想什么呢!
怎么平白无故地又想到昨天那个人了!
她继续嗦粉,时不时看两眼礁石,等快吃完的时候,她一转头,发现礁石上竟然没人了。
这……
他是能飞吗,怎么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夏竹付了钱,站在门外四处张望了一番,都没有发现穿白衬衣的男人。
这么快就不见了?
不会是跳海里去了吧。
夏竹乱七八糟地想着,可惜了,要不然还能看看他长什么样。
她刚要离开,突然从礁石下走出来一个人,夏竹定睛一看,
白衬衣、高个子,
不是那个看海的男人还是谁。
他在沙滩上走,夏竹跟着他的方向在临海的公路上走,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前一后走着。
在快到酒馆的时候,他穿过沙滩,走到了公路上,然后径直进了酒馆。
夏竹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太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晒得皮肤疼的时候,她才连忙跑进了廊檐的阴凉处。
刚才他往上走的时候,夏竹看清了他一晃而过的正脸。
是昨天那个人。
竟然还真的是他。
夏竹歪头,又再次回忆脑海中那人的长相,皮相确实优越,要不然夏竹也不至于看一眼就惦上了。
但如果仅此而已,那夏竹的眼光未免太肤浅,毕竟娱乐圈皮相长得好的,不说一抓一大把,起码也是不缺的。
比起长相,他的气质要更迷人。
那种若有似无像雾一样的孤独感,特别是穿着白衬衣看着大海的时候,他周身的易碎感让人不自觉沉沦。
-
夏竹推开酒馆的门时,门口的门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营业。”
大厅漆黑一片,只有角落应急通道的绿灯亮着,说话的声音离她不太远,但因为看不清,所以他人在哪夏竹也不知道。
“我来找东西。”
话音落下的瞬间,头顶的几盏大灯“唰”一下,一起亮了。
夏竹被光刺痛,不自觉就闭上了眼,等再睁眼时,适应了光亮的眼睛很快就找到了说话的人。
他就站在吧台的末端,身子松松散散倚靠着上面,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一只玻璃杯,里头是纯净的冰加水。
他手腕轻晃,冰块带着水撞击杯壁,激起阵阵涟漪。
“找什么?”
夏竹脑子转得飞快,本来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你!”,但这话对才见两面的人来说,多少有些轻浮了。
“水果。”
夏竹想到了昨晚忘这里的水果,本来也打算今天来一趟,这就正好了吗!
“我昨晚拎了袋水果,结果走的时候忘记了。”夏竹怕他不信,又继续道:“不信你可以查监控,那是我花了好多钱买的,还没尝几个,丢了怪心疼的。”
“放哪儿了还记得吗?”
他一口仰尽杯里剩下的水,然后朝夏竹走了过来。
走近了,夏竹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个子是真高,脸也是真的好看。
他皮肤很白,但又不是那种柔弱病娇的不健康的白,被太阳暴晒过的肌肤有微微泛红,夏竹敢打包票,他肯定也没擦防晒。
他这样的气质样貌,进娱乐圈绝对也是墙头之一,窝在这小小的海岛酒馆里,属实有些屈才了。
“在哪?”
他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夏竹被提醒,才恍然发现自己盯着他的脸,看得出了神。
“噢噢。”夏竹低头理了理根本没乱的头发,定了定心神后又说道:“是吧台?还是办公室?”
“我不记得了,要不,都找找?”
他把位置让开,给她比了个请的动作。
夏竹磨磨蹭蹭,从他旁边走过,挨得再近一些的时候,她一低头就闻到了他领口处若有似无的野生竹清香味。
“我叫夏竹。”
她突然抬头,跟他介绍自己的名字。
他们两个人此刻的距离极近,夏竹的背后是吧台,大理石的台面紧贴在她的脊骨下方,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夏季衣服,冻得她的心,一抖一抖。
面前就是他,空调的出风口正对着他们,持续不断的凉风吹起他下摆的衣角,挠得夏竹手背发痒。
“你叫什么?”
他突然笑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眸掩在弧线清晰自然的单眼皮褶皱下,像是一秒就看清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谢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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