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正欲起身之际,黑色桌台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两下,他低下头看了眼,是别人发送过来的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梁徽恩。】
身旁的温与行探过头来,“人大小姐都主动来加你了,你还在我这儿躲什么呢。”
温与行笑话道:“难道还对某某……念念不忘?”
闻言,周淮安不悦地皱了皱眉,点了同意申请,偏过头看向他无所谓道:“真念念不忘的话,你跟我说她来了以后我就该追出去。”
“你刚不就准备站起来吗?”
周淮安嗤笑一声,眼底带着一股懒劲儿,“想多了,我是准备去见一见这个梁徽恩。”
“听圈内朋友跟我说,这是个美女哦。”
“美女的约就更得赴了。”周淮安说着就站了起来,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被周围的声音给覆盖过去。
外面又下起了小雪。
叶衔卿迷路了。
导航指着眼前的高墙让她直行八百米。
“……”有毒吧。
她预感自己可能会迟到,给对方发了句消息让他等一会。
【不好意思,我可能会晚到几分钟。】
周淮安发了句好过去就退出了微信,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夹着一根烟,一缕青烟从他指尖缓缓升起,像一层薄纱,遮挡了他眼底的情绪。
有点想走,没什么意思。
可已经同意了,又至少得见一面。
有些烦,他带着复杂的心绪啧了一声,缓缓地吐出烟,精致的轮廓此刻蒙上了一层雾。
叶衔卿到门口的时候已经过约定时间五分钟了,太对不起她的业绩了,在心里默默地给梁徽恩道了个歉,让她在别人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守时的形象。
根据对方发过来的图片,她找到了那个位置。
咖啡馆不是很大,却因为里面没有任何遮挡物显得视野开阔,她一眼见到大门对角线上的靠窗角落。
叶衔卿坐到他的对面,对于自己迟到的行为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听到这个声音,周淮安下意识掐灭了烟头,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习惯。
他转头,与她四目相对之际,眼神凝了一瞬。
外面又飘起了雪,叶衔卿发丝上带着的几片雪花在室内温度的作用下融化,刚从外面进来,她的脸颊和耳根被冻得发红,眼底还带着一汪春水,看起来像刚哭过那般惹人心疼。
周淮安的喉结轻微动了下。
在看清对方是谁之后,叶衔卿略带歉意的神情此刻有些僵硬,手机甚至还没来得及放到桌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
隔着几十公分的木桌,叶衔卿缓缓低头,一张白皙的脸此刻皱成了一团。
太尴尬了,简直是太尴尬了。
怎么会是周淮安,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他,他怎么会是——
不愿细想下去。
不是说他是酒吧驻唱吗……
叶衔卿从来不知道周淮安家里很有钱,大学时他向来低调,从不对人聊起家里的事。
“梁……徽恩?”他嘴角轻微上扬,眼底尽是玩味之意。
叶衔卿下意识抬头:“……”
此时,梁徽恩后知后觉将消息发给叶衔卿:
【姐妹我终于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之前想不起来我难受死了,是盛科集团的那个公子哥,叫周淮安,不好意思,才想起来】
“……”
姐姐,你不如不想起来!!叶衔卿绝望地闭上了眼,在心里怒吼。
“梁小姐,没什么想说的吗?”低沉喑哑的嗓音从前方传来,他语气里的沉着冷静不停地给叶衔卿施加着压力。
叶衔卿不再看他,只是略显生硬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城市雪景,逃避虽然可耻,但至少能缓解她此刻的尴尬。
“……没有,我觉得今天可以就先这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就算被戳穿了也要假装到底。
话音刚落她就准备逃跑,不想在乎任何面子。
周淮安懒着嗓子噢了一声,“还承接了别的业务啊。”
此话一出,叶衔卿瞬间涨红了脸,谎话直接被人戳穿的羞耻感瞬间漫上心头,他不装了那她也不演了。
纵然心虚,但她装也要装得理直气壮气定神闲,“是!我还要赶下一场,能先走了吗?”
闻言,周淮安蹙眉,片刻后,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表情,“当然可以。”
顿了一下又优哉游哉地补充道:
“可我就得好好想想怎么跟两边的人交代了。”
叶衔卿哑言。
“我是说梁小姐没来呢?还是说来的根本就不是她呢?”
“……”
“你明明就可以直接说双方觉得不合适啊。”叶衔卿睁大了眼睛望向他,气鼓鼓的像一只仓鼠。
偏偏这样说,这是在威胁她吗,要是这事被发现,那不就是给梁徽恩惹大麻烦嘛!
周淮安表情无辜地轻哼了一声,“抱歉,没有撒谎的习惯,万一我见了她觉得合适呢?”
看着周淮安讨打的表情,叶衔卿很不服气,但是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无能狂怒,她不敢说梁徽恩有男朋友的事,只怕这事被他传到梁徽恩父母的耳朵里,只能闷头吃下这个哑巴亏。
大衣的衣袖被她拧成一团,脑子里搜索不出一条对自己有利的筹码,谈判都没办法谈。
落地窗外的雪越下越急,和她的表情一样,叶衔卿手足无措地噘了下嘴,就像把柄落在他手里却没办法,这是最后的挣扎。
叶衔卿没有彻底低头,周淮安倒也不急,两人就那样干耗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
周淮安叹了口气站起身,“不好意思叶小姐,我有事先走了。”
看着他已经迈出了一步,终于,她挣扎到最后:
“等等!”
叶衔卿急忙站起了身,着急地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手腕和手心处,温热的触感传来,周淮安的瞳孔瞬间放大,他不自觉地绷紧了全身,被她握着的那只手动了下,最后又松开。
“周淮安……”叶衔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叫了声他的名字。
祈求无奈的声音传到某人耳中却带了撒娇的意味。
他喉结微动,头也不敢回:“……少来这套。”
“你说什么?”叶衔卿云里雾里。
“……放手。”
垂眸看了眼自己拽着他的手,叶衔卿瞬间放开他,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不好意思啊,我刚着急了。”
“那、那你先答应我不走。”她试图谈判。
周淮安艰难地沉下一口气,回头时,又恢复最初漫不经心的语气,“这样吧,各退一步。”
叶衔卿在地理上后退了一步,“然后呢?”
“?”周淮安此刻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句话在脸上具象化了出来。
“怎么了?”她甚至还问了句。
“……没事,”周淮安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坐了下来,随后微扬下巴,示意她坐回去。
见到有谈判的可能,叶衔卿放下心来,至少不是没一点希望,她先开口给自己留出余地,“你说吧,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冷白的指尖有节奏地落在桌面,他像在思索什么,耷拉着眼皮道:“我倒是想知道,在你心里怎样算过分的要求?”
叶衔卿愕然,少顷才回答道:“你别让我跟你做出一些让别人误会的事就行。”
闻言,周淮安不屑地冷哼一声,“想多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有任何越矩行为。”
见他误会了什么,叶衔卿也懒得解释,“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
他转着手中的打火机,片刻后,不疾不徐道:“我想想”
扯什么啊,太折磨人了。
叶衔卿只想现在就把这件事给彻底解决掉,别说以后,她甚至都不想留到明天,把柄落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让她静不下心去做任何事,出来旅游为的是放松,可现在她整个一心神不宁。
不知他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后,周淮安像在谈论工作那般开口:“我不喜欢被逼着去相亲,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女朋友,你能做到吗?”
叶衔卿愣住了。
她感觉周淮安一定是老天爷故意派来整她的,这才来榆中几天,竟然能做到每次见面都只有数不尽的尴尬和麻烦。
当年那段被她强扯出来的缘分,经过这几年时间的侵蚀后成为了此刻。
她发觉缘分这个东西就像角落里形状精美的蛛网,只要伸手去触碰,蛛丝就黏在手上,之后稍一用力,就会成为一团糟糕的乱线,缠在手心成为理不清的孽缘,没有任何重量,却就是令人心烦意乱。
叶衔卿的大脑此刻做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判断。
在感情这个领域,仿佛因为从来没得到过谁的引导,于是她从来都是一个初生婴儿,无论哪种感情,在她手里都会变成糟糕的蛛丝,日积月累下来,这些蛛丝又渐渐地被时间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此刻她被困在里面,看不穿任何,看不穿周淮安到底是想趁机报复她当年的行为,还是单纯觉得这样做有意思,亦或是……
她没去想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叶衔卿不停地给自己排列着各种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仿佛只有了解透彻后她才有把握去做这件事。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可转念一想,他这个提议又正好可以用来来挡一挡老妈的攻势,但是和前男友假扮情侣,她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假装多久?”思索过后她还是先问了一下时间。
“一个月。”
叶衔卿偏了下头,“可我在这儿只打算待半个月。”
“是吗?”周淮安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合作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啊。”
“……”
“一个月就一个月。”
算你狠。
叶衔卿咬紧牙关,在心里把他给骂个半死。
天杀的,她开始讨厌这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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