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0日，周五下午放学时刻。
连雨还在磨磨蹭蹭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包。此时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后门门口站着几个男生。看上去是在等他。
教室后门等着的几个人有些不耐烦了。其中一个人敲了敲门，催促道：“快点。”
站在他后面的一个高大的男生就没这么文雅了，直接越过他前面站着的人，走到教室里来，抓住连雨的手就要拽着他往门口走。
连雨挣扎了几下，急忙道：“我的笔还没拿。不然……不然写不了作业了……”
男生不予理会，仍抓着他的手要往外走。
刚刚那个男生开口了：“让他拿。不然老师问起来会很麻烦的。”
那男生听后，甩开了连雨的手，放下话威胁：“快点，只能拿笔。再磨磨蹭蹭地拿其他东西，我直接把你书包扔了。”走出教室。
连雨连忙伸手从桌箱里抓了几支笔，胡乱塞进书包，走出去对他们说：“好…好了。”
声音都在颤抖，但还是在强装镇定。
门口的男生见此转身就走，吩咐道：“好了就跟上，赶快点。迟到了可是要丢面子的，连雨。”
连雨背上书包，小跑着跟上他们。
出了校门后，他们来到学校不远处的步行街，走到里面，有一条有点深的小巷子。这没什么人，至少一般人是不会走这边的。
巷子里已经有人在等候了。里面的人见到他们后吹了声口哨，站在最前面的男生欠欠地开口：“哟来了，还以为你们不敢来呢。”
连雨的“老大”冷哼一声，“没想到你有这狗胆子来应战。”
“小心我把你打得像狗一样呜呜叫。”对面不甘示弱，回了一句。
“谁把谁打得像狗呜呜叫还不一定呢。”
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口头上的较劲，直到对面有个男生朝这边不屑地伸出中指。
这边的人哪能受那个气啊，没等老大指示，就有一个沉不住气地往前走了几步，面露凶相。
对面不知道发生了，看到他们先越出这一步后，也有个胆子大地出去应战。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连雨却将书包取下来抱在怀里。他往后缩了缩，靠在墙上看着这两个人互殴，由“友好亲密”到“驴打滚”。不过两人的身手倒是旗鼓相当。
这时候对面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对他招了招手：“你，给我过来。”
连雨的身子害怕地颤抖，看了看这边自己的“老大”，摇了摇头。怎么偏偏有人选了他来打。
他就是被拉来撑人数场子的。
方觉夏见男生摇了摇头，有些意外地挑眉。其实他对于一个这么瘦弱的男孩加入这场打斗着实是意外。很明显，他也不是混的人，真要是混的就不会还带着书包来了。看看两边的人，就只有他一个背着书包。
他瞥了眼战斗的双方，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这第一场PK。不过一个小小的添油加醋，就能让两边打起来炒一盘菜，到底还是太年轻气盛了些。
没人注意到他，他便靠着墙边边慢慢走到连雨身旁。
连雨疑惑地看着他——这人怎么还要专门绕过来打他？！
“你不过来，只好我过来了。”方觉夏为避免男生误会，解释道。声音也尽量温柔些，不让人害怕。
“别……别……”连雨紧张到有些结巴，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粗犷的男声打断。
“你，那边的滚回去，竟然敢不遵守规矩。”刚刚那个在教室里拽连雨的男生注意到了这边。他看着陌生的方觉夏，话也是对他说的。
方觉夏抬头，没理会他，反而是继续对连雨说道：“你应该不是这堆人里的吧……要我送你回家吗。”颇漫不经心，甚至还张开手掌仔细看了看，完全不注意现在的形势。
心里却想这人一看就是被欺负的主。
对面的头儿看到方觉夏，这个人他也不认识，忙朝这边吼道：“康若瑜，你们有些不守约定了。约定好的不是只带五个人吗，怎么多带了一个。”
现在从人数上面，他们就输了。
康若瑜也看向方觉夏：“不是你们那边的人吗。他明显就是刚从你那边过来的，现在还不认是吧。”
听此一言，扭打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墙边。
这时对面的后面跑来一个男生，有些抱歉地说道：“老大，我刚刚肚子痛，没说声就跑去厕所了。”
他老大看见他后给骂了一句：“一天天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低声骂骂咧咧了好多，听得不清楚。
康若瑜了然，这人应该是这里的住户。
他有些顾虑，想了想对那个发现方觉夏的男生道：“暴露了，去，先收拾他。”
男生点了点头，挥着拳头朝连雨这边走来。
得不到连雨的回应，方觉夏就一直站在他面前，耐心等待。
连雨现在要哭了，原来是无辜路人啊。但现在形势有些严峻，目光都在这边，他也不好开口说话。
男生看样子半天都不会开口说话了，也无任何动作。只是低着头，好似要把头埋进书包里。方觉夏叹了口气，转身接住朝他挥来的拳头，狠狠朝人脸上打了一拳。
“你要现在开口说，我可以送你回家。不然我只好先把他们都打趴下，再把你们都送去警局了。反正我已经报警了。”他边应付边说。
几人混打他。从拳脚之间，便可以看出来，方觉夏是练过的。
看着他“单挑”一堆人，连雨眼珠子转了转。直到其他人趴下，方觉夏还擒住一个人时他终于说出口。
“那你送送我。”
方觉夏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连雨又重复了一遍：“可以麻烦你我回家吗？”
方觉夏这下听清楚了，他放开被他钳制着的手，从身下那人身上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随后很轻松的朝连雨走去。
“书包给我。”
连雨像是没听到，只是抱着书包。他的视线越过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帮人。
此时巷子外面响起警笛声，康若瑜皱了皱眉，对倒地上的人说道：“赶快起来走了。”
闹到警局可就不好了。
一位慈祥的爷爷从一个门口走出来，放下个板凳，“方小子你先走吧，有爷爷在这呢。”看样子是在对方觉夏说话。
巷子里没有其他出路，约架双方现在如果出去指定会撞见警察的。
康若瑜站在那里，看着方觉夏。
这人却淡定地用纸擦脸上还有手上的伤，随后上前强制拿过连雨的书包。
“走吧。”他一声令下，自己走在前头。
连雨怀中一空，这才反应过来。他抬头，但没有其他动作，就这样看着方觉夏带着他书包远去。
现在，地上全躺着两边能打的人，剩下的人也不敢上前。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回头，眉头微皱。
“快点。”
连雨怯怯地看了一眼康若瑜，听到方觉夏喊他后回过头跟上那个人的步伐。
看着两人离去，几个混混站在原地等待。感觉已经没什么路子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墙可以让他们翻。只能认命，大不了进去关几天。
康若瑜走上前拉起自己战伤的小弟，递给他们几张纸。原地等待。
等方觉夏他们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后，康若瑜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被摆了。
这小子根本就没报警，而那老头也只是看着，看上去完全不会来管他们。且外面也已经没有了警笛声。
头一次被一个人唬住，康若瑜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回头看了看巷子深处，又看向出口，带着人去常去的诊所买擦伤药膏。
跟着方觉夏走了很久，这个人才转过身问他家住哪里。
连雨想了想：“我想回一趟学校。”
方觉夏只当这人是窘迫自己的处境，便提出先回学校一趟，然后再找个理由不让他送他回家。
“好。”
“我落了本作业。”连雨补充。他刚刚才想起来，自己因为磨蹭，少装了本作业。
方觉夏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无奈。带着他抄了近路，很快就到了学校后门。
他领着连雨走向保安亭。
“回来拿作业。”
保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连雨。两人穿着同款裤子，可以确定都是本校学生。
“进去吧。”
方觉夏带头走进保安亭，连雨跟在他后面。抬头，就能看见自己的破旧书包背在这个人身上。
他低下头，又默默跟着。
“几班？”方觉夏停下，单肩背着连雨的书包。
“高一（11）班。”
方觉夏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现在学校里基本没人，他们走在走廊上，照着太阳恋恋不舍这个半球而发出的光线。
放学时因为走的急，教室后门没关。
连雨本想独自一个人进去的，没想到方觉夏先比他走进去。
他在这个人地注视下走到自己位置前，开始翻找被自己遗忘的那本作业。
“连雨？”
连雨抬头，看着他。发现这人在他座位旁边的位置，靠着后桌。
“认识一下，我叫方觉夏。”
连雨从桌箱里抽出作业。
“可以把书包还我了吗，我自己可以背。”
方觉夏听后把书包从肩上取下来，拉开拉链：“放进来吧。”
连雨没有动作。
方觉夏直接从他手里拿过作业，放进书包里。站直身子，走出教室。
“走吧。都说了，我要送你回家。”那人在门口停下回头看了下教室中他，说道。
连雨忙赶过去跟上他。
“会告老师吗？”走廊上方觉夏莫名其妙地开口。
连雨没有回答。
“被别人欺负了，会告诉老师家长吗？”
连雨的脚下了楼梯。
他缓缓摇头。他什么都可以。所以不会去告诉任何一个人，这样对谁都好，除了他自己。
“那被欺负了吗？”
“什么是‘被欺负’的定义？”连雨反问。他不确定，这一切算不算。
“强迫。”方觉夏停下来，“如果有，可以告诉我。”
连雨再次摇头。
“当强迫变为被迫，性质就会发生改变。”他看着连雨，“这样会变得更严重。”
连雨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对面的楼顶。
天边晚霞的心情，可见很好。
方觉夏这次像个苦口婆心劝说小辈没劝成功时的长辈一样叹气：“走吧。”
他们和校门口的保安打了招呼，出去后直奔公交车站，却不是为了坐公交车，而是打车。当然，是方觉夏伸手拦下的。
一般连雨是自己坐公交车回家，其他时间都还好，就是值日或者因为什么耽误了，他还是会等公交，但一般不会选择打车。
有时候对他来说，时间真的不那么珍贵。
妈妈六点半才下班，他回到家只用煮好饭就可以了。
今天确实是耽搁了。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会算一下时间、权衡一下再决定坐什么车。不过这时候他就要多些耐心，等等公交车了。有时候等很久都等不到，连雨才会选择用坐好几次公交车的去换一次出租车。
上车后，方觉夏让他报地址。
“你家在哪里？”
“世纪佳苑。”
“叔叔，去世纪佳苑。”说着递钱给司机。
车开走了好一会儿，直到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灯。
“现在几点了？”他问一旁的人。
方觉夏抬了下手腕：“刚好六点整。”
还有半个小时，其实可以等等公交的。连雨想。
“谢谢你。”
方觉夏吹了口气，把眼前的碎发往上拂，“没事。”
简单的对话过后，俩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连雨只好降下车窗，趴在车门上，吹吹风。
车子启动了。等连雨回头，才发觉这人已经背靠着座椅睡着了。
他看着这个人，忍不住联想到那些文本：兴许这个人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
他缓缓往下，靠着座椅，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偶尔看向方觉夏那边。这样能看到旁边男生的脸，长得很是干净清爽，他看久了，就会紧张地看向别处。心里也是希望着司机好好开车，别看后视镜。这车里的第三个人可别注意到他的动作。
方觉夏睡觉时呼吸很平稳，平稳得会让连雨忍不住想把手放在他鼻尖探一探还有没有气。
连雨头一次这样仔细观察睡着的人。
快到时他给司机说到公交车站那里就好了。车子稳稳地停下。
连雨轻轻推了下方觉夏：“到了，方觉夏，下车了。”
男生很快睁开眼，提着他的书包拉开门下车，还不忘提醒：“从这边下。”
方觉夏这边靠人行道，安全。
下车后两人又走了点距离，连雨突然停下。
“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没必要送我到家。已经安全了，还是万分感谢你。”他说着，还伸手示意方觉夏该把书包还给他了。
方觉夏没给，他看了看周围：“你家在哪里？”好像不把连雨送到家门口亲眼看着他进去，就誓不罢休。
“还有点距离。”连雨目视前方。
“那走吧。”方觉夏抬脚继续往前走。
连雨不明所以，有些疑虑：这人也太烂好人了吧？
察觉到身后没有人跟着，方觉夏回过头看他。这人仍没有动作。
“那你自己回去吧。”他说着，折返回来，把书包递给连雨。
连雨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但还是接过了自己的书包。又看着这人过了马路，原路返回。
连雨没注视这个人的背影太久就转身朝家走去。他该回去煮饭了，妈妈快要下班了。便想着周一再去学校感谢男生，突然想起来什么的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身后。
已经没有这个人的身影了，他瞬间感到有些头疼。
这个好心人的班级他根本就不知道。周一那天他要怎么感谢？！难不成那天他挨个班级的去找去问？不过看样子，方觉夏应该和他是同一届的，那便只用问高一的了。
康若瑜：自己吓自己。
/对不起没混过社会，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写，感觉写的好中二。比中指的是方觉夏（笑）
2024.12.21冬至啦吃饺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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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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