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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公路

“嗡——”

耳边是汽车的低声轰鸣,身旁的草木正急速向后退去,形成一道灰黄的残影。

江苇青惊觉自己坐在某汽车的驾驶座上。

这辆车,正在以近乎疯狂的速度疾驰。

面前,一条纯黑的公路像是人为绘制的标准线,突兀地横跨在这片草木枯黄的原野上,直直延伸至地平线的尽头。

道路远处孤零零立着一个路牌。现在,它在江苇青视野中迅速放大,不断靠近、靠近、靠近。晃动过程中,车的方向开始偏移,眼看就要撞向路牌,碎成一堆破铜烂铁。

“什么情况。”

江苇青紧握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抽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挪脚点刹车。老旧的面包车不堪重负,发出“吱——”的摩擦声,速度逐渐放缓。

风从敞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江苇青依稀看见铁质的路牌杆子越来越近,几乎快到眼前。在他绝望闭眼的一瞬,车子嘎吱一顿,停了下来。

车载劣质空调发出细微的轰轰声。江苇青倒在驾驶座靠背上,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才发现手心都是粘腻的热汗。车辆行驶时的颤动似乎还留在虎口,他甩了甩手,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是在搞什么?”

旷野无风,也没有回答。

他人现在在哪?现在是猴年马月?他的家人去哪了?

江苇青的记忆还停留在一个燥热的下午。他和母亲一起,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牛奶,去医院探望自己癌症晚期的堂哥江旭。

虽然江旭不是他的亲哥,但两人小时候念过同一个小学。江旭大他四岁。那时他念一年级,皮痒找抽的事情没少干,每次被追得走投无路了,就喜欢搬出自己那成熟的、威武的、整整五年级的大哥。

等江旭来了,用拳头吓退了闲杂人等,他就抱着人胳膊,嘴里抹油一样地卖乖,然后挨一顿训,心满意足地被提溜回家。

直至江苇青大学毕业,两人的身份一下子对调了过来。他站在病床前,干净挺拔,反倒是江旭的身子瘦得佝偻起来,躺在了床上。

那天,江旭对来看望的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看见堂弟,也只是偏了偏头,瘦削的小腿轻轻晃动了一下。

“江旭哥,我来看你了。”江苇青轻声说着,走到病床前,目光扫过床头悬挂的住院信息牌——

姓名:江旭

年龄:26岁

床号:70号

入院时间:2024年8月7日

“咱家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江母拉住了旁边的医护人员。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语调在午后的热浪中显得聒噪但又沉闷。

一个下午,江苇青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坐在看护的椅子上,慢慢地给病人削梨,用小刀把果肉切成一块一块的。

当他准备把装着梨块儿的果盘搁在床头柜上时,一旁的医护人员聊到了江旭的病。他听到有人说:“翻过头就到八月了,天气是真的热……要是能熬过这个热天,说不定呢,还能再活七八年。”

一旁的人连忙安慰:“别这么说,这孩子肯定能挺过去的。”

高温烘烤,说话之人的语气已模糊在记忆中。

江苇青只记得,当时江旭突然偏头望过来,输氧管垂落在脖子上,让人莫名联想到锁链。随后,他说了两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江苇青,你不该来看我。”

“你该去更远的地方走走,就算是代替我的。”

“哒。”

果盘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驾驶座上,江苇青眨眨眼,突然从回忆中抽身。他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去。

恰逢落日,昏黄的天幕倾覆而下,残余的天光在地平线上镶了一道金边。奇怪的是,地平线上,有一片模糊的黑点正晃动着往前移。暮色沉沉,让人难以辨别这些黑点的形貌。

除路牌之外,这条路上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标或是遮挡物,也没有风。江苇青穿着一件短袖,没来由地觉得很冷。可他记忆中的前一秒,自己明明还身处能把人煎得焦熟的八月热浪中。

他试图回忆更多从医院回来的细节。当时他似乎是浑浑噩噩跟着母亲离开了医院,坐着摇晃的公交车回了家。然后呢?他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和母亲争论了两句,又好像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记忆模糊在一片钝痛的空白里。

再睁眼,他就在这条公路上死命飞奔了。

“爸,妈,你们在哪?”

“有人吗——”

嗓子有些发干,江苇青叹了口气,绕到车的右前方,抬头看向这片平原上唯一一块指路牌。

这是一块纯黑色的牌子,跟脚下的公路如出一辙。上面只用白漆工工整整写了一排简体字——

第22号公路。

这既不是国内规范的道路编号方式,也没遵从路牌的配色和字体要求,让人想起一些荒郊野岭的公路上偶尔冒出的“洗车10元”的牌子,没规没矩,又透着几分怪诞。

连带着这条没有警示线的漆黑公路,也处处透露着一种,刻意装作正常但又破绽百出的违和感。

先往前走走看吧。

他重新钻回车里。这辆颇有些年岁的面包车噗噗冒出一串尾气,又缓慢地向前移动起来。还没等江苇青熟悉车内布局,空调出风口下面的车载音响已经窜出滋滋的电流声。

他曲指敲了敲故障的位置。

“噗——滋滋滋……”

他皱眉,伸手拧了两下控制电台的旋钮。

“漫嗞……漫人……人生路,有人……人哔——,”

他给了这玩意一拳。

“——走,有人来。起起落落,沉沉浮浮,我们一路守护。”

这下正常了。江苇青恨恨地想。

这是一个机械女音,似乎在放晚间车载电台。女声伴着时不时炸鸣的电流,语调无波无澜地持续着:

“每一次上路,都是一次新的开始。每一次引擎的启动,每一场澎湃的驰骋,每一秒心动的回忆,都离不开你——欢迎你,第22号公路的新旅客。”

“新旅客?”

江苇青喃喃,谨慎地观察着周遭,将车辆的速度提了上去。

耳旁,女播音员的声音一刻不停:“路的尽头是什么?千百万的行者都在寻找答案。是金银财宝,心念之人,还是一段遗失的记忆?或是,千金不换的起死回生?”

“对我们而言,答案无关紧要。身在路上,往前走,是我们最大的渴望,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为了到达路的尽头,我不惜手染鲜血,我甘愿献上生命。”

“中二,且不知所云。”江苇青撇嘴评价。

机械女音的宣言仍在继续,车窗外的景象已逐渐改变。平旷的地势开始出现起伏,山丘与谷地之间,覆盖上了墨绿色的植被。江苇青眯眼辨认一番,认出这似乎是桑树。而黑色的公路在山野间曲折盘绕,像是陷入一片绿色的浪潮。

终于,他看清了远处的黑点。

那是象群,黑色的象群。

墨一般的皮肤,漆白犹如弯月的象牙,庞大的身躯,更庞大的影子。

堪称奇异的象群,在可望不可及的距离,向着与江苇青同样的方向,缓慢而富有韵律地迁徙着。

江苇青一时呆愣住了。

电台里的声音在此刻格外刺耳。

“滴!检测到新位置,电台更新中——今晚给大家带来的,是传统文化遗产介绍。”

“养蚕缫丝,是一项泽遗百代的传统工艺。古时养蚕,先要敷蚁。蚕娘将蚕种用带子缠在腰间,用体温催着蚁蚕生长,可是非常虔诚专注的呢。”

江苇青发现这辆车的发动机系统非常奇怪,在进入这片丘陵后,车的速度似乎要脱离控制了。而与车同时走向失控的,是车载电台。

女声开始被电流干扰:“蚁蚕也叫作一龄蚕,蚕化茧作蛹,需要经历孵化……嗞嗞……蚁蚕、二龄蚕、三龄蚕……滋噗……五龄蚕,然后才是结茧、化蛹……”

他试着用之前的方法让电台恢复运转,但不管他怎么拍打、拧转,刺耳的炸响声都没有半点缓解。

车的速度脱离了控制。江苇青抬脚迅速踩在刹车上。但这次,车速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车身不堪重负,颤抖起来。

眼前出现一些膨胀的光点,他感觉有些头脑发热、身体不稳。

电台播报声仍旧没有起伏,但语速却诡异地加快了:

“蚕结茧的时候是很有意思的呢……它们爬到高处,滋滋滋——,用银白的细线将自己包裹起来……蚕丝绕过他们的腹部、四对尾足……”

“还有两对胸足、头部……噗呲滋滋……还有手指、耳朵!以及胸腔、小腹、大腿……腿——”

江苇青感觉自己已捏不住方向盘,电台的语句一字字蹦进他的耳朵里,眼前是混沌的、旋转的光影。那条黑色的公路似乎在折叠、扭曲、凝缩。

“最后我们就可以得到一枚白胖胖的……蚕,蚕茧……人。人茧!啦——”

语音未落,一段哔声打断了江苇青所有的思考。

下一秒,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应该是摩擦到了粗糙的地面。随后是后背和手臂撞到硬物的闷响。

他被狠狠甩出了行驶的车,疼得龇牙咧嘴。但他明明在上车之后,关好了所有的门窗,并系上了安全带。

奇怪的是,他恍惚间听见了脚步声,以及人的说话声。似乎是很多人围了过来,正议论纷纷。

“嗐!进入副本就摔得狗啃泥,这种倒霉蛋我还是第一次见!”

“小声点,没看见人受伤了吗?”

“诶,要不扶扶吧,来个人呐!搭把手。”

似乎还有人往这边跑来,声音由远及近:“麻烦等等我,等等,谢谢啊——来,我来看一眼呢,什么热闹这么好看?”

这声音,怪耳熟呢。

江苇青挣扎着,就着扶他那人的胳膊,勉强坐起身,睁开眼。

灰黑的夜幕不见了,失控的破车不见了,象群,和那条无尽头的公路,都不见了。

他现在摔倒在一条泥石路上。

眼前是几个人,稀稀落落地,或站着,或蹲着,视线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他们全都作古人装扮,穿着长衫长靴或者精干的短打,但又是现代人的面相,男人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还有些人打着唇钉。

江苇青注意到,他们中还有一个人顶着冲天的拖把头,穿着拖地长衫,相貌非常叛逆。

这群人身后是一片绵延小山包。尽管现在太阳西落,夜色弥漫,他仍能感觉到山林中郁郁葱葱的生命力。

夜风拂来,撩起他额前的卷发。江苇青想,自己应该是真的清醒了。

终于,那个扯着嗓子从远处跑来的人窜到了人群中。伴随着一连串“借过”“借过”,一只手伸到江苇青面前,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围观群众。

于是,江苇青看到:

那个本该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江旭,他那位“运气好还能再苟活七八年”的堂哥,那个已经瘦得脱相的病人——

就这样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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