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失眠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很久没出现了,不管第二天下小雨还是暴雨;没有了贾文博和老薛,我再一次回到了只有我一个人的生活。
这几天,曾祖姑母也有点怏怏不乐,我问她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
闲来无事,我又将这小破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被我压箱底的从老猫那里顺来的蛊也被我又翻了出来。可能是离开老猫太久,或者被我压箱底太久,隔绝了人,原本缠绕的怨气消散得干干净净,没有怨气,自然也没有灵气,我安了心,又将它拿了出来,摆到窗台。栾树最近在不温不火地生长着,我能从盲区里看见她的吸管通向了四周的写字楼。但我无力阻止,也不想再阻止。
我往楼下看去,陈家的双胞胎竟然就站在了栾树下,打着太阳伞,看我看到了她们,陈阿九便朝我挥挥手。
我一惊,夹着拖板下了楼:‘你们怎么进来的?’
陈阿九:‘爬进来的。’
陈阿十:‘贾文博告诉过我们进来的小路。’”
——C《盲区》
万小花打电话跟我们说DNA的结果出来了,和我的样本匹配度达到了99%,所以从那间房子里找到的头发和乳牙确实就是我的。
哦不,准确来说确实就是乔白的。
我曾在乔白的记忆里见过她掉牙的模样,那是我还没有在昌明水坝遇见乔白的时候,乔白换的第一颗牙是2006年刚刚进小学那一年她的生日的那一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牙齿松了,她一个人坐在床头也不说话,就拿手去晃那颗松动的牙齿,直到她妈妈喊她吃早饭,她抬起头,妈妈就看见一颗带血的小牙齿被她攒在手里了。
换的是下排的牙齿,老一辈的人信一些旧俗,说下排掉的牙齿放到屋顶上、上排牙齿放到床底下,新长出来的牙齿就会整齐漂亮,于是爸妈欣喜地将她的牙齿包好放到了吊灯凹槽里——只有这里是整个屋子最高点。
至于擎羊是如何拿到牙齿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得到了DNA的结果之后就像是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虽然这牙齿和头发都是我的这件事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始作俑者不可能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又让人安下心来,文梦洋和我商量是不是应该跟梁绘他们告别了,毕竟又叨扰了他们一个多月,而且宋欣怡不久后也要去新公司正式上班了,家里没人了,我们作为客人不好腆着脸再住在这儿。
文梦洋想在最后几天再去一趟18号楼看一看,梁绘也并没有阻止。
我们来到坪里,这里已经被清空了,栾树的根也被尽可能清理干净,种栾树的这个土坑也被封上了混凝土,依旧有柔和微弱的阳光照到这个“井底”,但已经远远不是我们开始看到的那副神迹的模样。
前几天周耳为了破坏那个阵法的碳痕而凿开了一大圈水泥地,现在这块区域也被重新填上,只不过混凝土还没有干,用黄色的警戒线拦了一圈。
我们走到本该是18号楼地基的位置,找到了原本是门洞的对应点。
什么都没有了,所谓的梁家祖屋倾塌,梁家世代镇守与保护的秘密彻底和梁家断绝了关系,紫薇门也不见了,现在梁绘再进入盲区看这块地的时候也终究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梁绘提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观点叫做“撞维”。因为只他自己个人猜想的一个观点,甚至都不知道用专业术语去解释,只能给我们举例子——比如他之所以能从盲区里顺利地穿过现实世界的写字楼不受阻碍,是因为没有撞维;但他能在盲区里走上现实世界中的楼梯、即便盲区里对应位置没有楼梯,这个现象就叫做撞维,顾名思义是“撞上了三维世界的物体”。
他没办法解释这一现象,但紫薇门还在的时候,紫薇门对于他来说就一直是一个撞维物体的存在,永远没办法穿过它,紫薇门消失了,盲区里的撞维物体也就消失了。
文梦洋便问:“那撞维台阶对于你是一直撞维吗?你可以像穿过写字楼那样穿过楼梯吗?”
答案是可行的,他甚至可以被困在楼梯内部,所以这个现象确实是可以深入研究的有趣现象,但这明显就是随主体的意念操控——梁绘想穿过楼梯、梁绘想穿过写字楼……除了紫薇门,只要梁绘的盲区里空空平坦,让他就可以无视一切撞维规则。
我们在坪里做了最后的告别,然后回家收拾好行李,宋欣怡说要送我们去高铁站,但文梦洋拒绝了,然后我们提着行李走出小区,转身走进了另外一个小区里。
这个小区离写字楼更近。
文梦洋前不久刚刚联系好房东。
我猜到了文梦洋会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但我没想到她采取的举措是这样的:“你想离门更近,好看看乔白到底什么时候从门里出来?”
文梦洋看着我:“你不会阻止我对吧?你不会管我任何事,这对你来说反正也是一种消遣。”
我耸耸肩:“其实你得相信乔白,如果她从紫薇世界回来,也一定找得到回C市的路。”
文梦洋:“反正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都知道对方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而且我家有的是钱,租这套房不会让你出一分钱,或者你不想再看见我这张脸,你也可以自行离开,你想去哪里都没有人会阻拦你,反正你那么厉害,连世界记忆都可以修改……你甚至现在就可以修改我的记忆,让我忘记小白。”
我穿过客厅,将包里的栾树枝拿了出来,看见茶几上正好有一个透明的花瓶,拿来用水冲洗干净,将栾树枝放在里面,立在了窗台上:“我不会修改你的记忆的,就算我修改了你的记忆,你还是会出于本能找到乔白,我何必浪费我的能量做一件无意义的事情。你说的对,这就是我的消遣,我也是一个精神惫懒的人,最不费脑子的消遣就是观察你——观察一个人总比出去观察一整个世界要消耗得少,而且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越矛盾的人便越有趣。”
文梦洋是第一次看到这根栾树枝,我将它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我还留着复羽的本体,她看见它的时候非常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在栾树要坍塌的前夕,擎羊就带着复羽来找过我,他留下了复羽给我,可能就是希望我能收留她吧。”我在拇指上划了一个小口子,挤了一丝血点在了栾树枝叶上,叶子一瞬间便从软蔫变得翠挺,然后一根红色的复羽丝从根本连到了我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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