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好像叫张什么娟。”女性的照片要少些，宏记茶铺老板很快挑出张怡娟的，“我记得就是4年前，她经常来我茶铺打牌，玩儿的挺大，牌品不怎么样，挑男人的眼光更不怎么样。”
记忆渐渐苏醒，老板脑中画面渐渐清晰，“那年6月份夏天特别热，顶着那么大的太阳，梁总硬是赶来茶铺，找王亚要一样东西。”
何亮耳朵尖起，急忙追问：“是什么东西？”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这个叫王亚的手脚一直不干净，我猜这东西就是从梁老板那儿偷的，所以梁总才找上了门。他们吵的可激烈了，还差点打起来。”老板煞有其事的推测，“之前王亚在巨星俱乐部做过理发工，顺点东西出来不奇怪。”
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亚在巨星俱乐部务过工？”徐良才一下子来了精神，声音拔高八度。
老板默了瞬：“这是我猜的。我常看见王亚往巨星俱乐部跑，梁总还和他一起来过我们茶铺，他又没本事消费，只能是做工。”
具体如何，只能查查了。
“王亚做人不正派，理发的手艺倒是很不错，而且嘴甜会哄人，要不然也不会哄到张小姐。我记得张小姐当时出手阔绰，好多附近的赌棍都向我打听她，最后只有王亚成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三个人一起出现过吗？”何亮压低了声线。
老板摇了头。
巨星游泳俱乐部员工名单和客户名单中并没有出现王亚的名字。
果然是被人刻意隐藏了。
“梁昌武和王亚不仅认识，而且在4年前就已经交情匪浅。他撒谎了。”送证人出去后，何亮拿着新鲜出炉的询问笔录，疾步往外走，边走边拿出手机联系检察官。
徐良才无需提醒，开着车出来，齐梦已经坐到车里。
算算时间，今天就是梁昌武取保候审的日子。
他们得赶过去送“贺礼”。
天空中的阴云已散去，阳光普照大地。
没有盛夏的炎炎，只有秋意绵绵。
正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好。
梁昌武也一样，走出三道铁闸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仰头深呼吸，自由的味道，久违了。
助理递过来袋子，里面全是梁昌武的日常换洗衣物。
刚接过袋子，便听见一道女声传来：“梁总，又见面了。”
是齐梦。
梁昌武刚抬上房车的脚僵住，不上不下，转头看着齐梦笑：“齐警官怎么来了？来祝我重获自由？”
阳光照耀之下，齐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亮得灼人，嘴上一点不客气：“来兑现我的诺言，送你滚回监狱。”
“幸好你还没走。要不然我们还是抓你回来，费力气就算了，关键是还费油。”徐良才从驾驶座车窗探出头。
梁昌武心神大乱，仍然强装镇定：“开什么玩笑？”
警方手中分明什么证据都没有。
“识字吧？”何亮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页纸。
逮捕令，白纸黑字映入梁昌武眼帘。
“不可能！”梁昌武气急败坏，“你们什么都没查到，凭什么抓我？！”
“王亚。”齐梦提醒。
梁昌武愣住了，先生明明说王亚已经解决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他是怎么在你们的指使下骗取张怡娟手中的证据的？又是怎么和你共谋杀害黎晴的？这些事情你以为你真瞒得过警方吗？”
“梁老板，做人不要太自信。”齐梦微微侧头，语含讥诮，“你以为毁灭他来过巨星俱乐部的证据，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暴露了。
梁昌武手里的衣物骤然落地。
***
会议进行到一半，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宣布中场休息。
周林脚步匆匆，悄声说：“取保失败了。”
中年男人眸中骤起风暴。
手下不自觉用力。
佛珠串断了。
周林忙不送弯腰去捡。
“别捡了。”瞥了眼会议室，高管们都还在，人多眼杂，他连忙起身，脸上重新挂上笑，若无其事的往办公室走。
等进了暗室，男人的脸顿时沉下来。
“把情况说清楚？警察查到哪一步了？之前都好好的，今天就该放人了，怎么会突然变卦？”
“巨星俱乐部已经被查封了。警察带走了所有的员工和客户档案。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梁总之前的事情没做干净。”
男人心想，白银川和小武没正面接触过，张怡娟的案子对他影响不大，关键点还是在黎家母女身上。
警方能拿下逮捕令，很可能是发现了小武和王亚接触的证据。
又或者是查到了U盘的新线索。
“老杨什么时候回来？”男人问。
“毕竟之前伤口就没恢复好，现在又来一次，怕还得休养一两个月。”周林打开手机看了眼微信消息。
“这边等不及了，让他马上回国。”男人脸上再也没有了惯示人前的气定神闲，整个人阴郁得像地狱里刚爬出来的恶犬，“有些人必须提前清理干净。”
周林浑身打颤，埋下头。
“专案组那边你盯紧点，想办法插个人进去，注意白银川的动静，如有不对，先下手为强。”男人抬腕看了眼手表，中场休息的时间已经到了，白净的脸皮上，面具般挂上微笑，款步走向会议室。
***
“这梁昌武可真够精的！”徐良才一边查阅着电脑里的数据，一边吐槽，“我说为什么查不到他和王亚联络的痕迹呢？感情他一直用的别人的账号。”
“30万，王亚收费不高啊。”魏琪摩挲着下巴评价。
“吴育才？这倒霉蛋是谁呀？”徐良才问。
魏琪从一堆人事档案里筛选出一份：“巨星俱乐部的前任人事，已经出国了。”
“遇上这样一位前老板真是他的福气。”徐良才咂舌，果然资本家不榨干每一滴血肉绝不收手。
这榨取的不是别人的剩余价值，而是生命值。
但凡他没出国，坐到这里的就是吴育才了。
“别贫了，只找到王亚的线索吗？有没有U盘的？或者张怡娟白银川的？”
“提了一句U盘，没说具体内容。张怡娟和白银川是一个字都没看见。”
“只能等下午审讯白银川了。”齐梦往保温杯里丢了几颗枸杞。
“给我来点。”魏琪迅速递过自己的杯子。
看守所里蹲了小半个月，白银川没瘦反而胖了。
粗黑的眉毛倒竖，脸上全是讥诮。
这样的心理素质，何亮见了都觉得棘手。
“我们已经找到张怡娟的遗体。”齐梦道。
白银川抬了抬眼。
微缩的手指暴露了他的情绪。
“你现场打扫的不是很干净。”齐梦按下保温杯开关，给自己倒了杯水，姿态比白银川更从容，“我们还在她的身上发现了窃听器。”
“不可能。”白银川摇头嗤笑，设备早被王亚昧了，而且他检查过张怡娟全身，确认没问题才抛的尸。
“你漏了一个地方。她的牙齿。”齐梦直起腰，身体前倾，压迫力十足，“市面上最小的监听设备，只有一颗牙齿大小。”
白银川脸色顿时变了。
“需要我把音频放给你听吗？”齐梦问
她没有等白银川回答。
手中的录音笔已经开始播放。
熟悉的声音传来，白银川脸色血色全部褪去，“够了！”
音频停了。
第一轮交锋结束。
“你们想知道什么？”白银川问。
“所有。”齐梦毫不犹豫，底气十足，“你应当明白，现在的你没有和我们条件的筹码。”
“不可能。”白银川用手搓了把脸，粗粝的触感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拿到录音，你们也不一定能要我的命。”
“你很自信，是因为你背后的人，还是他的势力？”齐梦压低了声线。
“我只能告诉你，他的代号叫先生。”白银川睁大一双三角眼，目光在齐梦和魏琪逡巡游移，似乎在衡量两个人的斤两，“至于其他的消息你们能不能拿到，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谁能保我的命，我就帮谁。”
再问已经没有意义。
齐梦和魏琪请狱警把人带回，出来和何亮徐良才两人碰头。
“怎么样？梁昌武交代了吗？”魏琪迫不及待问。
何亮摇了摇头。
“那龟孙嘴严的很，什么都不肯说。”徐良才道。
唯一好的一点是，梁昌武可能意识到他们不会信，没再恶心他们，扮演他的“深情男友。”
“一个细皮嫩肉的少爷，熬不了多久的。大不了下次再问。”徐良才心里乐观。
“未必。”齐梦一张娃娃脸满脸肃然，手扣住书包带“白银川交代还有上线，代号先生。”
“先生？说的是谁？梁昌武啊？”徐良才三连问。
梁昌武那样的花花公子豪门阔少，会选一个这么“文气”的代号？要选也得选个“昌爷”、“武少”这种级别吧～
“怕的就是他不是先生。”齐梦语气沉沉，“背后的人背景深，势力强，梁昌武恐怕还巴望着别人救他出去，怎么可能配合交代？不给我们使绊子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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