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钱来被气的头晕眼花,全身血液都往心脏涌,如果不是徐锦绣扶着,人早倒下了。
钱运视若无睹,慢悠悠的把饭扒完,扔下碗回屋。
噼里啪啦打完两场游戏,已经快要晚上12点。
钱运关掉电脑,徐锦绣已经洗完澡躺床上。
他们是没有夫妻间的娱乐活动的。
钱运换上睡衣,躺上属于自己的半边床。
关上灯,整间屋子伸手不见五指。
“你不该那样说爸,他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一张床只有那么大,徐锦绣声音不大,却近得就在钱运耳边。
钱运冷笑了声,裹紧身上的空调被。
许久都没得到回答,锦绣早就习惯了,默默翻身背对钱运。
无尽的黑夜在空间里扩散着,两夫妻的呼吸声渐渐绵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右侧的半边床轻轻摇晃下,树躺的人形重物起身,摸黑走过床边、走廊,而后传来短促而轻的“咔哒”一声关门声。
钱运无声睁开眼,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涌动暮色,瘦弱的身躯绷直了,浑身青筋起伏迸发,像是随时会喷涌的一块烧红铁矿。
“再忍一忍吧。”他告诫自己。
“外面还有那么多鲜嫩的血肉,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
徐良才嘴里叼着一根油条,偷偷摸摸的接电话:“什么时候能抓捕?这老小子警惕性高的很,盯了这么久,除了待家里就是在单位,也盯不出个名堂。”
办公室里,何亮开了手机扩音,徐良才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到每个同事耳中。
章苁蓉抬手揉捏着发胀的眉心,梳理思路,对于连环性侵案,他们现在有了U盘和梁昌武的供词,下逮捕令抓钱运没问题。
可是白银川根本不认识钱运。
他们也没有发现钱运和黎晴案、彭素梅案凶手的关系,那个凶手来无影去无踪,就好像是电影里的超人。
钱运的犯罪行为是黎家惨案的开端,出于经济角度考虑,她希望能借钱运钓出后面的人。
“加派人手跟过去,准备瓮中捉鳖。”章苁蓉心里很快有了计划。
***
佛龛前的香烛已经燃到尽头。
男人不断滑动手里的佛珠,保养的几乎看不出年纪的脸上喜怒难辨。
不大的空间里光线昏暗,静得周林仿佛能听见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
他是临时被通知过来的。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他毕竟跟在男人身边多年,知道自己的上司此刻心情恐怕差到了极点。
“去叫老杨过来。”男人滑动佛珠的动作顿住,掀开眼皮。
周林连忙出去打电话。
杨利文三分钟后便赶了过来。
“那位可能暴露了。”男人喉结滑动。
周围的空气瞬间消失了般,死亡的缰绳套上脖颈,所有人心肺都像灌了水泥,压抑而窒息。
“要动手吗?他绝对扛不住审讯。”昏暗的光线中,杨利文眼神闪着血光,像丛林中的野兽。
“他身边都是警察的人,杀人未必是最好的办法。”男人攥紧手里的佛珠,本就没多少血色的你更显苍白。
“那怎么办?”杨利文眼神阴翳,“总不能让我们等死。”
“我会给你弄点东西。”男人考虑了会儿回,“到时候告诉你计划。”
今天是钱运到医院复查的日子。
H市的医疗资源不怎么样。
他只能北上去省里的医院。
何亮和徐良才尾随。
钱运是自己开的车,穿过城区很快就到了高速,一路上都没异常。
过了匝道口。
前方的*迪车便开始飘起了S线。
“不好!”坐在副驾驶位的何亮瞳孔放大,声音疾利,“他的车被人做了手脚!”
“我们马上联系交警。”对讲机端口,章苁蓉立马反应,“你们想办法逼停车辆。”
不排除带了炸弹。
交警立马动作,封锁了案涉路口高速路,避免闲杂人等闯入。
车上的码数不断飙升,手刹却完全失灵。
钱运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本就不多的头发紧紧贴着头皮。
“有人要杀他!”意识到这点,他慌不择路,脚下分不清是油门还是刹车。
车辆猛冲向前,临到拐弯才想起打方向盘。
几乎是擦着护栏转弯,车灯已经碎掉。
似乎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他从后视镜往后看,右侧方白色车辆右上方暗红色灯罩尤其显眼。
“是警察!”他几乎下意识就想直接冲出护栏外。
死外面总比进去受罪好。
他父亲是绝对不会保他的。
钱运知道这一点。
可惜徐良才就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钱运调转车头,还没碰到护栏,便被徐良才逼了回去。
猛烈的撞击后,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钱运大脑一片浆糊,但仍然强撑着睁眼。
他的车还能开。
他换了倒档,后轮飞速转动,从两车相撞的交点撤出,不远处又是新的一处转弯。
甚至都不用找转弯,浓厚的雾气散开,护栏外就是峭壁悬崖。
“妈的!你动作怎么这么慢?油门还没点上火!”何亮拨开安全气囊,心急如焚。
“他什么车,我什么车?这能比吗?”徐良才额头上的血迹都顾不上擦。
“搞快点儿,他要撞了!”
钱运跑出崎岖的侧拐,直往护栏而去。
耳畔突然响起刺耳金属倒挂声,而后便是轮胎噗嗤噗嗤的放气声。
轮胎被扎爆了。
没关系!
车辆半个头已经伸出了护栏外。
死亡和自由就在前方。
被安全带牢牢嵌在原位的钱运,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激涌、澎湃,又不可自扼的升起恐惧。
恐惧仿佛下一秒就要压垮他了。
将近1吨重的小轿车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何亮和徐良才心都揪紧了。
嫌疑人一死,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千钧一发之际,救援赶到了。
拖车勾住拖车环,刺耳的声音响起,对于众人来说无异于天籁。
车辆终于被拖行到了安全地带,车窗碎裂,整个车门都变形了,只能用电锯锯开。
钱运被卡死在了座位上。
消防员拿工具切割开安全带,何亮才成功给人带上手铐。
那一瞬间,徐良才几乎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
谢天谢地,人没死。
钱运腿都软了,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敢冲出护栏。
进入审讯室,劫后余生的钱运全程沉默着,如同一尊雕像。
警方给他放完了全部录像。
他依然一言不发。
瑟缩的肩膀和坐立不安的姿势出卖了他。
他远没有梁昌武那样的心理素质和抗审讯能力。
“你的监委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干了这样的事他会怎么想?”章苁蓉似笑非笑。
脸上是钱运最厌恶的那种眼光。
钱运脸上的褶皱有一瞬间的收紧,而后垂下眸。
一旁沉默已久的齐梦蓦地开口:“你就不想报复他吗?”
钱运瞳孔微缩,因紧张搓动的手顿了瞬。
“你把他当老子,他却没有把你当儿子。数十年如一日的打压你,辱骂你,他看不起你。”齐梦几乎看不见毛孔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玉质,又像刚脱胎的冰冷瓷器,“你该恨他的。”
“如果是我,一定要毁了他最在乎的东西。”
“权、名、利,他看中哪一样我就毁哪一样。”齐梦循循善诱,仿佛能看透钱运骨子里都脏透的灵魂,“他如果看中的是人,我就把那个人碾到泥里,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钱运扯开嘴角笑了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警察的打算。”钱运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像是只掉了牙的老狗,说话不自觉的打颤。
可偏偏就是他,毁了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让无数家庭后半辈子都活在噩梦中。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们和他一样,都假惺惺得让人作呕!”
齐梦语调没有半分起伏,仿佛钱运刚才说的都是过堂风:“所以你要放弃唯一可以报复他的机会?”
“你应该清楚,你说或者不说,你死前都是走不出这道门的。唯一的区别只在,你的死能不能让他背上污点。”
“宁死也要保住你老子的清白,果然是个孝顺儿子。”齐梦用极平静的语调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心涌上钱运心头。
“怎么样?想交代了吗?”章苁蓉翘着二郎腿,如云的乌发用简单的长尾夹固定住。
“都是我干的。”钱运扬起头,再转回来时,眼神出奇地平静,“你们不就是想定我的罪吗?定吧,再晚就赶不上趟了。”
“什么意思?”齐梦问。
“没看出来吗?他想杀我,谁让我是他最无用的儿子呢?”钱运喉咙里轻嗤,尖细的声音额外刺耳。
“你确定想杀你的是钱监委?”
钱运冷笑:“除了他,还有谁?”
“那就要看还有谁知道你犯的事了。”
钱运搓了把脸,目光牢牢锁在齐梦脸上:“你很聪明,但是我最讨厌聪明人。”
“不管是哪一方杀我,这账都得记他身上。”钱运整个人仰躺在椅子上,“你们还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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