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犯不应该是一个男人吗?
还没等齐梦想清楚,门吱呀一声开了。
先出来的是一辆半人高的黄色垃圾箱,后面跟着一道矮矮胖胖的影子。
弓着腰,满面风霜,稀疏的头发胡乱扎了一个丸子头,套着不怎么合身的靛蓝色套装。
齐梦举高到头顶的警棍生生顿住了。
中年女人面色算不上和蔼,但显然不是凶徒。
“你是谁?在这儿干嘛?”中年女人满脸狐疑,盯着面前的年轻姑娘和她手里怪模怪样的黑色棍子。
这层楼堆的都是医疗设备之类的,科室也不热门,整层冷冷清清。
从头到尾不像有人闯入又逃跑的样子
齐梦连忙问:“您刚才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中年女人目光停留在齐梦身上,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阿姨不会玩手机,压根儿不知道医院正经历一场热闹。
对她来说,要论可疑,突然冒出来还打探消息的齐梦最可疑。
“精神科出门右转五楼。”中年女人手肘稍稍用力,推着垃圾箱往前走。
“1米75左右的个子,穿着女护士服,却不像个女人。”齐梦实习期没结束,还没拿到警官证,只能拿实习证给中年女人核验。
“我又不识字。”中年女人不吃这套,头也不回地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车轱辘划过地面,响声钝钝的。
齐梦气得冒汗,直接自己冲进房间翻了一圈。
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除了废弃的清洁工具,医疗垃圾,什么都没找着。
难不成真的是她猜错了?齐梦有一瞬间的困惑。
——凶犯压根儿没进这间屋子。
不可能!
齐梦立马否认。
整栋楼的楼层图快速在她脑中展开,翻了一遍。
所有布局清清楚楚。另一侧楼梯在斜对面,凶手跑过去她肯定看得到
根据刚才凶手逃跑的脚步声判断,距离她不会超过3米,而范围内的房间堆的都是贵重仪器,全部上了锁,凶手如果闯进,动作不会那么轻,必然惊动人。
还有一间房,房门被锁住了。
只有这一间,他能打开。
那为什么没找到人?
齐梦在一团迷雾中寻到一点微光。
然后接踵而至的惊惶从心底窜起,她握住警棍,往中年女人离开的方向狂奔,咚咚不停的脚步声砸落在地砖上,在狭长的走廊回荡。
——是在清洁工推走的垃圾箱里!
徐良才和老钟噗嗤噗嗤从楼梯按下楼。
“会不会是坐电梯走的?”老钟问,“我们都搜查了三层楼了,人影儿都没看见。”
“医院的电梯,凶犯有那个耐心等?况且直达,他想和齐梦在电梯里干一架?”徐良才活动着青紫的腕骨,气喘吁吁。
老钟耳朵尖,听到了急促的奔跑声,抬眸望去。
楼梯拐角,一条瘦削的身影风一样闪过。
“是不是那个小姑娘?”老钟伸出手,指着问。
徐良才正手撑膝盖喘气,闻言抬头,气都喘不匀挤出一个字:“追!”
老钟一马当先。
凶徒躲在垃圾箱,图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医院。
但听见越逼越近的脚步声,知道自己的图谋决计实现不了了。
车轱辘还在钝钝的响,垃圾箱里臭气熏天,颠簸不已,凶徒颠来倒去,握紧手里的匕首,悄然逼近顶盖。
另一个计划悄然成型。
齐梦意识到了什么……放轻了脚步。
食指举到嘴唇中央,示意回头望来的中年女人不要出声,把垃圾车继续往前推。
中年女人显然没意识到危险,停下车,转头看向齐梦:“你这女子又跟过来干啥子?都跟你说了精神科在5楼。”
齐梦连连摆手,垃圾顶盖嘎登一声响。
怎么盖子响了呢?今天怪事还多冽。
中年女人下意识回头去看。
齐梦一声高喝:“躲开!”
已经迟了。
凶犯从垃圾箱中腾跃而起,匕首横在中年女人脖颈前,铁臂禁锢住中年女人双手:“往后退!所有人往后退!”
本来就不干净的护士服更脏了,衣领连着胸部歪歪扭扭,假发乱糟糟顶着,稍微一晃,便暴露了头皮上的短发茬儿。
果然是个男人。
危险突然罩顶,中年女人完全被吓蒙了,话都说不出一句,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溢出,连连摇头,全是乞求之色。
急促的呼吸声传来,齐梦回首,看见徐良才和老钟赶了过来。
徐良才一边喘气一边道,“这里都被包围了,你跑不了。”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刺耳的警笛声在医院外围响起。
凶犯眼中闪过狠绝:“大不了拉她垫背!”
锋利的刀尖划破皮肤,鲜血从细缝中析出。
中年女人顿时屏住了呼吸,喉咙里嗬嗬声不断。
“你别冲动!”徐良才眼睛都憋红了。
“给我准备一辆车,不要号牌,让所有警察都撤走。”凶犯顿住动作,手没再用力,谈起条件。
要有谈判的空间,就有动手的机会。
“我建议你换个人质。”齐梦蹲身,缓缓放下警棍,“你看看她的脸色,已经发紫了,这个年纪的人,三高、冠心病都很常见。再好的人质,死了也没用。”
中年女人瞪大的眼睛血丝贲张,眼泪都积蓄在眼眶,随着连连点头的动作,大颗大颗往下坠。
“换谁,你吗?!”凶犯冷嗤出声,脸虽然遮着,嘲弄却明明白白透在一双狠厉的眸中,“你是想把我当傻子耍!”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论体力,论耐力,我都比不过你。今年刚刚实习,手里也没枪。”齐梦一步一步靠近。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立刻杀了她!”凶手刀尖指向人质颈部,仿佛下一刻就会穿破大动脉。
“好。我不动。”齐梦语气温和下来,循循善诱,“你看看你手里的人。脸色发白,唇色发紫,浑身虚汗,心动频率明显高过了正常人……她就快挨不住了。”
“拿一具尸体威胁人是没用的。”齐梦细密微卷的睫毛垂落,遮盖住眼中的暮色,“至少,人质得活到你要的车送到。”
徐良才闻弦音而知雅意,指着手机屏幕连忙开口:“我已经通知了同事,他们都撤走了。车也在路上了,最多40分钟。”
“她就快坚持不住了。”齐梦提醒。
凶徒余光瞟了眼,中年女人呼吸急促,已经开始翻白眼,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你没有别的选择。”齐梦放缓语调,字字清晰,“我打不过你的。”
“要不然你劫持我?”徐良才试探着上前一步。
“退回去!”凶犯持刀威胁,都当他是猪吗?让男警察来当人质?
徐良才连忙拉着老钟一块儿后退。
“伤员你都怕?”徐良才亮了亮手膀子,血已经止住,但见骨的伤口看上去十分渗人。
“你!”凶徒没管徐良才的闲话,目光摄着齐梦,“把外套和书包都扔掉。”
看来有门儿。
齐梦心里振奋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十分配合的把书包、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
齐梦实在不像能和凶徒对峙的,徐良才心都紧了。
“慢慢走过来。”
凶徒手中的女人已经失去意识,噗嗤噗嗤喘气,破风箱一样的呼吸在不大的空间中回荡。
医生已经赶了过来,举着担架等在走廊对面。
齐梦靠近的刹那,凶徒甩开中年女人的同时,拽过齐梦。
齐梦趁机推了中年女人一把。
中年女人借力向前倒了好长一截。
徐良才连忙冲过去接住,又快速退回安全距离。
生怕晚了一秒,刀就划破了齐梦的喉咙。
担架迅速冲来,医生接走了中年女人。
“你看,整个过程是不是很顺畅?”齐梦握住手,语调尾部似乎带着颤音。
“闭嘴!”嫌疑人比齐梦高了一截,垂眸只看得见她颤动的睫毛,还有同样颤动带着薄茧的手指。
隐约间,贴身毛衣衣袖中,似乎有银光微闪。
他瞳孔微缩,下意识就想捅刀。
右手手腕被人生掰着,腕筋剧痛传来,刀便脱了手。
被人飞踹开。
而他整个人天翻地覆,沙袋一样被人甩在地上。
足以让人吐血的重量压住了他的腹部,这重量不过3秒又加了2.5倍。
另外两个警察也扑了过来。
而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东西。
是一根三四毫米粗的针。
像纳老式鞋底用的。
有谁会贴身戴这玩意儿?!
等扯下凶徒脸上碍眼的蓝色口罩,把人铐了起来,徐良才整个人欢欣鼓舞:“不错啊,深藏不露!没想到你体能也这么好。”
这男人可是练家子,齐梦能撂倒他,真的不容易。
“出其不意而已。”齐梦快速捡起自己的羽绒服套上,天气太冷了,不过脱了会儿外套,身上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齐梦捡起书包,翻出针线盒,面不改色的把针归位。
徐良才看得目瞪口呆:“你的书包里有什么东西没有吗?”
“缺一把枪。”齐梦背上书包,有徐良才他们押人,她乐得当甩手掌柜。
徐良才笑了:“小姑娘,枪可不是放书包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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