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会加急派人过来时，天色已经开始明亮，人心也正浮动起来，不少人已打算趁天色自行下山，所以协会的人当务之急就是先稳住要下山的人。
而秦淮生一直跟杨圣华都守在宋南翘身边，导致协会的人一直以为是宋南群、杨圣华带来的人，所以根本都没有对秦淮生进行过任何技术上的处理。
这眼下掉头回去更让人处理可疑惑，昨晚动静太大，打马虎眼是极不明智的事情，所以宋南翘放弃了现在把秦淮生送回协会处理记忆的想法。
思索了半天，他决定用一个比较雷人的开头：“你相信世界是有鬼神吗？”
“我相信。”秦淮生回答得毫不犹豫。
宋南翘挑了挑眉，这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怼天怼地才是正常的，誓言旦旦的说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要与时俱进不能封建迷信等才是正常的反应。
“你这么笃信？”
“科学无法解释的地方不就是需要玄学吗？再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不也很好的论证了这个观点吗？”
“其实忘记昨晚那事对你而言是最好。”宋南翘有点头痛，这秦淮生可是漏网之鱼，理论上应该带回让协会的人再给他洗洗脑。
但现在无端说要带人回协会，人家理你才是傻。
“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怎么能忘记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外说的，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宋南翘赞同秦淮生的说法，现在跑出去跟别人说遇到妖怪了，人家也只会当他是压力太大而导致出现的幻觉。
既是这样，宋南翘觉得适当地跟秦淮生科普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我们的世界上，鬼神基本没有，修炼成精的妖，或者是上古遗留下来的魔物是存在的，只是数量极少。”
“鬼神少见，那么昨天见到的是妖？还是魔物？”
“多半是魔，而且妖是由物体修炼而成，会有实体。魔有魔气，随魔气幻化变形，形态变化万千。”
“他——很厉害吗？”
“你应该祈求，这辈子不要遇到他。”
“那为何昨晚他又放过所有的人选择离开了？”
如真的这么恐怖，昨晚几乎没有伤亡，这明显是悖论了。
“或者昨晚已经用尽了我们所有人的好运气了。”
事实上宋南翘也不明白为何到了最后，长袍男子竟然不伤一人就此离开。
虽然那时正值生死关头，但宋南翘那时正面对着长袍男子，精神又是高度戒备，因此把对方的神态变化看得十分仔细。
长袍男子应该是想起了某些事，准确讲，应该是想起了某些人，而这个人十分重要。
他不知道在一个魔头漫长的生命里，这个人或者不是人，是怎样的重要，以至即使被封印多年，记忆依旧不磨灭。
当然，也可能是极度的恨意支撑着他，离开可能也是仇恨值拉满的原因。
“你们是茅山道士吗？”或者是宋南翘的有问必答，秦淮生继续问道。
听到秦淮生的问题，宋南翘差点笑了出来。
清平会的人平时忖着自己除妖卫道，能人者不能，作风难免带着一丝看不起寻常人的高傲，自认为高人一等，但其实在外人眼中可能就是茅山道士一个。
所以他一本正经的回答：“现在如果喊人一声道长，估计是会被人揍的。”
秦淮生并不觉得好笑，他强调再问：“不是茅山道士吗？”
宋南翘认真想了一下，“茅山道士”不过是称呼问题，内核其实也是没变的：“以前是叫茅山道士没错，现在一般称为除妖师、除灵师，再不济也叫一声术士。”
“你们跟电视电影上的拍的不一样。”
“电视上的？你指黄袍子桃木剑那一套？那肯定不能，现在若是穿那一套出街，很快就被拉去精神病院了。”
或者会被要认为是cosplay,可能会有粉丝要签名的。
“现在除妖捉鬼都要与时俱进了吧。”秦淮生了解的点点头，“可你为什么会干这个？一般不是上了年纪的人才做这个吗？”
这个挺难回答的，宋南翘没作声。
宋南翘原先也没想过走这条路，父母早死，他原先是跟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死了之后是跟着叔叔一起过生活的。
叔叔对他很好，但是要明白，再怎么好也不是自己亲爸亲妈，人家不说自己也要掌握好那个度。
他的本意是读了大学，自己找个体面挣钱的工作，存点钱买个小房子，慢慢供也好。
但叔叔婶婶意外去世了，他也不能慢慢来了，接过叔叔的衣钵似乎是不得已但也是最好的选择。
秦淮生不介意宋南翘没有回答自己，表情纠结一会，他再问另一个问题：
“像昨晚那样，遇到强大的对手你是会死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为一群不认识的人做到这个程度。”
说真的自打上了这车，宋南翘就觉得秦淮生对自己的职业莫名的关注。听到他问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可能还沉浸于自己昨晚舍己为人的伟大光圈中出不来。
这性格啊，换古代若是女子他恐怕早就扑上来说什么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之类的。
“人走马路上也有可能被车撞死——”宋南翘觉得这个举例并不那么恰当，他换一种说法：
“就像警察这种职业，职业风险也很高。但总得有人去干，对吧？当你有有这个能力就自然地面对这种事情，再说，其实当道士收入还不错的。”
宋南翘乐观性格可能是遗传他老爸，这个时候还能自嘲一下。
当然他也没有那么伟大，正常人谁会看不开自己找死啊，不过那时候自己也没空去想些什么，难道真的放着几十号人不管吗？
他要是跑了就真的是一辈子心里都过不好了。再说了，像他的水平跑也是跑不掉的，还不如拼一下。
“你从哪里学这些？我也能学这个吗？”秦淮生很认真问道。
宋南翘深觉惊悚，一个年轻人没事想学当道士干嘛？
“打住！淮生，你应该好好读书，毕业了找一份好工作。”
“那你也没拿个文凭好好的找一份工作？”
“谁说我没拿的，XX大学法律系毕业。”成功的看到秦淮生被噎住的感觉，宋南翘想笑。
不能笑，一笑扯着头更痛了。
他接着说：“这条路不好走，真的——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你也没办法跟别人你在干什么。你想象一下，以后你孩子需要填写父亲资料，你让他怎么写？总不能真的写茅山道士吧。”
温晓君的话又被他拿出来搪塞秦淮生。
他不认为秦淮生真的想学这个，谁没年轻过呢，自己早几年还意淫着跟好朋友于歌去学武术，成为隐藏于都市中的绝世高手。
“你也没门路学这个，一般都是父传子一代接一代的，没有人会教你的。听哥一声劝，忘了这个事。”
涉及的利益和风险太大，父子都有反目相残的，更何况是外人，谁会放心把自己的命门和讨生活的工具随意透露给别人呢？当初阿爷的徒弟不也这样吗？
“谁是你弟了。”
“怎么看我年龄比你大，叫一声哥也不过分？”
秦淮生没兴趣当人家便宜弟弟，宋南翘也觉得精神不济，两人相对无言。
一路无话，几个人也是昏昏睡睡的，等到宋南翘醒来时，他是被杨圣华推醒的，准确来说是热醒的。
“宋哥，很不对劲。”晕车晕得脸都绿了的杨圣华指了指车厢，他因为不舒服，一直都没有沉睡过，所以首先发现了问题。
车厢好烫。至少有五六十度。
他爬到车尾，因为三人在后面，为了通风车尾的帆布没有放下来，隐隐看到车还在跑，但是分不清跑到什么地方，周围全是山，悬崖峭壁般。他们只是回县城，来时的路根本没有那么大片连绵的山。
宋南翘再度艰难地爬回车厢前面，使劲拍打想引起司机的注意先把车停下来。但是没有效果。
杨圣华的晕车本质没有改变，脸上惨红惨绿的，但是对未知事物的警戒反而让他精神起来。
他板起秦淮生，使劲拍打摇晃发现没办法把秦淮生摇醒，不相干的人都晕了，这东西可能是针对他跟杨圣华而来的。
车厢继续进行烤箱模式，两人脸都闷得通红，再这样下去，根本不用别人干什么，几人就会因为体温水份蒸发体温过高而死。
宋南翘头都大了，两个昨天在凤凰木对付那魔头基本把自己身上的可以用的符咒都用了，自己的混天珠也被碎成粉末，血倒是还有，只是现在连正主在哪都没找到，他就无谓再浪费自己的血了。
黑气从每一个接口一点一滴的渗进来，成丝成网的，速度不快，但肉眼可见，宋南翘骂了一声：“后面那么大的口都不进，非要从头底脚边一丝一丝冒进来，是吓唬人成为习惯了——”
杨圣华望向出口，果然出口那里虽然有黑气，但是比较少。一个喜欢擅长于吓唬人的东西？他仿佛想到什么，连忙把之前在凤凰木下用过的缚魔笼拿出来。果然，缚魔笼的动静很大。
“宋哥，它在躁动。”
不好意思，早半个月因为肺炎住院了没有及时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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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梦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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