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居然有生人能看到我们。”
空气中传来一道声音,闻声看去,只见两抹身影飘在空中,散发着阵阵冷气,室内的温度骤降。很显然,这两位不太像人。
他们的目光紧紧盯向门内,本就虚幻的身影逐渐变形,口中殷红的舌头拉长垂至地面,伴随着桀桀桀的诡异笑声。
江暮站在宿舍,一手攥着拼好饭送的黑色塑料软勺,另一手猛锤胸口。他对门外的身影发出求救的目光,但他们大概以为是翻白眼吧,最终,他直挺挺倒了下去。
“……”
“范无咎,你好像把人家吓死了。”
另一位沉默良久,反驳道:“你没吓?”
顾不上拌嘴,门外的身影瞬间变为正常,从袖间垂下一条锁链,往地上一勾。
江暮的魂魄被拉出身体,他看向噎死自己的国潮盖饭,忍不住竖了中指。随后瞪向门外,他还没开口,白色身影先发出质问:
“你刚才看到我们了?!看到了多少!”
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吗,江暮怒从心中起,怂向胆边生:“不…不多,40%吧。”
他从小就能看到鬼,儿时总被吓得哇哇大哭,但又说不清为什么哭,导致全家以为他纯粹是爱捣乱,经常吃爸妈给的竹笋炒肉。
自长大后,这种能力他更是从没显露过,因为只要表现出他能看到,这群鬼物就格外兴奋,刻意变形吓他,敬业程度堪比密逃npc。
刚才他为了通风,于是打开宿舍门吃外卖,余光看到黑白无常飘过,本来他是不在意的,但转念一想,黑白无常在宿舍楼,那不就是有同学意外身亡了吗!
他心下一惊,就被盖饭噎住了。
当时他锤着胸口,看见黑白无常停了下来,下意识求救,谁知道他们只顾着吓人。思及此,江暮无语地问:
“为什么见死不救?”
“我们?”满面笑容的白影指了指自己,又戳了戳旁边凶恶的黑影,“我们可是黑白无常诶,专门勾魂哦。”
“……哦,范无咎谢必安,不就是在地府打工吗。”不过这年头,好像只有地府才是永久编制,怪令人羡慕的。
话必,门外的身影飘进门内。后面拖了条锁链,拽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今天答辩不通过,要二辩的计算机系同学。
那位同学大概是很久没睡了,在世时乌青的眼圈,现在彻底成了黑色。两人面面相觑,他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嗨,我猝死了,你也是吗?”
“呵呵呵,大概是吧。”
他是被噎死的,无常大概以为是被他们吓死的,但是原因不重要,反正是驾鹤西去了。
扶了扶头上写着一生见财的帽子,谢必安笑眯眯开口:“我看你骨骼清奇…”
又拿起放在桌上的简历,“刚好你在找工作,要不要加入我们,地府产业升级需要你这种人才。”
“有双休吗,交社保吗,有五险一金吗?”
“没有的事。”
这么看来,地府的就业形势也非常严峻嘛,江暮摇了摇头拒绝:“不干,让我投胎吧。我要投到资产五个亿夫妻恩爱的独生子女家。”
一直凶着脸的范无咎忽然补充道:“不过我们免费分房,独栋别墅,年薪千万。”
“但话又说回来,我当然要为地府做贡献。”江暮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立马成为变脸大师。
“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哦,你先等我们一天。”谢必安放下简历,从袖间掏出一把折扇,信手一挥,扬起阵阵阴风把江暮送回身体,随后在其耳边阴测测地威胁,“反悔的话,我们是会缠着你的哦~”
两个鬼牵着一个鬼逐渐飘出视线,过了半天,那位被牵着的同学才不敢置信地问:“这些话原来不是单单只我一人有的,你们难道给所有鬼都说骨骼清奇吗?”
谢必安理不直气也壮地回答:“那倒也不是,只因为这里是大学罢了,正是适合上班的年纪。”
.
第二天,江暮醒了。
如果不是躺在地上,旁边吐了一团米饭,手上还塞了一张泛黄信纸的话,他大概是很高兴死而复生的。
扔掉隔夜外卖,拖了地板,又去洗漱换了衣服,江暮才有了些活着的喜悦。他拿起那个信封,拆开看里面写了什么东西。
【录用通知书:非常荣幸的通知您,由于您出众的专业能力和优秀的综合素质,已经通过地府的面试考核,成为地府的一员,您将入职判官司担任鬼差一职,我们对您加入大家庭表示热烈的欢迎!】
看起来还挺正式的,但是又不能细想。毕竟这是一个用信纸装的、毛笔写的、字体大概是某种行书、盖的章看起来像是书法印章。拿出去感觉像是诈骗一样不伦不类的东西。
话说昨晚那场景也能叫面试?地府招人这么草率的吗……
“啊!!!!快来人啊!”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凌乱的脚步声充满整个走廊,“有人死了!”
江暮打开门看向外面,跟着人流走去。到了被团团围住的门口,江暮左一个肘击,右一个肘击,就挤到了前排。
原来是昨天猝死的那位仁兄,由于这层是毕业生宿舍,答辩完该走的早就收拾东西走了,很多宿舍没人住,或者只有一两个人。
这位仁兄大概也是这种情况,所以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是刘用,他咋死了。”
“不知道啊,不会是答辩没过自杀了吧。”
“赶紧报警。”“对对对。”
江暮没再多看,逐渐退出人潮,不由得感慨前两天还鲜活的生命,今天就没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比竟,自己已经成了地府公务员。
想着想着,他猛地想到,不对啊,那他工位在哪儿,怎么上班啊!他昨天以为自己被噎死了才同意的,谁成想自己活了啊!!
活人怎么给地府打工啊?难道……要等他寿终正寝?江暮这么一想,反正录用通知书也没说时间,肯定是等他死了就去地府报道了。
“还是得先找阳间的工作啊……”江暮叹了口气,“还至少要打40年工,还不如昨天就嗝屁算了。”
他是一个被调剂到旅游管理专业的大学生,去旅游公司吧,很多都是招导游。不去旅游公司吧,也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工作,高不成低不就。
面试不是问你有什么工作经验,就是问你能给公司带来什么。应届生能有啥工作经验,能给公司带来个自动闯祸机行了吧。最终还是得考公考编考研。
“事已至此,先回家吧。”他叹了口气。
江暮宿舍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今天可以直接打包回家。他家其实离学校不远,坐地铁就一两小时的事。
在学校配合警方处理完刘用猝死的事情,下午江暮直接往家赶,毕竟再晚点就吃不上饭了。
“母后,儿臣回来了!”
江暮回到家,行李箱往玄关一放,书包往沙发上一扔,顺便把自己甩在沙发上。还得是家里舒服啊。
“回来了就好,”厨房传来回应,切菜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女人举着菜刀从厨房出来指挥道,“去买点酱油,做饭没有了。”
“报销吗秦女士?”
“报什么报,有本事你等会儿别吃,”她举着菜刀,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厨房,“顺手把垃圾也扔了哈。”
“好嘞母亲大人。”江暮就知道,一回家就有干不完的活,靠近他妈就会接到各种任务。
他妈妈,秦悦,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年轻时因怀孕被公司辞退,反手就自己开店,做到现在已经当上甩手掌柜了。
江暮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只能含泪继承家里的店面,或者跟他爸一样去考公,每天坐办公室里进行职场心眼子练习。
路上,江暮脑子里还在天人交战,到底是去店里,还是去考公。根本没注意身后还跟了个人,直到……
“同学,我看你印堂发黑,定是,”
“定是有血光之灾是吧。”江暮压低声音回道。
“你别不信,我可是有证的,实在不行你来都城隍庙验我啊!”旁边跟了一路的人被他语气急得跳脚,拿出手机给江暮看,“喏,你看,货真价实的道士证。”
“知道了知道了。”江暮淡定地从货架上拿下一瓶可乐,酱油是黑的,可乐也是黑的,可乐就是酱油,多买几瓶酱油不过分吧。
“虽然我算不出是什么鬼,但你肯定是撞鬼了。”那个人拿着手机,手指在掐算什么,随后断定,“就在昨晚。”
江暮挑了挑眉,心想,是啊,撞鬼还撞了个大的。这人大概是有点本事,但不多。
“你知不知道,随便道破天机是会遭反噬的?”
“知…知道啊。”这人有点底气不足地嗫嚅道,“但我这不是救你嘛。”
心地倒是比昨晚那两位善良多了,江暮一边扫货,一边随口敷衍道:“哦,那等我有空了就去都城隍庙拜拜。”
一般等我有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现在没空,未来也没空。
但很显然这人没有听出这层意思,反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吧,一定要尽快去,我叫张瑞,等你嗷!”
买完东西回家,江暮把酱油送到厨房,主动帮忙打下手。秦悦一边做饭,一边随口问:“工作找到了没?”
“没有。”江暮有些走神,阳间工作没找到,疑似找了个阴间工作。
“我就说了吧,现在找工作那么难找。更何况你这文科,出去也就是月薪三千,不如来咱家店里。”
“哦。”
“妈也不想你吃考公的苦,考公那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更何况,你这专业还只能考三不限。”
“唉。”
“说话!老叹气干什么!”
沉浸式摘菜的江暮摇了摇头,满脸写着遗憾与恨铁不成钢:“妈你当年要是努努力嫁个富二代就好了。”
“啧,什么话这是。”秦悦撂下铲子,往江暮背上狠狠拍了一掌,然后清咳一声,“你咋知道妈没努力过,妈当年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追我的富二代多着呢。”
“那咋没嫁啊妈?”江暮忍俊不禁。
“我跟你讲,男人有钱了就会变坏。那群富二代,要么家里有皇位要继承,要么就是长得丑还自信,妈有点接受不了。”
“好吧,不过妈你放心,我有钱了肯定不会变坏。”江暮一脸认真,拍着胸脯保证。
“妈当然放心,因为你不会有钱到哪儿去,别做梦了。”
“秦悦女士!莫欺少年穷!”江暮有点破防了,大学被调剂他没破防,找不到工作他也没破防,但是一句没钱,他是真破防了。
母子俩探讨了一下这辈子如何才能大富大贵,研究半天,秦女士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爸这工作注定了咱家可不敢大富大贵嗷,不然你爸进去了,你可就不能考公了!”
毕竟,晚饭只有他们母子吃,就是因为他爸还在体制内加班。江暮扶额苦笑,那看来还是继承家里的店吧。
大概是印堂真的发黑吧,江暮总觉得今天有点累,于是早早睡下。
谁知,一睁眼,他就来到了都城隍庙。
“你你你!你怎么死了!”白天碰到的那个小道士站在月色下,说罢便惊恐地后退跌坐在地。
江暮看向自己没有沾地的脚,无奈摇头,好家伙,又“死”一遭。
今天开文,爆更3章。不是预收不起,实在是存稿多了留不住,这才来投奔您来了,您老好歹得收藏我,您只要收藏我,怎么着都成,您别嫌弃我们[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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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噎入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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