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睡的时候大概凌晨两点了。周哲更晚一些，他情绪复杂的看着豹有钱的脸又喝了两瓶酒，才躺在一边地毯上睡着了。
不到七点周哲就醒了，他怕七点的早新闻把豹有钱吵醒。提前起来关掉了AI狗狗的新闻叫醒，看着豹有钱明显消瘦了的脸，以及蜷缩在沙发上像条虾米似的身体，怔了一下。这种睡眠姿势表明豹有钱内心缺乏安全感。
安全感！周哲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嘲讽的笑容，顺便把地毯上的刀和剪刀收进沙发下面。
行程在他回程前三天就由唐蜜拟定好了，今天早晨九点到中午十二点排了三个会议，开完已经下午一点。一点半是一个政府官员参加的行业会议，他必须代表长生制药出席，而且有一个二十分钟的发言。
路上是倪鹤送他，一来他上午让倪鹤办了件私事；二来，他的司机闪电被安排去看顾豹有钱了，虽然知道这样不合适，但没有更优方案。他怕豹有钱又找不到，只能先找个人看着他。
倪鹤现在是市场部老大，助理比周哲都多，但他还是保持从前风格，喜欢自己开车。对周哲，他也保持着多年的细心，知道他没有时间午饭，提前备好便当。对，是便当。
“是常老板交代的，说哥忙起来不好好吃饭。”“常老板”是倪鹤对常七胆的称呼，对于这位大正朝极品的安康候，倪鹤可是从心里敬仰万分，觉得自古以来说的什么“大名士风流”，就是常七胆那样的，一把折扇，白衣长立。哎，周哲心里暗叹，倪鹤毕竟还是年轻，尽管跟在身边五六年各种龌龊泥巴里滚过，居然还是被常七胆这家伙唬住。
在周哲心里，常七胆就是个纨绔废物。
他不喜欢废物。
废物不值一提。
便当扔在一边，周哲抓过倪鹤手里的文件袋，里面是豹有钱的住院病历。他们好歹是医药体系的，上京大小百十号医院想要摸一个病人出来，不是难事。
“我也很奇怪，是一家不起眼的私立小医院。”倪鹤看周哲眉头紧皱，心里就一直在盘算。
豹有钱怎么也算是个有钱人，住这种跟长生制药没有任何合作关系的三流小医院的确不符合常理。第一，没有熟悉的医生资源和渠道；第二，也没有过硬的治疗资源。
“病历没什么可看的，我让相熟的医生看过了，就是腿断了又接上，普通正常，收费合理。从记录来看，我们这位豹总术后恢复还不错。”倪鹤约略总结的时候，从后视镜看到周哲脸色阴沉。
一直开到会议酒店，周哲才交代了倪鹤另一件私事：去给他办公室买一张沙发。
周哲指的沙发，是有特指的。除了长短尺寸面料这些，还有一件特别附加。这事儿在上京，的确只有他能给周哲办。连闪电都不行，毕竟闪电是万踪楼的人，在他心里还远不算兄弟。
只是，越知道这些，越是心里有点……特别是昨天在沙发上看到周哲跟豹有钱不可描述后，倪鹤差点失眠。要知道，这五六年他一直当周哲是那种草莽出身从零开始浴血奋战终封万户侯的人生赢家，“万户侯”就应该与“白月光”在一起，怎么能跨物种跟那只豹乱搞呢！他并不歧视两个男人组CP，他只是单纯歧视那只豹。
所以，在周哲下车那空隙，他还是忍不住对周哲说：“哥，那豹怎么看都一副神经病 生活不能自理的组合，要不，让我好好扒一扒他的料？”
周哲心里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你扒他？你老大都扒不到他啊。
“滚蛋。”他留下这两个字给倪鹤，快步进了酒店。
进会议室坐下后，他又给倪鹤打了电话，命他从速约豹有钱的主治医生，他要见。其次，问下豹有钱的医疗报销情况。然后他又在开会过程中把病历从头到尾看了三遍，病历显示，豹有钱入院时间为4月26日，周哲想起那天凌晨他也在海棠，如果豹有钱就是那天在海棠摔的，他会疯！
好在倪鹤将豹有钱的保险公司信息及时发过来了，居然是小鸟国的保险，倪鹤已经同步给了唐蜜，让她立刻去查。
鸟国是个奇怪的国家，明明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领土（大概是大正辖土三倍），却宣称其主权领土仅在一个热带小岛上，其余99%的领土以自由贸易区的形式存在。所以此域经贸发达，各种新经济方式，大型前端科研实验室层出不穷。
鸟国的保险？有什么特别的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周哲听会就有点三心二意。会议内容没什么特别的，这种政府，协会、企业互动每年都要搞几次，只不过这次规格较高互动简洁，规格高指政府方面官员等级高，说明重视；简洁嘛，则是取消了往年繁文缛节彩虹屁吃吃喝喝环节，两小时会议，即效率又干净，倒是令与会大佬们觉得面貌一新。
会议后半程周哲发完言，才发现集美的代表是郭徇齐，而且这人就坐在他旁边，就跟在他后面发言。这也难怪，就在周哲个人销售封王的同一天，集美就以其创新药VEGF单抗凭借七年累积销售40亿，去年销售10亿的好成绩拿下年度影响力药品TOP1，最近五年股价涨了400%的集美再次涨停创出历史新高。长生制药算是触底反弹的话，集美就是从辉煌到更大的辉煌。如果今天来的是郭敏思，肯定会被安排第一个上台发言。
郭徇齐当然也不差，那种私塾精英恒温60°的风采，的确广有市场。这样的“青年俊杰”被豹有钱那怂货搞的几乎飙泪，周哲当下心里就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四点会议结束，没有拖时，甚至还提前了十分钟。周哲没着急走，先打了电话给倪鹤，倪鹤没约上主治医生，说对方拒绝了。周哲就让他想办法，明天上午必须搞定这位主治医生。
就在电话的空档儿，他听见有人跟郭徇齐寒暄，恭喜郭徇齐订婚什么的。周哲远远看了一眼60°，接着给闪电打电话。闪电汇报说：豹有钱没出门，什么也没做，就一直躺着，饭也没吃，而且拒绝闪电靠近，让一直保持三米距离。
保持三米距离！这只豹作妖真是第一名。
最后，闪电在电话里有点支支吾吾，说豹有钱女朋友去了。
豹有钱女朋友！那个泼豹有钱咖啡的女人！？
不是只是相亲吗？什么时候就成了女朋友？！
本来想回公司的周哲立刻冲出会议室在酒店门口坐了出租车往公寓赶，心急火燎的样子倒像是去见他自己的女朋友。一直到了公寓，站在门口，他才突然停住，醒悟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是怕豹有钱又被女朋友欺负？
就算被欺负，又怎样呢？他又不是他妈！
嗯……
他上了电梯，出了电梯。就看见闪电灰头土脸站在门口。
“这就是三米距离？”周哲不禁问。
闪电颇有点委屈的说：“不是啦，是豹总女朋友来啦。之前是在里面的。”
“这是谁的家，让你出来就出来！”周哲拍了拍小伙子，“以后不要这么好说话。”
闪电欲言又止，给开了门。
屋里安静的很，远远瞧见沙发上叠着四条腿。他慢慢走过去，看见一个穿了校服裙装的女孩子正抱着豹有钱睡觉，一条腿骑搭在豹有钱腰上，豹有钱向里侧睡，女孩贴着他后背，一条马尾长长耷拉在地毯上。姿势……怎么说，周哲觉得“惨不忍睹”。
这死豹是怎么回事？不是让相亲女泼咖啡，就是让郭徇齐顶墙上，现在好了，连个小女生都能“骑”他！！
“哎!”周哲没好气的踢了一脚那女孩，全然没有温柔之意。
那女孩在被周哲连踢了三四下之后，终于砰得坐起来，瞪着周哲，很厉害的样子。“干嘛？”
周哲也终于看到她的脸，非常清秀，线条明亮，刚硬非常，用时下的审美来说，就是一张中性帅气的脸，而且很白，像是自带了三米补光板。就是年纪嘛，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你？几岁了？”周哲忍不住问她。尽管他知道豹有钱是不大正常，但还是没想到能不正常到这种地步。
小女生不回答瞪着周哲上下仔仔细细看了看，“你就是周哲？”连声音也很中性。
“哦，你倒知道我的名字。敢问尊姓大名？”
“哼。”小女生撇撇嘴：“豹齐天。”
“豹齐天？”
“齐天大圣的齐天！”小女生挺挺胸。
“那，你到底是猴子还是豹子？”周哲不禁笑起来，心里却对她的姓起疑。也姓豹，豹可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
“尔等凡人管得着我吗！你是周哲，那这就是你的家喽。我家豹豹在这里住几天了？睡的好不好？吃得又怎么样？你，有没有欺负他？是谁给他剪了头发？还有他的墨镜呢？！”
豹豹！！
周哲脸上表情虽然没啥变化，心里已经掀起了不可描述的波澜。
这时豹有钱也坐起来，冷漠脸，微低头。如果说郭徇齐是恒温60°的话，豹有钱就是恒温零下18°，冰箱冷冻室既视感。
“你怎么不直接问你的豹……豹？”周哲很想看豹有钱是怎么跟这个厉害小女朋友交流的。
结果，豹齐天一看豹有钱坐起来，马上变成一脸温存的狗腿状，凑上去抱着嘘寒问暖一顿膈应。“哎呀，豹豹醒啦！好久没见我的豹豹了，我好想你呀！你想不想我？！”听着也不知道说的是“豹豹”还是“宝宝”。
豹有钱额头，脸上被一顿暴亲。简直是非常暴，豹齐天的亲吻就像夏天的冰雹，咣咣将豹有钱砸的东倒西歪。周哲忍不住将脸扭向一旁。这时，就听闪电悠悠的在周哲后面小声说：“刚才就是这样的。”周哲这才明白，不是闪电被赶出门去的，而是被膈应出去的。这情景，一般男人是受不了的。
豹有钱怎么受的了的？！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呀！”亲热半天，豹齐天终于提了点正常人的要求。
周哲的手里还拿着中午的便当盒，他也没吃，就带回来了。看看桌子上，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便当盒。“这是中午从万踪楼拿的便当，给豹总准备的。”闪电一边接过周哲的便当，一边解释。“热一下还能吃，要吃吗？”
“不吃，我吃面。”豹有钱蓦然来了这么一句。
十分钟后，豹有钱，豹齐天，周哲一起坐在餐桌上吃起了杂汤面。周哲坐在餐桌一端，豹有钱坐在对立一端，豹齐天挤在豹有钱边上坐着，像块膏药。
铁无双的杂汤面，豹齐天一口进去，就大声“哇哇哇”没有停过，其实这才是正常人第一次吃杂汤面的反应。周哲看了眼豹有钱，豹有钱却还是那副纯粹专注好像活在另一个次元的样子。
吃完饭，闪电提醒周哲第一个饭局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周哲只好起身，豹齐天听周哲要走，也非拉着豹有钱去送她。最终他们一起坐车走了，闪电开车，周哲坐副驾驶，豹有钱坐司机后面，豹齐天贴在他身上，全程聒噪不停，好像第一次坐车的小孩一样，甚至玩了半天车窗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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