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行进,伪装成商队的一行人驶进层峦叠嶂郁郁葱葱的大山之中。龙源西南一侧多为山地,此起彼伏的大山一座接连一座矗立,成了保护山匪的天然屏障。
这些山匪总在南军与北军作战之时,截断南军粮草,偷袭后方,伤不到南军根本,却总是惹人烦脑,南舒总要派人特意提防他们。
掀起窗帘一角,山中风景清秀怡人,南舒无心欣赏,他怀疑这些山匪是朝中故意有人养着的,和龙源城中某些人互通款曲,总能在战场上南舒最糟心的时候给他添乱。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亲自前来的原因,这般针对他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皇帝和他那几个儿子,龙源城中的人肯定早将消息传出给山匪了,他以身作饵,这次须将山匪和龙源城中的奸细一网打尽。
连续走了几日,这日清晨,山中格外安静,再走一日,就要到山中的一个名为云来镇的小镇了,众人警惕地观察四周,南舒嘱咐过他们,山匪必在今日偷袭。
一道微弱的破空之声嗖地飞过,宋翎敏锐地起身挡在南舒身前,剑微出鞘,外面传来金属碰撞落地的声音。
山匪来了。
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南舒握紧手掌,对上宋翎回首的目光。
情况有些不对劲。
惨叫声距离马车越来越近,有的人叫了半声就咽了气。他们带的人都是军中兵士,人虽少但武力绝对不低,在山匪手下却毫无反抗之力。
这绝不是寻常山匪能有的武力。
宋翎一把按住起身的南舒,示意他待在马车里,南舒有些焦灼地摇了摇头,伸手攒住宋翎的胳膊,“你别出去,他们的目标是孤,若是死路一条,何必搭上你的性命。”
“不行,”宋翎死死按着南舒的肩膀,他目光复杂,里面有情谊,还有许多深藏的东西,“死也得是我死在你前面!”这是我欠你的,你是个好太子,不能死在这里。
不等南舒说话,他迅疾地在南舒身上点了两下,南舒瞬间动不了也发不出声了,眼睁睁看着宋翎将戴在头上的面具掀下来盖在脸上,掀开车帘走了出去,车帘垂下,挡住了他的视线。
*
事情如北炎预料的一般顺利。
南国太子乔装的商队被提前知道消息的山匪埋伏,又有他带来的影卫相助,经过半日的拼死抵抗终被冲成一团散沙,只剩一个随从驾着马车疾驰逃走。
北炎冷笑一声,这南国太子真是个孬种!从头到尾龟缩在马车里不敢出来!
他隐匿在丛林深处,窥视着那辆马车。
影卫紧随在马车两边,一剑刺向驾车的随从,随从空不出手来格挡,咬牙紧紧握着缰绳,准备赴死之时,一道矫健的身影倏然从马车里冲出来,锵得一声将那影卫直接撞开,紧接着与随从合力,遏制了狂乱奔跑的马。
北炎冷眼看着那寒光凛冽的一剑,心道,剑法不错,内力勉强还行,可惜,要葬身于此了。
那人戴着一副白色面具,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将冲上前的影卫重伤,只是影卫人多势众,他还是负伤了。
北炎听军师说过,南国太子从小在国公府长大,甚少出门,出门也必然带着面具,身边还时常跟着一个绝色男宠,看来这面具人就是南国太子了。
南国太子拄着剑倚靠在马车边上,影卫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后面还跟着骑着马的山匪,他一甩剑上的鲜血,血珠飞溅,站直身体,猛然如一支离弦之箭飞奔而出。
前方是一座无路可走的悬崖,隐匿在丛林中的北炎看见猎物自寻死路,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南国太子的命运已是注定,北炎如一头饱食的野兽般怡然漫步在密林之中,树木高大郁郁葱葱,倒是给南国太子选了一处不错的葬身之地。
他好像又回到十四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时,浴血奋战后取得胜利时那种刺激的兴奋,让他浑身的鲜血都燃烧起来了,可惜此处无人能与之分享!
那辆载着南国太子的马车安静地停在丛林深处,马儿轻轻地叫了一声,几个山匪骑着马环绕着马车谈论,言语猥琐。
“啧,听说他身边带着个绝色美人,今天让咱们几个过目一下。”
“带回去让大哥也高兴高兴,哈哈。”
北炎停下脚步,双眼微眯,手中剑已离鞘,他这才记起南国太子出行时不忘享乐,还带着他的男宠。
车帘密不透风地挡着,一丝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山匪奇怪道:“这里面有人吗?”
车帘被挑起,北炎目力极好,映入眼帘的一截青如碧水的衣袍,车帘慢慢被掀开,车内人的面貌映入北炎眼中。
摩挲着剑柄的手一顿。
山匪嬉笑着,忽觉一道寒光顿起,来不及反应,圆睁的眼睛看见自己的身体倒下,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殷红鲜血飞溅于马车上。
车帘唰得落下,眨眼间,几人横尸在地,血流如注。
缓步走至车前,马儿在他森然的杀气下打着响鼻后退一步,不耐地踏着蹄子,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握住缰绳一拽,马儿低下头,安静下来。
北炎微阖双目,脑海中浮现出车内乌发红唇莹润生辉的美人,脸上露出一个兴味的笑容。
他从小唯我独尊,父皇告诉他拥有权力就能拥有一切,而美人只配强者有用。过去的二十几年,他一直致力于一统天下,无心情事,因为从来没有遇见符合他心意的美人,他是要统一天下的人,做他的人也得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才行。待他一统天下,什么样的美色得不到?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样一件宝物。
一撩衣袍,长腿跨上马车,手在空中稍作停留,他能听见车内人急促不安的呼吸声,猛得挑开车帘,车里的美人安安静静斜倚在内壁上,仿佛一尊上好的温润的羊脂玉雕,眼尾微红,点漆似地双眸望过来。
饶是做好准备,北炎的身体还是一顿,掩起眉宇间的戾气,躬身进入车内,从来大刀阔斧的人细看去动作间似乎小心翼翼。
坐到美人身前,北炎拱了拱手,温声道:“美……公子,我路过此地,遇到山匪打劫,把他们赶跑了。”美人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转地盯着他,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公子,你还好吗?”
美人安安静静地不动也不言语,北炎恍然察觉,连忙上前在美人身上两处穴道一点,脱力的美人就这么倒了下去,北炎眼疾手快地将人搂住,温香软玉满怀,怀中的躯体清瘦柔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南舒轻咳,抬眸看向来人,轮廓深邃,目若寒星,俊美非凡,一身窄袖玄衣,通身无一配饰,肩背宽阔挺拔,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如巨山倾斜,霎时让南舒心中一颤,警惕地挣扎着爬了起来。
南舒被定身许久,浑身酸疼无力,面上勉励维持平淡,他会些拳脚功夫,全无内力,若是孔武有力来历不明的北炎想杀害他,他全无逃脱可能。
掩在宽广青袖下的细白指尖不知不觉间多出数根泛着幽黑色泽的毒针。
来人并未做什么出格的动作,轻柔地扶着他的腰,将他扶正后便规规矩矩地退开一段距离,狭长的凤目凝视他,柔声问着:“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南舒一愣,想到方才的惊险,微微低下了头。
如云的乌发对着北炎,看不清脸上神色,北炎一时有些怀疑美人的身份,只是若南国太子这般美貌,南都的探子不可能没有消息,再次,他刚刚探到美人的脉门,他毫无内力,一国太子怎么可能一点内家功夫都不学。
南国太子此次是带着男宠一起来的,这美人一定是那个小男宠了。
北炎知道小男宠这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见不得人的身份了,狭长的凤目中流露出看待猎物的侵略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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