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摸了他的眉毛
聚餐被朱世辉安排在了他从港市回来的第二天，也是个周五。
许相映当天要开个会，延迟了半个小时，等她到餐厅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到齐了。
陈晶晶和付焱并排坐，朱世辉旁边的位置空着。
“快坐快坐，我都饿了。”陈晶晶对着许相映指指朱世辉身旁的位置。
许相映只能坐下。
“服务员，可以上菜了哦。”朱世辉说。
“这家烤肉据说很棒哎~”陈晶晶说。
“嗯，肉质好，听说牛肉都是散养的，还用的炭火烤的，味儿才好。”付焱补充。
“什么叫牛肉是散养的？是牛是散养的好吧？”
“就那意思呗~”
“那你也得说清，毕竟你现在是人民教室，浇灌祖国的花朵。”
“行行，听我家白骨精的。”付焱撇撇嘴。
菜上来了，付焱递给陈晶晶一碗南瓜汤：“先喝两口垫垫肚子。”
“好~”
“再就点儿这个辣萝卜。”
“嗯~”
“豆芽要不要吃？”
“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当对面俩人不存在似的。
许相映腹诽：平时跟他俩一起，也没见俩人这么秀恩爱的呀~
“给。”朱世辉没问，直接把南瓜汤放在了许相映面前，又给她倒了点大麦茶。
“哦，谢谢。”
烤盘还没热，付焱拉着朱世辉聊起了最近的股票形势，问他适合投资哪方面的股票。
俩人聊的东西陈晶晶和许相映也不感兴趣，她们就隔着桌子对起了口型。
陈晶晶：你和朱世辉是邻居？
许相映：我也是刚知道。
陈晶晶：可以，可以。
许相映：？
陈晶晶：有缘。
许相映蹙蹙眉，意思是让她别乱说。
“哎，你俩行啊，我都不知道你俩会唇语？”付焱把陈晶晶的手握住。
“对啊，我俩心有灵犀，不点都通，大概比划比划就知道对方说的啥意思，怎么？羡慕嫉妒加吃醋？”
“我吃醋再怎么也吃不到许相映头上啊，我傻了啊~”
“反正你一直不是很不傻。”
“行，那你不就是傻人的老婆么~”
“谁是你老婆了？”陈晶晶红着脸。
她虽然答应了付焱今天要多在许相映和朱世辉面前秀秀恩爱刺激刺激他俩，可没说秀得这么……那啥呀！
“你啊，是你是你是你~”付焱唱了起来。
许相映：……
朱世辉：……
许相映把烤好的肉用生菜包好，递给陈晶晶，想以此让她安静点。
这招奏效，她吃了一大口肉，没法说话。
付焱又和朱世辉聊起了股票，两人说说笑笑，看着还挺熟，一点没有长时间没见面的尴尬。
许相映真想知道俩人是不是之前也经常联系，只是陈晶晶碍于自己之前和朱世辉的关系所以没有说过？
吃了一会儿，朱世辉开了瓶烧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先干一个吧，回国后因为一些事儿没安排好，一直没找大家聚，这杯算是给大家赔个礼。”
餐厅给的杯子不算小，一杯得有个小一两，干完一杯，朱世辉又倒了一杯：“这杯也是道歉，出国后，因为学业太忙，还有其它原因，我也没多给大家联系，中间回国后，因为呆的时间短，也没多联系你们，希望，你们别怪我。”
说完仰头又把杯子的酒干完。
许相映的心提了起来：其它原因是什么原因呢？可能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喝慢点，这酒度数高。”付焱提醒。
朱世辉轻笑一下，又倒满了一杯。
“哎，辉哥，咋回事呀？”付焱摁住了杯子。
朱世辉把他的胳膊推开：“这杯不是赔罪了，是我真的非常高兴能和咱们几个再聚到一起，你们非但没有怪我，还愿意来，真的，这杯我也干了，真的，谢谢大家。”
又是一口闷。
“怪你什么呀，大家关系都这么好，再说，不用自己掏钱，有人请客干嘛不来啊，是不是？
”陈晶晶笑道。
许相映也挤出了些笑容，不想太冷场。
朱世辉皮肤白，三大杯酒下肚，脸立马红了起来。
陈晶晶没心没肺地狂吃肉，还“贴心”地又是给许相映夹，又是喂付焱，像是忙碌的百灵鸟。
而付焱也和朱世辉喝了起来，两人一会儿聊国际形势，一会儿聊大学生就业，你一杯我一杯好不热闹。
只有许相映，本来的来的路上还挺开心，这会不知怎么就没了兴致……
……
看着同桌的三人，许相映彻底无语。
陈晶晶吃饱后，也加入了朱世辉和付焱的拼酒专场，要不是后来许相映制止，他们还想要第五瓶酒，关键一瓶一斤呢~
这会儿三人一个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另外两个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真让许相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每个人都叫不应。朱世辉来的时候又开着车，她只好请店里的服务员扶着付焱和朱世辉，自己扶着陈晶晶，下了地下车库。
好容易到了车库却又犯了难：找不到朱世辉的车。
“你的车停哪了？”许相映在他耳边大喊。
醉眼朦胧地，朱世辉看着他，笑一笑，又笑一笑，就是不说车在哪儿。
许相映知道他的车是新型电车，应该下载的有手机app，可以定位，就问他要手机。
“密码是070707。”朱世辉立马把手机递给她。
“我真……你就这么随便给别人说你手机密码啊？”许相映无语。
“你……不是别人，你是许相映。”
呵呵，这还没醉啊？
输入密码，输到第三个07的时候，许相映停了下来，0707不是自己的生日吗？心头一热，随即又想到朱世辉是11月7日生日的，也是07。
不要那么自恋，她警告自己。
解开密码，果然找到了车子对应的app，定位后，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车子。
店员帮着把三人扶上车，许相映终于松了口气，想给店员小费，被拒绝了，她再三道谢。
陈晶晶和付焱坐后排，朱世辉则被安置到了副驾。
许相映先帮陈晶晶系上安全带，想去替付焱系呢，人家竟然在闭眼的情况下摸索着自己系上了。
“可以，晶晶，你老公还挺有安全意识。”许相映嘟囔了一句。
只剩朱世辉了。
许相映检查了两个后车门，这才绕到副驾。
拉出安全带，向往里扣时，却够不着。
朱世辉的车子底盘高，许相映个子却不算高，再加上她也不好意思趴在朱世辉身上，胳膊伸得老长也还是够不到。
天气热，地下车库闷，折腾了这半天，许相映额上渗出好多汗。
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汗，她决定先上车，从驾驶位置给朱世辉系安全带。
先把车子发动，空调自动打开了，对着出风口吹了会儿风，许相映觉得自己才缓过劲儿来。
摁着座椅，她起身，抓住副驾的安全带。
离他太近了，除了酒味儿，她还闻到熟悉的柠檬混着金桔的果香味。
目光忍不住往他脸上看去。
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的人，脸颊红得像上了腮红，黑直的眉毛让人特别想摸摸看是是不是画出来的，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都让人……
许相映赶忙移开视线，坐回驾驶位，对着空调出风口狠吹了一会儿……
虽然早早有了驾照，但开车时间仅限于每年回洛市的那几天。
这会儿赶鸭子上架，许相映只好硬着头皮开。
幸好这车有全景监控，开得也还算顺利。
到了陈晶晶和付焱住的地方，本来还担心怎么把他俩扶上去，可能是车上睡了一会儿的缘故，他们俩酒都醒了不少，比着刚才好了太多。
许相映等在楼下，等他们进了家门、给她打了电话，这才放心。
“回去路上慢点，安全把朱世辉送回家哦。”陈晶晶在电话里说。
“好~”。
“哎，辉哥呀辉哥，我们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付焱在旁边吃冰棍边说。
“你说他们今晚~”陈晶晶挑眉。
“不可能。”付焱说得特别肯定，“这才哪跟哪啊？我辉哥不是这样的人。”
陈晶晶一脸不乐意：“什么叫你辉哥不是那样人呢？我家相映更不是好吧？”
“那你刚还说他们今晚什么的。”
“大哥，我是想说他们今晚会发生什么好嘛，你看你满脑子想的都啥啊？”
“我想的啥你不最清楚？”付焱坐到了陈晶晶旁边……
……
好容易把车开到海棠苑，停车的时候许相映犯了难，她车技本来就一般，停车技术更是差，在老家时候都是爸爸帮忙看着，这会儿去找谁呢？
问清了朱世辉的车位位置，许相映来回倒了好几次才勉强把车停好。
今晚真是一关接着一关过，停好车，松了安全带，看到眼睛紧闭的朱世辉，许相映真不知道怎么把他弄到楼上。
“喂，醒醒~”许相映推推他，没有动静。
“朱世辉~”叫他，还是没反应。
这会儿物业早下班了，今天是周五，熟悉的那个门卫大爷也不上班。
正犯愁呢，眼看到车里放着瓶矿泉水。
许相映有了个主意，又有点犹豫。纠结了半天，决定试一试。
她先下车，绕到副驾门前，打开车门。
内心再次挣扎五秒钟。
好吧，没办法，不好意思了朱世辉！
往自己手心里倒了点水，然后轻轻拍到朱世辉脸上。再倒一点，再拍一下。
第三次的时候，朱世辉终于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她。
“你醉了，我把你扶上车带了回来，然后现在该下车了我一点儿叫不醒你，所以只能用水拍你了。”
看朱世辉一副似懂非懂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许相映决定不跟他浪费口舌，趁这会儿他醒了赶紧让他上楼才是正事儿。
朱世辉穿着短袖，许相映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抓住了他的胳膊，先是用力把他拽下了车，然后又搀着他，往电梯口走。
朱世辉虽然不胖，但毕竟是男生，许相映扶得特别费劲儿。
等进到他家里后，她也不敢让他往沙发上坐，直接一鼓作气把他扶进了一间靠南的卧室。
直到朱世辉躺到床上，她才彻底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劲儿。
“你真是……哎呦，几年不见，这么能喝酒吗？喝到人事不省了都。”许相映小声说。
然后帮他脱了鞋，又把屋里的空调打开，拿被角盖住他的肚子。
灯光下，朱世辉的胸口起伏均匀，像是睡得很熟。
忍不住看他。
这会儿没有人会发现，所以可以多看一会儿了。
没看够，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咔嚓”一声，才意识到忘了调静音了。
这声音把她自己吓了一跳，赶忙向朱世辉看去，还好，他只是皱了皱眉。
看到他皱眉，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一个很久以来一直想做没做成、遗憾到今天的想法。
这个想法像棵生命力顽强的小草，这么多年来怎么都拔不干净。
可以吗？不好吧？
可如果现在不做的话，是不是以后就没机会了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手心握紧，又松开，气喘得有点快。
内心斗争的激烈程度不亚于一场惨烈的战争。
最终，战争一方以微弱的优势宣告胜利。许相映伸出手，轻轻地靠近，轻轻地。
心颤得像在走钢丝，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呼吸也急促起来，在安静的房间里听得特别清楚。
手指已经伸到他脸前了，还有五厘米，三厘米，一厘米。
心跳得太快，许相映只能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
镇定一下，僵硬的手指蜷缩又伸直。
终于，她的手指覆上了他的眉。
一直以来，许相映都觉得朱世辉的眉毛长得特别好看，是他五官中最好看的了。每次想起他，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眉。
少年在一起时，她就很想摸一下，却没来得及实现。
没想到，这会儿，偷偷地，实现了。
指尖顺着他的眉峰缓缓滑过，软软的，绒绒的，像？对了，猫背部的毛。
还想再摸一遍，许相映提醒自己要适可而止。
收回手指，她深深松了口气。
一个简单无比，却同时困难无比的愿望，就这么达成了。
不能再看他了，不能再留在这儿，许相映提醒自己。
起身，打开床头的小灯，关掉卧室的顶灯。她告诉自己该走了。
忽然想起爸爸喝醉的时候妈妈都会在他床头放杯水，许相映又到客厅，找了杯子，到饮水机前接了水，放在了床头。
她不敢再看床上的人，怕一看，又要看好久。
关好卧室的门，她轻轻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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