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水言尽于此,话意已决,许世阳洋自是不好再留,道了一声珍重,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君子华看着溯水,不禁惊叹于她的决绝,张了张口,想要说声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停住,改口说道:“你脚上有伤,不要久站。”
溯水没有回答,径直走进了殿内。
析无随后跟上,在君子华身侧脚步稍顿:“依我所见,你怕是降不住她。”
语罢,抬步入殿。
君子华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朝着殿中看了一眼,心想他就没想过要降服溯水,她只需做她自己便好。
没了许世阳洋碍眼,君子华心情大好,甩手背至身后,同样走入了无恒殿。
析无让溯水坐在了床榻之上,蹲下身子,稍稍掀起裙摆为她查看伤势。
由他亲手所制的药膏尚未失效,依旧好好的护着她的筋脉,也因此暂时缓下了她的痛楚,让她在凡间这几日行动如常。
他见伤势并未恶化,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她这次也算是没有添乱,不曾加重伤势。
他翻手化出一张厚厚的面巾,自袖中倾倒出了些许方才所接的弱水,浸湿了面巾,抬头看向溯水:“你既然无需再去庆阳,我便将这药膏抹去了,都是些应急的药物,用久了也不好。怨灵剑的剑气上次仍未清除干净,还需用弱水消一消,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溯水没有说话,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将那所谓的忍一忍放在心上。
析无垂首看着她的伤处,轻轻将那浸湿的面巾捂上了伤口。
抹去了药膏的脚腕处,忽的传来一阵猛烈的痛感,使得溯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便要伸手将他推开。
析无也不手软,单手便将她的双手握住,头也不抬的说道:“早和你说了会有些疼,叫你忍着。”
溯水紧紧咬着牙,闭眼别过头,片刻之后,便听她弱弱出声:“疼……”
君子华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伤筋动骨本就极痛,再一想到她身为九尾狐,本就不可接触弱水,眼下却是要用它来敷脚治伤,其间痛楚,不言而喻。
他见溯水紧咬着牙关,鬓间似有细汗溢出,不由得皱了皱眉,对着析无说道:“你轻着点儿。”
析无回头啧他一声,又继续关注起她的伤处,淡淡出声道:“我够轻了,没让她直接去泡寒泉,已算是仁慈了。”顿了顿,又道:“你心疼她,难道我不心疼?”
与此同时,正坐在圈椅之上,悠闲喝茶的溯阳动作忽的一滞,不禁垂眸看向了自己的脚腕,微微皱了皱眉,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阳璃听到声响,抬头看向他道:“怎么了?”
溯阳摇了摇头,装作若无其事:“没什么。”语罢,便要继续喝茶。
阳璃听了,哦了一声,重新低下了头。
茶杯才送到嘴边,又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嘶……”
阳璃再次抬头:“又怎么了。”
他放下茶杯,扶着把手站起身:“不行,我得去一趟无恒殿。”
才跛着脚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阳璃,正要开口喊她同去,却被她看透,抢先一步给拒绝了。她摆了摆手,急急说道:“我不去。”
她上次同去无恒殿便很是尴尬,无论和谁也搭不上话,显得很是多余。
他想了想,也不打算强迫她,只叮嘱她道:“我去去就回,不用太久,你不要独自离开。”
阳璃点头:“你放心,我不出去。”
溯阳仍是有些不放心,为木屋设下了一层结界,这才放心前往无恒殿。
阳璃正准备继续低头读记心经,手上却是忽的一软,竹简便从手间滑落了下去,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她眉间微蹙,垂眸看了一眼虚握着的手,又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竹简,也没多想什么,俯身将其捡起,继续死记硬背。
溯阳赶到无恒殿的时候,析无已经开始为溯水涂起了新的药膏。见他来了,也并不惊讶,转手将药膏递到了君子华手中,让他代自己为溯水上药。
他走近溯阳,伸手送出了一只小小的青花瓷瓶:“止疼的,一日一颗就好。”
溯阳伸手接下瓷瓶,看向坐在床沿的溯水,正与她四目相对。
她扫了一眼自己的脚腕,又看向溯阳道:“这也怪你,谁叫你毁了婳箩一世肉身,让她连带着记恨于我。”
溯阳无奈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只顺着她的意道:“行行行,怪我怪我,活该我陪你一起挨痛。”
溯水撇了撇嘴,没再答话。
溯阳看了看细心为溯水上药的君子华,又看向析无,万千言语化作一声:“有劳了。”
析无轻笑,坦然受了:“你自己也小心一些。”
他点了点头,也不多留,转身要回庆阳。
才走到门口,又听溯水忽的出声唤道:“溯阳!”
溯阳停下脚步,暗自叹息一声,转身说道:“你好歹喊我一声二哥吧。”
溯水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着:“谁要这样叫你了。”
他俩相处的这十几万年以来,溯水从未叫过他一声二哥,一直以来都是连名带姓的称呼着他。
想到这里,他也没说什么,板着张脸问:“喊我做什么。”
溯水也没开口,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也懒得再等,作势便要离开:“阳璃还独自待在木屋,我要早些过去。”
语罢,正要抬脚跨过门槛。
这时,溯水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小心一些啊,我也不想和你一起挨痛。”
他缓缓跨过门槛,双脚落定之后,脚步稍顿:“我知道了,不会连累你的。”
话音一落,他便凭空消失在门口。
析无看着溯阳渐渐远去,眉角微扬,似笑非笑道:“你们兄妹也真有意思。”
溯水然不想和谁讨论溯阳,索性装没听见,聚精会神的看着君子华上药。
析无行至床前,垂眸看向她的脚腕,并未直视她的脸:“怨灵剑的剑气不好消散,接下来的几日,你仍需再敷一敷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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