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珠承载着老板的希望，给付裕打电话。
付裕说带来警局，认人。
纪明珠扭头跟老板说：“我刚跟领导打电话请示，领导很重视你提供的这个情况。他想了解更多，方便帮你把这俩人找出来让他们还你钱。”
今夏再次看她一眼。
嚯。
老板喜出望外：“真的？”
“当然。”纪明珠说话可淡定的，“就是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再帮我们一个小忙。”
老板有点犹豫，她出去一下，那不得暂时关店啊？
万一这会子有大客户来呢？
纪明珠继续平平淡淡地表示：“我们领导还说，可不能让你干跑一趟。你知道吧？广播发那通缉令，群众提供线索都是有奖金拿的。”
“真哒？”老板抓起包，去一趟几百块，说不准还能拿一千呢！
老板颇为积极，“走走走，警官，警民一家亲，我晓得的！”
今夏围着纪明珠转一圈：“小纪同志？”
她上下点头，啧啧两声，夸她真是好同志。她很欣赏！
对此。
“派出所，我的大学。”纪明珠两手一摊，陈述，“胡所，我的恩师。”
纪明珠派出所三年半，超充实的。
辖区才那么点大，居民的生活就精彩纷呈得足够写一部情景喜剧。
纪明珠在派出所的第一年，就见过一报案人说去理发店铰头发，理发师给多剪一毫米，破坏他风水了。
这一毫米不得了。导致他出门绊了一跤。要蹉跎好多医药费哦。
他要告理发师，让警察把他抓起来。
但其实那一跤他毫发无伤。
几个民警劝说普法无果。
汪晴甚至偷摸跟她讲，这位老大哥就是说明天太阳爆炸她都懒得反驳。爱咋咋地。
胡所亲自出马，跟他讲：“祸兮福所依啊！今天摔跤，你信不信等下你出门就能捡钱。”
好说歹说把他先劝走。
然后这位大哥往外走，还就那么巧，就在阶梯那儿捡到一块钱，美滋滋地离开，再也没来过。
那钱，就是胡所让人瞄准他要出门的时机扔那的。
今夏拍拍她肩膀：“小纪你真棒。”
随后跟俩人一起上车。纪明珠给余元发消息说她先回去一趟，发现跟尸源相关的重要线索。
老板在车上打听，帮忙能奖励多少钱啊？
她表示，她也不是图钱，就是好奇。
纪明珠：“不好意思，我刚来，不咋了解。”
老板：“是哦，你看上去挺小哩。哎，警官，等干忙完，我给你纹个眉嘛！”
她特真诚。
纪明珠轻轻勾下唇。
努力奋斗，生机勃勃。
老板在宣传。纪明珠时不时回一句，今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小镜子对着镜子看眉毛，摸额头：“天圆地方，好！”
……
付裕来接纪明珠，老板见到他就觉得他像领导，连忙打听帮警察做事能拿多少奖金？
纪明珠在一旁淡定站着。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付裕表情一点变化没有，开口就夸老板对警民一家亲的理解非常深刻，主动到警局协助办案的精神更是难能可贵，吹完之后道，“一袋米。”
“……”
老板：“行、吧。”
民以食为天。也不错！
想了想，“要我干啥啊？”
付裕：“认尸。”
“什么玩意儿？！！！”
……
纪明珠陪老板一起进去，又扶老板出来，一个回合，老板的红发都没有光泽了。她气若游丝：“……警官啊，你、你真行！”
纪明珠：“我结婚找你跟妆。”
老板一下打满鸡血：“好好好。这是咱家名片，你拿着，你们警局还有要结婚的，联系我哈~”
送走老板，纪明珠将名片放进口袋，准备什么时候转送给有缘人。
她完全没有结婚的想法。
老板觉得那光头有七分像十字男，而那因为尸体变化而已经有点扭曲的十字架有八分像。
她不敢打包票。但她提供的信息已经非常可贵。
再加上今夏说的蛇形纹身……
尸源似乎近在咫尺。
*
从电脑走出实验室面向大众开始，上网就逐渐成为一项不可或缺的娱乐、办公方式。
市局给配了电脑。
今夏似乎对这种电子设备懵懵懂懂，但她有个特点，凡见过留心的，必复制到她自己的本上。
于是纪明珠很方便地从她的笔记本上找到网址，点击回车，页面顶端写着“聊吧”。
这是个论坛，今夏看过的那个帖子早已沉底。
论坛首页天天都有人发自己的秘密情|事、“丰功伟绩”。甚至有人凭借写帖还小有名气。
纪明珠没看那些，点进这个蛇形头像、id屠龙者的帖主主页，把他曾经发过的帖都扫一遍。
付裕双手撑在她椅背上，状似随口闲聊：“你怎么找到他的？”
他显然已经听完录音，也看见了帖主头像。
纪明珠：“神仙保佑。”
付裕垂眼，只能看见她无辜的马尾和发璇，笑道：“挺好。”
纪明珠瞥向把自己缩小成鼠标大小、坐屏幕前仔细端详电脑屏幕的今夏。
是挺好。
屠龙者的帖基本就俩主题。
性||爱与寻求肯定。
今夏像小精灵似的飘到屏幕边，指着帖子上一行字问：“炫舞是什么意思哇？”
她太小了，还透明。
屏幕又亮。
纪明珠一瞬间看不见她。
听到她声音才心定，念出帖子内容，自我解释一样地说明：“这人在网络游戏里搭讪女性，并约出来见面。”
纪明珠鼠标停在对话截图中的某一行，“可能发生了性关系。不知道女方同没同意。”
付裕：“物以类聚，人与群分。死者可能也是这样的人呢？”
这个帖子似乎能解释死者身上那些字句。
或许，死者以某种方式侵犯了陈霁，并在侵犯过程中加以语言侮辱。陈霁将其杀害后，将字句如数奉还。
……
纪明珠视线停留在对话截图上。
屠龙者措辞充斥着“老子是大爷”“全世界女人都爱我”的高高在上意味。对即将与他见面的游戏好友充满贬低。
鼠标下移，一个id孤狼，头像为墓碑的账号给屠龙者留言：不愧是我哥们儿！
再翻其他帖子，这位孤狼十分捧场，屠龙者发的每一条贴他都留言支持。甚至还夸赞屠龙者“有一手”，并附言“求大佬指教”。
按时间顺序看他的留言，他很爱自称为哥。
也许，孤狼就是十字，即死者。他通过这个论坛与屠龙者相识。
纪明珠略微侧身，看向付裕：“付队？”
付裕说话爱带几分笑意，垂眸与她对视：“知道了，小纪。咱们掘地三尺，把这两网民抓出来。”
……
网络不仅能看帖，还能听歌。
聊吧论坛最火的帖子除屠龙者那种类型的，还有什么#十大xxx#。
例如，世界十大禁曲。
也不知道是谁评的，反正上网一看，帖子就飘在首页。
今夏之前在网吧偶然瞥见有人浏览。
贴里有跟帖者贴上歌曲简介。
排在第一的叫什么红嫁衣。再往下看，妹妹背着洋娃娃。
到了技术大队，竟又看到一警察在浏览。似乎跟什么案件有关。
她不禁跟纪明珠提了一下。
“这怎么评上禁曲的呀？”
纪明珠避开人群，回她：“太血腥？”
今夏微微歪头，眼一眨就是一个新想法：“回去我想玩电脑。”
“明珠，咱们买个电脑吧！”
纪明珠：“……暂时没钱。”
今夏很是失望地叹气：“好吧。欸，要不我去演恐怖片赚钱？我可以这样、那样！”
她把自己折来折去。
“……”
纪明珠提醒她：“可是你只能吓到我一个人。目前。”
今夏更失望了：“是吼。”
……
那边，刑技敲下回车，啪的一下，仰头高声宣布：“找到了！”
电脑地图一处定位在百花公园附近、一处在天门市场。
百花公园离抛尸现场有一定距离，差不多开车三十分钟。
天门市场更近，开车二十分钟。
付裕问她：“屠龙者在百花公园，孤狼在天门，想去哪？”
这个……一人一鬼刚聊过。
今夏问她，如果找到两人ip，她会选择查哪一条线。
纪明珠没立刻回答。她总觉得自己漏掉点什么。
今夏凑到她眼前，忽然笑道：“我猜……你想回李家坝子？”
她翘个二郎腿，裤子很动感地一抖一抖的。
纪明珠没忍住，笑出了声。
“对。”
今夏还没叉腰吹自己聪明呢，她一笑把今夏笑纳闷了。干嘛呀？
纪明珠悄悄伸手碰一碰她裤脚，随后默不作声地转头到付裕跟前，一脸严肃地回答他的问题，“李家坝子。”
今夏不明所以：欸？
付裕没多问：“可以，去吧。”
……
队里已经没多少警力可用。付裕干脆亲自去百花公园找屠龙者。
百花公园。
你要是问附近居民，特别是那种上了点年纪的男人，他准得说那是个好地方。
好在哪？
好在便宜！
公园有片林子，一到夜晚，便有男男女女站街。男的装成女的给那些舍不得钱又忍耐不了非常想爽一爽的男人口||交。
女的则招揽客人到在附近租住的屋子，做生意。
自然，也有男同在这儿揽客。
百花公园在上个世纪发生过一件男同惨案。一男子乔装为女性，先引诱后暴力胁迫多名男性老人与其肛||交，最后再将其残忍杀害，还小心取下对方阴||茎作为收藏。
案件水落石出后，那一个月的报纸都卖空了。附近居民差不多都晓得那么件大事。
结案后，百花公园一度落寞，天刚擦黑，里面就冷冷清清，无一人敢去。
但十年过去，公园反倒是成为男同天堂。
甚至有人上论坛写帖宣传这地儿，一些猎奇者或者男同性恋专门赶来“朝圣”。
人的性癖多种多样。
负责这片区域治安的派出所民警每每提及此地，都是一言难尽。任谁来，也吃不消三天两头跟着分局去扫黄，扫完一次还有下一次！
**鸭鸭的，管都管不完。
网吧前台小哥知道付裕身份后，下意识便说：“我们可是合法经营哈警官。”
付裕掏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屠龙者的自拍，一张是孤狼的十字架纹身。
刑技查到屠龙者还在聊吧子论坛发过帖子，标题#打分
刑技说：“这种帖就是让别的网民给他的照片评分。有人会发自己的、对象的、甚至是父母的照片上来，让人给照片主人外貌打分。”
屠龙者发过好几个打分贴。
底下评论普遍分数偏高的，他会得意洋洋地表示主楼照片就是他自己。
如果都打低分，他就说是别人。
网民有时候嘴很毒，说他丑，甚至从不同角度把照片里的人狠狠辱骂批判一番，屠龙者就会跟他吵起来。
通过屠龙者在贴里的表现，大家一致认为，照片就是他本人。
于是专门打印了一张拿出来让人辨认。
小哥仔细瞅瞅：“啧，有点眼熟。”
付裕：“他现在应该是红色鸡冠头。”
“哦！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哦。
那你肯定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眼看小哥眼神已经下意识往一个方向飘，跟付裕一块的民警立马往里走。屠龙者那红色鸡冠头真的非常醒目，民警一眼锁定，立马冲过去。
前台能给顾客电脑发警告，一般用来提醒续费。
民警看到屠龙者往门口瞟一眼，随即迅速跑路，心道这小子恐怕有案在身，立马提速扑过去将他摁住。屠龙者被摁下的第一秒就高喊：“我没偷车！！”
好家伙。
这么直率的吗。
两人问他认不认识一个手上纹了十字架的。
屠龙者猛摇头：“认不到认不到！”
付裕微微眯眼，俯身跟他讲：“认识戴罪立功这个词吗？”
民警拍他背：“就是！你偷车，晓不晓得这是多大的罪，啊？”
屠龙者抖如筛糠，一下就认得十字男了。
他跟倒豆子似的交代。
大约半年前，屠龙者照常上论坛发帖，炫耀今天又钓上一个妹子，孤狼给他回帖，把他捧得心里倍儿舒坦。
孤狼又跟他私信，问能不能教教他。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屠龙者看他真心求教，便夸夸其谈，把自己的经验如数倾倒。孤狼听得心花怒放，连说要请他吃饭感谢他。
屠龙者：不用、哪用得着？
孤狼：哥，我是山河的，你哪的
屠龙者：干，我也山河的
于是俩人就约着见面了。
“孤狼真名叫什么？住哪的？”
“包兴。住哪里我哪里晓得哦……”
“他在哪？”
“我好几天没看见他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你跟他的聊天记录呢。翻出来。”
好在屠龙者是这儿的长期主顾，这个位置基本就他用，他一玩起来就昏天黑地，从不关机，很多资料都还留存。
聊天记录显示孤狼说他约妹子去了，回头跟他细聊。
最后一条信息已经是上周四。
这比较符合死者死亡时间。
付裕问屠龙者还了解包兴什么，屠龙者苦着脸说：“我楞个晓得，我俩就是网友！偶尔打打游戏、聊聊天而已。”
他嘟噜个嘴巴，“我真啥都不晓得。”
眼睛却偷偷打量付裕，视线自以为隐秘但其实十分露骨，充满色||情意味。
恶！
付裕这辈子第一回被男人眼神骚扰，表情差点控制不住，爆句脏话后立马把人脸扭过去，拷上押到派出所。
面对警徽，屠龙者没抗多久，和盘托出。
屠龙者真名杜昌。
网民屠龙者，是他编撰的社会身份。他希望自己是个把妹手到擒来的魅力异性恋男人。
兴旺小区那宅男看过的帖，其实是他根据包兴撩妹的聊天记录自导自演的。
他真实取向，是男人。
选在百花公园附近网吧长期上网也是出于对公园故事的崇拜。
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阳刚至极，男见男爱的万男迷。
他不停网上发帖找人打分，也是为寻求这方面的肯定。
杜昌和包兴玩也不是臭味相投。包兴只是杜昌众多网友中的一个，用以消遣和参考。
但包兴其实是杜昌讨厌的那类人。
包兴在天门市场电脑城上班，个子还比他高。不过包兴是乡下来的，好像叫小河村。从这点看，包兴输他一把。
包兴说他跟炫舞认识的一个女人约了线下。当天那女的喝醉酒，包兴觉得不尽兴。
刚好那女的说再见一面，就又约。
“约哪了？”
“春天。在xx区……”
“包兴约见的那个姑娘你认识吗？”
“不认识，就看了眼照片。”
付裕：“行，来认两个人。”
他取出一叠照片。陈霁的混在若干女士照里。余下几张男性则均属于死者。
杜昌先看的死者，吓一大跳：“这日脓包是包兴？？！这还真是包兴！”
视线左移，一眼就跟照片堆里有点沉郁的女生对上视线，心里毛毛的，不太确定地说：“……这张有点像，那女的。”
虚起眼睛，盯着她耳垂看了又看：“是！她耳朵缺一块！对，就是那女的！”
付裕循声看去，神色一顿。
陈霁，包兴……
找到了。
过年有点忙，木有更新。接下来恢复更新[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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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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