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安鸩被手环发出骨传导波振醒。
奥斯卡播放了一段悦耳的BGM，它的声音隔着窗户也能听见。
『早上好呀，十二名玩家，昨晚各位都睡的好吗？』
安鸩用肩膀微微支起身体，揉了揉惺忪睡眼，又倒回床上舒展着身体，伸了一个开阔的懒腰。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屋内还是昏暗的。
床头的时钟显示，1月8日，上午9时。
窗帘从一侧开启缓缓收进墙角，其他窗帘次第展开。
电视自动开机，直接转播起直播间的景象。屏幕里呈现的户外景致与昨天已是天壤之别。一轮半圆形如同蛋黄般的朝阳从远方海平线上冉冉升起。
9点才日出？安鸩披上浴袍，用手抹了把冰凉的玻璃，朦胧的水雾里出现一抹清晰的视线，橙红色的光芒穿过玻璃上的冷凝水珠温柔地透进室内，空气里的白雾低沉，在湿润的土壤和植被上缓慢流溢着。
安鸩终于意识到哪儿不对劲了。
银蛮市是极夜之地，哪来的白天？
眼前所见的日出显然并非真实的场景，而是光幕模拟。整座群岛悬浮在这层光幕的核心区域，如同细胞核与细胞壁的关系。而光幕之外仍是无尽的黑夜。
此时的直播间早已人满为患。观众们是特地上来观赏日出的，他们大部分坐在各自的家中，戴着虚拟现实眼镜。
121楼：『哇，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刻了。』
135楼：『一个月看一次，我心满意足了，接着睡回笼觉去。』
140楼：『135楼，九点多了，还睡？』
135楼回复140楼：『怎么？我刚下夜班。』
154楼：『只有我一个人关心，太阳在9点钟才升起这件事是科学的吗？』
167楼：『154楼外地人？脑回路新奇，不会是穿越来的吧。一个月看到一回日出可以了，居然还有人计较几点？』
172楼：『167楼不要随随便便代表本地人。』
188楼：『所有人请停下来祝福我一下，我准备向我的女朋友求婚。』
195楼：『恭喜啊兄弟！』
199楼：『成功了吗？戴着VR眼镜求婚的吗？』
200楼：『每个月的今天都是结婚高峰期，我以为新闻瞎写，没想到是真的啊。』
奥斯卡闪现道：『好事！恭喜这对新人！』
接下来的留言千篇一律全是恭喜。
……
安鸩想去露台透口气，她刷着牙，拧动门把手，门是反锁的。安鸩啐掉牙膏立即下楼，路过的门统统拧了一遍，确认通往户外的门，无一例外全部被反锁。
什么情况？
更诡异的是，别墅里空空如也，只剩自己一个人。
安鸩用手环联系盟友，她敲了敲狮子头像，询问道：“早，起床了吗？”
方策没多久就回复了。“起了。”
安鸩：“我房子出不去了，我被人关起来了。你那边什么情况？”
方策：“一样。我也不能。应该所有人都是。”
安鸩悄悄切入左眼频道，看到了季凡星放在桌子上的留言，只有四个字：“看那红字。”
红字？红字是什么意思？安鸩走到客厅，当全景落地窗的窗帘自动拉开，安鸩整个人都傻住了。
玻璃外，不知谁用红色油漆涂写了两行硕大可怖的红字：凡他有的，还要加倍给他，使他有余。凡他没有的，连他仅有的，也要剥夺。
樱红色油漆鲜艳欲滴，落笔重的位置有油漆延着玻璃流了下来。
安鸩用手环拍了一张，发给狮子，配图留言：“你那边写了啥？我这边油漆明显还很新，可能户外湿度偏大，也可能是刚写完不久。”安鸩还在打字，手环便振动了一下，是狮子发来回复。
“果然一样。我也是这些字。从落笔习惯上看，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有人昨晚趁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在玻璃外侧干的坏事。”方策在照片上圈了几个重点，又补拍了一张客厅的红字照片。
安鸩初步整理出一些猜想：差不多的朝向，差不多的位置，或许每间别墅里都写着同样的红字。
她对比方策发来的红字，抬头与自己面前的红字放在一起，意外在笔触上发现了一根纤维，【痕检之眼】立即标记出它的成分——天然纤维，羊毛。
“工具是一把宽5.5公分的扁平的羊毛刷。”安鸩笃定地说。
方策回复：“这么确定？”
安鸩：“所有笔触宽度略大于5.5公分，某一笔上沾了一根脱落的羊毛。另外，我这边的字迹还比较新，有流下的油漆还没干透。你呢？”
方策过了一会儿回复：“我没这种情况，字基本快干了，但没完全干。”
安鸩立即想到，写字的人是有先后顺序的。而顺序会暴露出新的线索。她立即点击2号键，进入群岛的俯瞰模式，十二群岛按照横三纵四的布局呈现在安鸩的眼前。
1号蛇（女）、2号大象（男）、3号兔（自己）
4号猴（男）、5号山羊（女）、6号马（季凡星）
7号狗（女）、8号鳄鱼（男）、9号牛（男）
10号鸟（女）、11号鱼（女）、12号狮子（方策）
安鸩住在3号别墅，方策住在12号别墅。而6号季凡星就住在自己隔壁，两栋别墅隔岛相望，安鸩通过一扇狭窄的侧窗就可以看向邻近的岛屿。她看见季凡星朝东的窗户上也被写下了同样的红字。同理，所有人都是。工程量不小，写字的人应该忙活了一晚上。
屋内智能总控面板显示：
【当前户外温度】8°T。
【当前户外湿度】86%。
【空气质量：良好。空气潮湿，气温偏低，外出小心路滑。】
安鸩手环里再次联系方策：“你住12号别墅，应该能看到9号，8号，11号，他们也都写字了吗？”
方策：“这我回答不了。我的位子比较偏，看不到这些人的观景窗。”
安鸩：所有红字都写在观景窗上，是为了确保玩家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能看到。
奥斯卡发话了。
『都醒了吗？第二天已经正式开始。美味可口的早餐已经送至各位的房间，各位抓紧时间享用吧。』
地下室的密码锁“咔”地打开，机械侍从举着一个托盘，送到了餐厅。托盘盖子打开，上面整齐摆着一小碟一小碟的食物，黄油奶酪吐司、火腿、酸奶、薯条以及琳琅满目的水果拼盘。
餐厅里顿时香气四溢。
奥斯卡：『各位有20分钟享用你们的早点。如果用餐时觉得无聊，可以观看直播。』
安鸩来到餐厅坐下。
机械侍从站在旁边，说：“水吧为您煮好了咖啡，还有热牛奶、冰牛奶、六种茶和鲜榨果汁可供选择。”
这待遇，堪比慈禧。安鸩一手拿起蛋挞放进嘴里咀嚼，另一只手点击3号键，餐厅的电视屏幕打开，自动转播了直播间的内容。
直播间的界面此时分成了十二个小窗，每个小窗都有编号，左下角滚动着观众的留言。
一位猴头像的男士出现在第4号画面中，他正凑近检查他的摄像头。安鸩皱起眉头定睛一看，自己的身影也出现在3号画面之中。直播镜头正怼着自己吃饭的地方。8号摄影机已被玩家用东西盖住。2号玩家貌似手痒，抄起鞋拔子正要准备暴力拆机。
奥斯卡：『劝某些玩家别冲动，毁坏岛内设施都会受到相应惩罚。』
安鸩看着跳动的时间数字，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在手环里敲了敲奥斯卡，说：“我等不及了，快点宣布今天到底玩什么吧。”
用餐时间结束，奥斯卡准时向所有玩家宣布。
『下面正式开始今天的游戏。想必有些玩家已经发现了。昨天半夜里，我们的群岛上出现了恶作剧者，你们每个人的窗户上都写上了红字。同时，岛屿门禁系统出现故障，紧急检修中，也就是说，你们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屋内。既然出不去，我们不如一起玩个游戏，游戏题目是：谁是恶作剧者？』
规则介绍完毕，2号大象先生大力拧了拧门把手。9号玩家从工具箱里翻出了锤子。其他玩家也各自开始了自己的探索。
奥斯卡提醒道：『我再重申一遍，请勿毁坏岛内设施。违者积分归零，立即出局。』
『测试……』6号玩家季凡星空降直播间，并发来了几行字。『原来真的可以啊。』他接着输入道，『各位，我有新发现，玩家可以在直播间里留言交流呢。所有人都看得到。』
很快，他又发来一条：『又有一个新发现。在直播间留言要消耗积分的。第一条消耗积分是10，第二天扣了15，之后每一条都在前一条的基础上多消耗5点积分。希望玩家们注意。』
安鸩意识到，这游戏玩的是信息差。以自己目前的积分留几条言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积分不足的玩家这种程度的互动也会受限。
安鸩在直播间发言：『希望积分充沛的玩家愿意主动分享自己掌握的线索，尽可能缩小信息差。』
留言刚刚发出，手环收到一则提示。【您成功在直播间发布了第一条留言，积分-10】。
奥斯卡：『一小时后，所有人投出你们心中的恶作剧者。我会在直播间公布统计结果。获得票数最高的玩家直接出局，并剥夺其所有积分。若归票答案正确，剩余玩家则可瓜分出局玩家的积分。若归票答案不正确，归票给错误答案的玩家失去所有积分，并由剩余玩家瓜分继承。每轮归票间隔一小时。三轮之后，若恶作剧者依然存在于玩家之中，恶作剧者胜利。若恶作剧者在三轮之内被全部票出，玩家胜利。规则如上，玩家们有疑问吗？』
安鸩：“奥斯卡，所有人包括哪些人？”
奥斯卡：『十二位玩家和直播间观众共同拥有投票权。参与投票并且回答正确的直播间观众可共同瓜分一亿海玻的奖金。三轮归票有三次投票机会，每分享直播间一次即可获得一次投票的机会，上限三次。点击左上方按钮，转发给你们的家人朋友一起参与到游戏中来。』
7号玩家柴犬女抱怨道：“今天开局就好难啊，我一点思路也没有。”
安鸩心觉不妙：如果游戏只在十二玩家之间进行那还好办。最多两轮就能将真正的恶作剧玩家归票出局。然而，一旦将投票权交予每一位直播间观众，能影响归票结果的变量就太大了。
420楼分享了直播间。
421楼分享了直播间。
422楼分享了直播间。
423楼分享了直播间。
424楼分享了直播间。
……
直播间观看人数如火箭般直线飙升。在一溜整齐划一的信息中，9号玩家牛先生插楼发出的留言显得格外炸眼。
『没人听出奥斯卡的言外之意吗？』
9号牛先生将奥斯卡的话打了一遍发了上来，接着补充道：『你们仔细多读几遍，游戏规则已经帮我们缩小范围了。』
可一直没人与他的留言互动。
9号牛先生等了等，继续道：『换言之，恶作剧者就在十二玩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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