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是天罚牌...算错了吗?
牌面释出的那一刻,姜薇呼吸都要停滞了,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毫不留情地往内里碾压。
更令她绝望的是场上其他人同样因惊愕而骤然放大的瞳孔,短短一瞬,多年来的团队默契却已经传递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讯号。
他们没有复活牌了,即使底牌尚未完全释出,但已经一败涂地。
赌桌的另一侧,样貌不过十岁的少年笑得嘲弄,眼角眉梢都是胜券在握之意,旁边着军装的高大司令官戴着黑色的面具,拧动了桌上一块小小的金色怀表。
“滴答——滴答——”死亡倒计时在午夜时分转动。
饶是她一向冷静,此时也再压不住狂跳的心脏,姜薇开始疯狂计算自己剩余牌面和队友牌面的组合方式,妄图窥见一线生机,但她运气不好,在生死局频频抽出烂牌。
纵使如此,凭借过人记忆力和多年训练,她也将烂牌翻出了花,和队友打出无数精彩配合才苦苦支撑到现在,但最后一刻,烂牌还是烂牌,仿生者近乎作弊一样的运气将他们压得毫无喘息之机,终究还是轮到他了。
沈知意苦笑,随着怀表的计时,月光在褪去,死神的镰刀在凄蒙夜色中浮现,他伸出手,在桌下轻轻按住了姜薇已经抑制不住颤抖的手,安慰似的抚了抚,然后对上了那双因为惊惶而溢满泪水的眼瞳。
【别害怕,还有一个办法】
【嗯,我知道,还有一张天罚牌,我相信你】
视线交错间,两句无声的对话里一句是希望,一句是告别。
但终究,她只成功了一半。
沈知意染红地毯的鲜血将所有人的眸子映得通红,那一刻,团队中忽然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所有的生存牌面都被换给了她,所有的输家手牌尽数转移到她手中,她的作战方式也愈发癫狂,堵上了全部概率,甚至不惜用上了诅咒牌面,步步紧逼,孤注一掷,生生逼着对面少年摇出了另一张天罚牌。
逆向天罚牌,摇出者,当场死亡。
但喜悦只在她已经泪流满面的脸上出现了一瞬,下一秒便以似哭非笑的诡异表情僵住了。
逆向天罚牌,竟然被抵消掉了。
就这么,轻易地抵消掉了。
姜薇颓然坐倒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断了。
“滴答——”混着泥泞的污水落在她脸上。
后者没有睁眼,迷迷糊糊地扯过破旧棉被滚入勉强还有屋顶覆盖的角落。
但下一刻,她被突然剧震楼板洒下的大量灰尘狠狠呛醒。
“咳咳咳——”姜薇大声咳嗽着,甚至故意提高音量宣泄着对楼上的不满。
楼上每天凌晨5点极其准时的巨大起床动静胜过一切闹钟。
这是姜薇没有正面向其反击的重要缘故,无它,因为她买不起闹钟。
"病痨鬼!搞快点!盘子要不够了!"颇为粗犷的女音从后厨门口传来,恐怖如魔音贯脑。
“咳咳好——咳咳”姜薇被吓得一激灵,手上洗盘子的速度登时加快。
“病怏怏的,得不得传染哦,要不是看她便宜...”门口肥硕的女人转过身嘟嘟囔囔,言语间透露着满满的嫌弃。
身体原因,她的效率的确比不上别人,即使只是洗盘子,为了逼出逆向天罚牌,她将本已打算作为弃牌的诅咒牌押上了,结果是自损八百,伤敌....呃...伤敌二两。
糟糕的身体状况让她也只能洗盘子了,在这贫民窟中捡垃圾都抢不过人家的。
姜薇盘算着哪天行将就木,就趁半夜偷偷摸摸到诺曼城门口吊死,物理攻击没有,精神威慑拉满。
只是可惜了...
她望向厨房唯一的小木窗,目光绵延至群山间那座悬浮的被无数巨型卡牌环绕包裹的城市,它延伸出的无数触手扎根在世界各地,像是寄生胎儿疯狂吮吸着母体的营养,直到将母体榨干。
人类世界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东西,即使是科技文明再绵亘万年。
但文明到此为止了,她看着自己被送往未来,雄心壮志地走向最终的牌局,然后以全面溃败的姿态退场,再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诞生诡异卡牌的文明蝗虫过境,先是一个个小国宣告消亡,然后是人类最后的联合政权崩溃,这个星球上原本的统治者沦为奴隶,终日惶惶而不见天日。
抵消,抵消,抵消......人类倾尽一切打造的武器在机械指令下化为尘烟,一座座城市沦为废墟,新的统治者痴迷牌局,卡牌至上,卡牌为王。
或许是上位者充满恶意的嘲弄,他们没有杀她,而是将她直接丢出了诺曼城,经过层层选拔的人类精英全军覆没,最后的幸存者被打上跳梁小丑的标签苟延残喘。
想到这里,姜薇低下头,再次大力地搓洗起盘子,如果盘子搓不完,她就不是苟延残喘,而是饿死当场。
“你这个月的工资。”女人将几枚铜币拍在油腻的木制桌面上,接着便不耐烦地挥手让她离开。
“不是说好的十块....”姜薇弱弱开口。
“我这里包吃包住的!你上哪儿找这么好待遇的工作!你洗盘子这么慢!我不倒贴都算好的了!”女子登时怒目圆睁,嗓门大得吓人。
“哦哦哦.....”姜薇垂头丧气,其实她也没吃饱,午饭就一个干馒头配点咸菜,住的地方估计是厕所改造过来的,被水泥封住的蹲坑就在她床旁边。
要不,还是去捡垃圾吧...万一能捡到晚饭呢。
但这概率太小了,除非她想被抱着同样侥幸心理的野狗当晚饭,或是被以垃圾桶颜色为领域划分的帮派逮住...
她剪短了头发,故意用煤灰糊脸,压低声音,长期咳嗽也让她嗓子有些嘶哑,再长年穿着不合身的大码衣服,都是为了掩饰她是个女人。
女人,在末世里不是人,而是一种资源,尤其还是她这么一个孤身的流□□子。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姜薇很感谢这个饭馆的女老板,虽然她又凶又喜欢压榨,但终究还是收留了她,甚至在知道她女子身份的情况下并没有勾兑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把她卖给某些地方换一大笔钱。
要解决晚饭,只能去黑市。
此黑市十分单纯,高级点叫黑市,低级点叫菜市场,位置十分隐秘,藏在地底一座废弃的工厂内,也正因不见光,成为了他们避过上位者的最后希望,久而久之,便有了不成文的规则。
仅作买卖,不作他用,敢在黑市内闹出大动静,会被直接当成祭品献给上位者,以供血腥牌局助兴。
姜薇的所有工资几乎都贡献给了这里,加上饭馆中午免费的馒头,偶尔加一点餐,刚好保她饿不死。
她有长期光顾的摊位,摆摊的是个皱巴巴的老人,或许也是觉得自己能挨一天是一天,他的东西要便宜很多,不过确实粗制滥造,他只卖用一些野菜树皮混上少量面粉制成的馍馍,不和着水吃会被噎死的程度。
可即使是这么难以下咽的食物,去晚了,就买不到了。
火急火燎赶到黑市,姜薇一边喘息一边欣喜地望着摊上仅余的两块馍馍,掏出一枚铜币便甩在了摊上。
她冲老人笑笑,拿着馍馍揣进怀里就走,却突然被叫住了。
"娃娃,你过来,你看看这个,要不要。"老人冲她招手,眼里透着希冀。
姜薇一愣,看他神神秘秘地用外套遮掩着什么,便也凑上前,定眼看去。
老人脏污的黑色外套下,露出了四四方方的一角,暮色四合,背景又是他的黑色外套,导致有些看不清。
“要不要?”老人迅速合上了衣服,浑浊的双眸警惕地往四下转了一周,再次落到姜薇面上。
“?啥?”姜薇表示自己没看清。
“一副卡牌,我在城根根捡的。”老人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旁人听见。
“你怎么敢捡回来的!”姜薇悚然,小声斥道,要知道,卡牌这种东西在人类区域属于违禁物,一旦查处,便是死罪,就是在黑市,也没人敢多加包庇。
除非是被认证过的正式成为卡牌竞赛的选手,但他们也不会出现在人类区域了。
“有些娃娃想练习这些牌的嘛,可以自愿报名的嘛,万一被选上赢了比赛,到上头去吃好穿好的,总比在这里呆一辈子好哟,你这么年轻,真不要试试吗?”老人小声道,语调中竟带上了哀求之意。
“我不要!”姜薇态度坚决。
“那你偷偷帮我问问有没有人要嘛,我老伴病了,没有钱买药,她走了,我一个人也没有撒子活的必要了,好不好嘛娃娃。”老人继续哀求,沟壑纵横的面上满是无助。
“好好。”姜薇心如乱麻,胡乱回应。
在摊位视野消失的某个拐角,她回了头,瞥见老人沉默地开始收拾摊位,佝偻的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但她从未见过那个老太太,或许她只是负责在屋里搓馍馍,再由老头带来卖。
“哎,你再给我看眼,我...我听人家说有的卡牌没什么效力,万一是废卡牌也没必要去找人了。”姜薇又跑回来,拉住老人含含糊糊道。
“行行。”老人似乎抓住了希望,把姜薇带到阴影中再次掀开了外套。
残次品.....凭着对卡牌多年的经验,姜薇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残次品无限接近废卡牌,但又好上那么一些,可能是牌打了一半牌主就死了的缘故,也可能是生产方是黑心工厂导致的。
总之原因很多,说白了就是还有一点点残余的效力,有用,但不多,而且规则不全,拿残次品作练习纯属作死,即使上到赌桌也是炮灰,被别人当小兵一起清的程度。
“怎么样娃娃?”老人眼里闪着光。
“啊....呃...不确定....再看看。”姜薇不忍直接掐灭他的希望,开始打马虎眼。
老人许是着了急,却也顾不得许多了,径直将那副卡牌盒露出了大半,甚至小心翼翼抽了其中两三张卡片将其露出一些以便姜薇看清。
在彻底看清那副牌面的瞬间,她只觉天旋地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