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红霜小院的两人并肩而行,许朝看上去要比赵妍高一个头,两人心中都默契地在四处走走,散散酒味。
许朝率先开口说话,问道:“赵娘子,对兵部如此熟悉,为何去了刑部六扇门呢?”
赵妍身穿红衣黑甲,是六扇门特有的打扮,行动之间多了些潇洒豪迈之气,直言不讳说道:“六扇门行事更方便些,另外关于你的一些细节,殿下已经帮你处理了。”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才是信任的基石。
许朝微愣,暗道:没想到殿下如此心细。
接着,赵妍又说了一个令许朝万分激动的消息。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封拜帖,拜帖上面写着王家。
“殿下将你的文章拿给了王相公阅览,王相公看后十分喜欢,想邀请你有空去他那里坐坐。”
“这!”许朝双手接过那封拜帖,一目十行地确认无误,瞬间激动到跳了起来,连忙抬脚就往刚刚来的方向冲过去,“我、我这就去给殿下磕头!”
赵妍急忙拉住许朝的衣袖,将激动的她按住,好笑地说道:“你别去,现在恐怕不是时候。”
许朝这才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额头,仍然激动地说道:“那我改日再给殿下磕头。”
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殷姮月睡到太阳当空照才起了床,醒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餍足的笑容,似乎还在回味昨日发生的荒唐事,心说难怪有那么多人想当昏君。
她喟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四周,自己还在红霜小院的卧室,中衣换了一套,身上干净清爽,没有任何不适。
门被人推开,漏了一地阳光。
临逢阔步进来,看见殷姮月醒了,眼眉如月,扬起了笑容,温和地说道:“你醒了?有没有难受的地方?”
殷姮月懒得穿鞋,索性光脚下床,走到临逢的面前,发现了临逢的头发变短了许多,原本及腰的长发,现在才到肩背。
她稀奇地左右盯着临逢瞧,用手摸了摸临逢及肩的发梢,说道:“你怎么剪了头发?”
以前临逢额前两侧留着姬发,如今长了,倒是能与其他发丝一块扎进去。
临逢晃了晃脑袋,满不在乎地说道:“头发长了不方便,索性就剪了。”
殷姮月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临逢的头发又黑又厚,摸起来像缎子。
比起穿着素白睡衣的殷姮月,今日的临逢打扮地正经多了,一件黑红赤焰文武袖,褐色的圆领袍的半边是半副铁甲,双腕戴着玄铁袖腕。
殷姮月问道:“你今日要去哪?”
临逢一边抱起殷姮月,将殷姮月放回床上,一边略有兴奋地说道:“京外祈山出现了一头黑熊,我想去碰碰运气。”
说罢,她又走到了梳妆台,照着镜子,抓起长发,打算梳个马尾。
殷姮月坐在床榻上,既无奈,又好笑,没想到临逢还没有放弃,打趣道:“叔母又不会短了我的冬衣,你怎么从入秋了就一直念叨。”
临逢胡乱地盘起头发,偏偏头发不够长,总有几缕头发不听话,落在脖子上,嘴上仍在回答着殷姮月的话:“那不一样,这是我的心意。”
殷姮月脸上泛起了甜蜜的笑容,起身走到临逢的背后,接过了临逢的头发,用木梳轻柔地梳开了打结的地方。
“别的我不管,你必须安然无恙的回来,要不然就算那是神兽的皮,我也不稀罕。”
长短不一的青丝被一双巧手一丝不苟地盘齐,随后又将黑色幞头稳稳地戴在了临逢的头上。
殷姮月又从衣柜里面拿出了一条黑色披风,临逢配合着站直腰身,将披风挂牢在衣带钩上。
一枚翡翠鹿角扳指戴在了临逢的右手大拇指,左肩背着一把大弓,足有十石。
殷姮月将临逢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少年将军,会挽雕弓如满月。
末了,临逢握住殷姮月的双手落下轻吻,嘱咐道:“我知你身边不缺人手,但是我想让林一和宁二会跟在你身边,你有什么事就找他们。”
一块温热的铁印塞进了殷姮月的掌心。
殷姮月收下了这块铁印,双手改揽,揽住了临逢的脖颈,她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临逢的身上,双眸温柔又明亮地注视临逢,吐气如兰地说道:“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嗯。”临逢垂下双眼,唇角是未尽的笑意。
两人鼻尖凑近,轻轻一碰,惹得殷姮月娇笑了一声。
小巷的深处的宅院侧门,伫立着一匹高头大马,几位年轻的郎君和小娘子站在门口依依惜别。
若是有人路过,定会感慨:“好一对伉俪情深的小夫妻。”
临逢跨上大马,俯下身子,在殷姮月洁白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自信说道:“等我回来。”
随即几人策马扬鞭,一骑绝尘。
当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啊。
殷姮月感叹了一句,不舍地眺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
直到再也看不见临逢的背影。
殷姮月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回府。
案牍上堆积的是一些折子,有不少官员要闻,都是龙卫暗中打探得来的消息,现如今的龙卫渐渐步入正轨,这归功于赵妍的努力与智慧。
殷姮月接收之时,龙卫拢共五十人,男女皆有,年纪不过双十,按照她们的能力重新调整,按五行划分,每行十人。
对于一个合格的死士来说,认主是第一位,殷姮月缺席的那十年,是赵国公派人不断给他们洗脑。
即便如此,有一些死士已经出了私联外界的事情。
殷姮月当机立断地做出选择,派赵妍将那些背主死士一一地解决,龙卫虽然锐减三分之一,但她依然不着急将人填了进去。
赵妍是殷姮月母族的妹妹,也是殷姮月现下最信任的人之一,赵妍文韬武略,合该让她多多历练,龙卫便是她的第一关。
殷姮月的眼中泛起了欣慰之意,她没有看错赵妍,假以时日赵妍必成国家栋梁。
过了几日,临逢在山中狩猎还未回来,殷姮月也到了该前往皇陵祭祀的日子。
出发前去皇陵的队伍整装待发,在宫门处静待宣阳公主。
殷姮月换上素衣,银簪绾发,没有多余首饰,在小小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负责此次护卫的中郎将前来拜见。
在轿外响起一道雄浑厚重的男声:“末将关泰,拜见公主。”
殷姮月听见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想起前几日赵妍说的话,原来这个关家人调到了羽林军,任职中郎将。
她掀开帘子,主动探身望去。
关泰躬身抱拳,剑眉星目,长相不俗,体格健壮,银色的盔甲衬出他的气宇轩昂。
殷姮月颔首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转眼又看见关泰身后,有一个白发人正走了过来。
静法仍旧一身灰鹤道袍,手持拂尘,主动走来。
满头华发,禁欲圣洁,偏偏有一双桃花眼,不笑似笑,无情似有情。
他施了一个道家的拱手礼,声线低沉,语气平淡地说道:“公主,贫道静法负责此次的法事。”
殷姮月秉着半个同门的尊敬,回敬了拱手礼,笑说道:“福生无量天尊,那就拜托国师了。”
静法故作谦卑地垂下眼睫,堪堪遮住了眼底几乎快要流露出来的渴望。
这时,有一个小将模样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来,朗声道:“泰哥,后面的行李都安排妥当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郭岱扬起一口白牙,大大咧咧地笑着,想起这是公主的马车,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宣阳公主正笑望着他,他立即恭敬地抱拳行礼道:“末将郭岱拜见公主,公主妆安。”
殷姮月刚好认得郭岱,临逢与郭岱这些官宦子弟踢过几场蹴鞠,杀地那叫个片甲不留,自然被他们惦记上了,她则是坐在场外看过一次,记住了他们。
她诧异地说道:“这不是郭三郎吗?原来你在羽林卫当值呢。”
郭岱夸张地苦着一张脸说道:“害,还不是我家老爷子看我整日不务正事,让我来当个小兵,为公主鞍前马后。”
殷姮月噗呲一笑,继续打趣他道:“也就郭太傅的公子敢这么讲。”
御林军的兵,岂是小兵。
郭岱憨笑着不接这茬,复地提起了别的事情来,“我许久未见世女殿下了,前几日刚得了一个新制的蹴鞠,格外的轻,好踢着呢,想请公主帮我托个话,也欢迎公主来看我们比赛。”
殷姮月看他如此痴迷蹴鞠,不由得再乐了一下,笑着回道:“她上山打猎去了,估计你回京之后就能见到她了。”
两人的神情熟稔,轻松地互相打趣着。
殷姮月借着打趣,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羽林卫中的其他人,有不少官宦子弟,精神还算饱满,没有懈怠或者不满,足以证明关泰至少在他们之中有一定的威信。
郭岱听后,脸上顿生惋惜,当初在围猎场上他可是看到过临逢那神乎其技的箭术,心想自己要是能跟上山一起打猎该多好啊。
殷姮月收回视线,不再关注郭岱等人,转头朝关泰说道:“关将军,启程吧。”
关泰沉稳地点了点头,顺便将郭岱扯走,两人往队伍的前头走去,随即翻身上马。
一支庞大的队伍缓缓驶出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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