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那晚之后,宋时与感觉他和纪知祁之间那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冰墙,悄然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这缝隙很小,搅得他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几天后,在家休息的宋时与,盯给自己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输入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发送了好友申请。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他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点亮屏幕看一眼。
大约两个小时后,手机终于传来提示——**对方已通过您的好友请求**。
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然而通过之后,新的难题接踵而至。
宋时与捧着手机,像是捧着一个烫手山芋,眉头紧锁,犯了难。
第一句话,该发什么?
“吃了吗?”——太俗套。
“在干嘛?”——太越界,显得冒昧。
“累不累?”——太亲密,他还没这个资格。
宋时与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对自己这磨磨唧唧、瞻前顾后的状态感到无比唾弃。
大家都是男人,喜欢就追,何必扭扭捏捏?
一个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念头猛地窜进脑海——要不直接点?手指不受控制般在对话框里输入:
「纪知祁,你有兴趣和我睡一觉么?」
打完这行字,盯着屏幕上那行**裸的文字,宋时与的脸颊微微发烫。
不行,绝对不行!
纪知祁那样骄傲的人,若是知道自己被一个男人怀着这样的心思觊觎,该有多难堪,多厌恶?
自己这样,跟那些他最鄙夷的、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心神恍惚、自我批判之际,举着手机的手臂一酸,那沉重的最新款手机竟直直坠落,不偏不倚,“啪”地一下精准砸在了他引以为傲的的俊挺鼻梁上!
“嗷——!我的鼻子!” 一阵酸爽剧痛袭来,宋时与痛得眼前发黑,捂着鼻子蜷缩起来,生理性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这鼻子可是他妈阮宁女士都时常夸赞、说是宋家祖传优秀基因集中体现的杰作!
他忍痛猛地坐起,手忙脚乱地在床上摸索手机。
抓到手里点亮屏幕的瞬间,他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那条他纠结半天没敢发的“睡一觉”邀请,竟然……**发送成功了**?!
宋时与感觉自己瞬间要消失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撤回!赶紧撤回!手指颤抖着长按消息,以这辈子最快的手速点击了撤回选项。
看着那条危险发言消失在对话框里,他才像脱力一般瘫软下来,大口喘着气。
纪知祁那么忙,应该……没看到吧?
如果他看到了,会不会觉得被冒犯,下一秒就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把手机捏得很紧的啊……难道是因为被砸到鼻子时,手指下意识按到了发送键?
UU飘在一旁,将宿主这短短几分钟内的心路历程和狼狈模样尽收眼底,圆滚滚的身体笑得上下起伏,小黑点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戏谑
就在宋时与抓心挠肝、即将陷入新一轮的懊恼与恐慌时,手机屏幕,竟然亮了。
纪知祁:「?」
一个简单的问号,却像一道惊雷劈在宋时与心上。
他赶紧回复,试图掩饰:「点错了。」
想了想,觉得这样结束太生硬,又鼓起勇气追加了一句:「有时间的话,有时间请你喝茶。」
消息发出去,他放下手机,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他没正儿八经追过人,在那个世界是,在这里也是。
可他对纪知祁的那种心动,那种见到他第一眼就仿佛灵魂被击中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强烈。
他想对他好,想拥有他,甚至……想彻底占有他。
纪知祁不仅仅能轻易挑起他最深处的爱慕,更能轻易点燃他最原始的**,哪怕他只是无意间投来一个清冷的眼神。
宋时与不敢再深想下去,光是回忆起纪知祁的样子,他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连忙打住思绪,深吸几口气平复躁动。
就在他心绪不宁时,手机再次亮起。
纪知祁:「好,那就周五吧。」
宋时与盯着屏幕上那简短的几个字
他……他答应了?
他手指飞快地回复:「好,具体时间和地址我稍后发你!」他立刻附上了一个以极致环境和绝对私密性著称的私人艺术茶舍的定位。
UU啧啧称奇,绕着他飞了一圈:“小九,你现在就像只终于被主人摸了下脑袋的傻狗。”
宋时与心情好到突破天际,难得没有反驳UU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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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那家隐秘的茶舍静谧雅致,独立的包厢外是精心打理过的枯山水庭院,白沙、青石、绿苔,构成一幅留白的写意画。
宋时与提前半小时到达,仔细检查了环境,确认连只多余的苍蝇都飞不进来,绝对保障**。
规定时间,纪知祁准时出现。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羊绒针织衫和黑色休闲长裤,卸去了舞台上的璀璨星光与华丽服饰,整个人显得清瘦而干净。
只是,他眉眼间笼罩的那层倦色,似乎比前几日宋时与见到时更重了些,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然而,即便是如此简单随性的穿着,套在纪知祁身上,也依旧好看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那份与生俱来的气质根本无法被衣着掩盖。
宋时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垂下眼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借此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和微微发烫的耳根。
“这里的保密性和**性是最好的,你放心,绝对不会拍到什么的。”他不知道自己这番急于解释的话,是否能稍微降低一些纪知祁可能存在的防备,别让他觉得自己接近他,是怀着什么想和他在一起、甚至想睡他的龌龊心思。
纪知祁在他对面坐下,听着他的解释,那双漂亮的、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就那样静静地、带着审视意味地盯着宋时与
几秒后,他才几不可察地颔首,好听的声音响起,只有一个字:“好。”
宋时与暗自松了口气,开始专注地烹茶。
他取过小巧的紫砂壶,温具、置茶、冲泡、刮沫、淋壶、分茶……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感,娴熟而优雅,显然深谙此道。
他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茶具间穿梭,仿佛不是在泡茶,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妙的艺术表演。
纪知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宋时与那双手上。
看着那灵活而稳定的手指精准地掌控着水流与时间,眼底泛起一丝的灼热感。
宋时与将一盏澄澈透亮、茶香四溢的茶汤轻轻推到纪知祁面前,声音温和:“尝尝。”
纪知祁依言端起茶杯,先观其色,再嗅其香,最后浅啜一口。
茶汤入口醇厚,回甘悠长,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人泡茶时专注的神情和行云流水的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他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宋时与,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实的赞许:“茶汤澄澈,香气清幽,入口甘醇,回味无穷。小宋总好手艺。”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我近期喝过,最赏心悦目也最醇香的一盏茶。”
宋时与看着纪知祁因为热茶而变得愈发红润诱人的唇瓣,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强行压下心头再次窜起的燥热:“你喜欢就好。”
喜欢就好,这证明他花心思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他顺势将话题引向安全区:“之前送的耳机,用得还舒适吗?”
纪知祁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颇为专业的评价:“嗯,尤其是那副**Sennheiser HE 1**,在演绎交响乐时,其庞大的声场和极致的细节解析力,确实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沉浸感。”
听到他认真地评价耳机,并且显然是真的在使用,宋时与心里像被灌了蜜一样,无比受用。
纪知祁舒服,他也就舒服。
这时,纪知祁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素雅却质感十足的信封,递给了宋时与。
“这是下个月,‘逐光’巡演H城站的门票。”
宋时与的目光先是落在纪知祁捏着信封的、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节分明的好看手指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发紧。
“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你送了我那么贵重的耳机,算是……回礼。”纪知祁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合理不过的事实,“以后请你来听我的演唱会。”
宋时与伸手去接信封,指尖不可避免地与纪知祁的指尖有了瞬间的、轻微的触碰。
一股细微却清晰的电流感瞬间从接触点窜遍全身,让宋时与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留恋,让那触碰多停留了零点几秒。
当然是宋时与故意的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默默喜欢了这个人三年,哪怕不见面、不接触,只是远远看着,他也从未想过要任何回报。
可现在,纪知祁说“以后请你来听我的演唱会”
这意思是……以后的每一场,他都会邀请自己吗?
就在这时,纪知祁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对宋时与说了声“抱歉”,便起身走到包厢靠窗的位置接电话。
他离得不远不近,宋时与能清晰地看到他完美的侧脸轮廓。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让纪知祁极其不悦的话,他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甚至比刚才来时更显苍白了几分。
整个通话过程,纪知祁几乎没怎么开口,只是偶尔发出几声简短的“嗯”、“知道了”,但那压抑的气氛却弥漫开来。
宋时与的心悬了起来,猜测着到底是谁,什么事,能让总是波澜不惊的纪知祁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很快,电话挂断。
几乎是同时,包厢门被轻轻敲响,纪知祁的助理探进头来,小声提醒他下一个通告的时间快到了,需要准备出发了。
纪知祁走回来,脸上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眼底残留的阴霾却未能完全散去。
他与宋时与简单道别后,便和助理一同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包厢门,宋时与的心像钟摆一样来回晃动。
按理说,艺人行程紧凑,尤其是有通告在身时,时间管控严格,很少会有空闲出来见不相干的人。
纪知祁明明有通告,却还是抽空来见了自己……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桌上那张素雅的信封上。
心情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人家都说了,是回礼。
自己在这里自作多情什么呢?
UU飘在房间内,看着宋时与脸上变幻莫测、最终归于沉默失落的表情,圆滚滚的身体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然后,她将自己软绵绵的身体扯下极小的一块。
那一点灵体在她手中蠕动着,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最终变化成了一个闪烁着微光的、小巧精致的王冠。
UU飘到宋时与面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小的、由她自身灵体化作的王冠,戴在了宋时与的头上,用空灵而认真的声音说:“小九,不要怀疑自己。你聪明,勇敢,长得又好看,还会泡这么好喝的茶!你在我眼里,是超级耀眼的存在!你就是最好的,配得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
宋时与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头上那虚无却又仿佛带着温度的“王冠”,看着UU那双充满真诚的小黑点眼睛,心中的阴霾瞬间被驱散了大半。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温柔:“UU。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
UU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正经道谢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一只小手豪迈地摆了摆,另一只小手叉腰,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扬起并不存在的下巴:“害!别太崇拜姐,姐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灵!要是真想感谢我啊,”她话锋一转,小黑点眼睛闪着光,“就赶紧想想你的愿望,让我顺利完成任务呗!”
宋时与被她逗笑,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状,然后非常认真地说:“那……我的愿望就是,希望UU你能成功晋级,成为最厉害的判官!”
UU明显愣住了,周身的光晕都停滞了一瞬。
她没想到宋时与会说出这样一个愿望。
他们这种指引灵,要想晋升为判官,不仅需要积累巨量的“念”,更需要极其难得的机缘和气运,几百上千年也未必能出一个。
宿主许下的愿望所产生的“念意”是她们成长的食粮,但直接许愿让她晋级,这是规则不允许的,也是无效的。
但是……宋时与这份纯粹的心意,这份希望她好的愿望,还是让她那颗灵体核心,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和感动。
她的小手指左右摆了摆,语气带着难得的耐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不可以哦,小九。这种愿望是不被规则允许的。我们指引灵必须要靠吸食实现愿望时产生的‘念意’才能成长晋级,这是铁律。所以,你直接许愿让我晋级是没用的哦。”
宋时与闻言惋惜道:“啊?还有这种规定?那太可惜了。”
虽然愿望无效,但那份被郑重放在心上、被真诚祝愿的感觉,却深深烙印在了UU的灵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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