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一句的翻译着书上的信息,越到后面,越是疲惫,最后干脆只念标题,让我自己看图脑补。
不知不觉,桌子周围已经坐着不少人,为了避免被别人误解,我们重新找了更远的角落,小声交流已知的线索。
关于1692年,那是两国历史上死伤最惨烈的一年,“本国”为浦西丹顿,“敌国”为法维亚,暂且不去纠结战争的起因,正是在那一年,“本国”的南北部彻底被贵族分裂,北部不再支援作为战场的南部,反而将矛头转向自己人,南浦彻底陷落。
为何南北双方会产生如此大的分歧?
有史料记载,南浦与北浦的恩怨早已堆积了数百年。早些年,大部分的皇室与贵族居住在南浦,使南浦人民拥有了无上的荣誉感,而贫苦的北方人、外乡人,则成为了南浦人眼中的“耻辱”。
在那种封建的时期,通常会有人把自己厌恶的人谣传为“女巫”、“吸血鬼”之类,不论是真是假,只要发话的人是南浦人,那可信度就增加了五成,尤其对方是身份低微的外乡人时,就只能面临被乱棍打死,或是更残酷的手段了。
所以,一部分仍有良心的人迁至北部,而外乡人也逐渐疏远了南浦,历经数代人,曾经被看低的北浦竟然渐渐成为了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就是在此时,贵族们接连搬至北部,南浦就逐渐没落了。
说回1692年,大概就是在年初,“我”在菲洛琳大教堂见到了辛德的尸身,即便他苟延残喘了整整两日,他的母亲也没能听到他说最后一句话。
我承认,这大概是我参与战争的理由。
“你原来叫什么?”
“嗯?”
我从书堆里抬起头,突然意识到,这是她在问我。
和平象征性的指了下手里的书籍,说道:“这边有烈士名单,可能会找到你的名字。”
“克林……准确一点是克林顿。不过,算了吧,那些都是有贡献的人物,没我什么事。”
我这个人一向不太拔尖,更何况,南浦死伤无数,人人都有贡献,说直白一点——关我屁事。
她没看出我脸上的嘲讽,指尖划过书页的末端,缓缓念道:“克林顿……克林顿·加尔特,这是你吗?”
“……”我一时大脑空白,刚想把那本书抢过来,又想了想,大概是没一个字能看懂,“上面写的什么?”
“没什么。你有优秀的领导力,富有智慧,可惜死于北浦的埋伏之类的。”
“……那是……在说我?”
我心中那古怪的感觉又涌了出来。
陌生。
非常的陌生。
我知道三百年前的自己参与了战争,也知道自己死于一场战役,但是……这些记载是什么?
和平微微皱眉,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你的表情……很奇怪,有哪里不对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能不能帮我翻译成中文?我……不太确定?”
她没再说什么,视线回到了书页上。
“为了阻止敌国,也是为了抵抗当地军队对年轻人的压迫,你自愿参军。之后的几场战役,原本处于弱势的南区占了上风,你也得到上级的提拔,愈战愈勇。但……”
和平的指尖颤动了一下,语速突然慢了下来。
“……北浦偷袭了南浦大军,你被枪火击中,当场……就是在那天……”
偷袭……偷……袭?
我的脑中仿佛要蹦出什么画面,可始终只有头痛欲裂,心脏堵成了一团,那痛楚近在咫尺。
“这是——诅咒——”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脑海中飘过,许许多多片段的记忆纠缠在一起,让我无法分辨那声音的真正来源。
“消失?你……”
我似乎听到和平在呼唤着什么,但那声音实在太弱,前所未有的痛苦包裹了我的全身,那是一种……再熟悉不过的感受。
……
原本是一件让我困惑多年的小事。
刚恢复的记忆并不能让我同时接受前两世的自己,不,更确切的说,在我看来,那短暂的两辈子仅仅只是走马观花,即便拥有记忆,我也始终无法将自己看作克林,或是杜云。
就算我拼命的照着镜子,回想着前世的种种,在我眼里,镜子里的人还是肖容,仅仅只是肖容。
就像——你将U盘插进电脑,能看到里面的文件,打开以后,却告诉你系统无法兼容。
我一直无法理解,并且当作是转世的副作用,理所当然的走到了现在。
而如今,这段记忆出现了偏差。
我是谁?书上记载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仅限于前世的“我”呢?
“骁勇善战的……少年……雄姿英发,却不知……何处为家……”
先前那诡异的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我竟然在恍惚间听懂了歌词的意思。
“去吧……去吧……去寻找希望的火苗吧……它会为你指引方向……”
声音的主人,是和平。
……
不知为何,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大教堂。
时间接近黄昏,四下无人,教堂门口站着执勤的卫兵,偶尔有人抬着伤兵经过,除了行军礼,他们没有发出额外的声音。
“我只学到这里,抱歉。”
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一男一女,那女人穿着修女服,直到开口前,还在练习着教会的圣歌。
“谢谢。”青年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话中也并未表达任何感情,“明天,我会加入军队。”
“您……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
从来都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女人微微低头,轻声道:“那么,在您战斗时,我会继续为您歌唱,愿您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
“所以,你找到答案了吗?”
还是那低沉的男声,但这次清晰了许多。
你是谁?
我很想问出这句话,可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眼前的画面再次改变,一瞬间,我的身旁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士兵,他们各自拿着武器,像是要往前方冲锋。
这一日,天色微暗,仿佛连太阳都预知了失败。
在这流动的军队里,有一条灰暗的缝隙。
黑色的人影就站在那里,尽管人群掠过,他无动于衷。
似乎有乌鸦在空中,没完没了的嚎叫着,宣告着死亡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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