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
这便是马瘸子——也就是宋川平的故事。
自化工厂爆炸后,赵猛下落不明,宋川平担心对方再次出现,就一直躲藏在山中,伪装成老马的儿子。
他的半张脸毁了容,喉咙受损,和以往的状态大不相同,又因为每天躲躲藏藏,村里人很少见到他,也就没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姚安然在手机屏幕上按个不停,没过几分钟,已经记下了事情的大概。
故事听完了,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事发当天,许温被赵猛骗去化工厂,他一心想着自家土地的钱,应该没有时间逃离现场。
那么,现在这个活着的“许温”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高寒和白远作何想法,我猜我和陶久都在思考同样的事。
陶久率先问道:“我确认一下,马瘸子同志,当时的爆炸真的只有你和赵猛两个活口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马瘸子斜眼看着他,“村里的许温,他是赵猛假扮的。”
这句话无疑是一种指控,我顿时来了兴趣: “你确定吗?有多少把握?”
马瘸子非常笃定的说:“十成。你们不认识许温,不知道他有多势利眼,他的谈吐、为人永远不会改变,如果真有什么能让他放下一切,那就只有钱。”
说的不无道理,现在的“许温”更像是年迈的赵猛,要真是他假扮的,许多细节都能对上。
还是有一些不对劲。
比如,我并没有感觉到“许温”身上有任何第三方神明的气息,他像个普通人,一切都很正常。
这里面或许还发生了其他事,没有马瘸子说的这么简单。
“如果他是赵猛,而真正的许温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戳穿他?”一直处于旁观的高寒发话道。
马瘸子瞟他一眼,冷笑着说:“在这个地方,宋川平的信用远远不如许温,你认为,如果我到山下大肆宣扬赵猛是杀手的真相,会发生什么?”
恐怕不仅没人相信,隔天他就会因为暴露身份被赵猛杀人灭口。
“嗯……很有道理。”高寒敲了敲桌子,转头看向白远,“如果S46还活着,首领怎么看?杀了他?”
白远的视线许久才从圆珠笔上挪开,回避高寒的问题,将笔丢了过去:“你去检测笔芯的成分,和另一支进行比对。还有,把她带回去。”
“不不不!不行!我还要留下来取材呢!”姚安然嘟嘟囔囔道。
高寒抬手接住圆珠笔,欲言又止,忽然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心中了然,应道:“明白,有事打我电话,记得吃药。”
“什么吃药?”
陶久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然而谁也没有理会他,高寒推开门,拉上拼命挣扎的姚安然,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几位,你们有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屋里少了两个人,气氛顿时跌到谷底,即使陶久想方设法的寻找话题,白远懒得搭理他,马瘸子又是半疯不疯,唯一的正常人似乎只剩下我。
我不忍心看他自找没趣,劝道:“这件事还需要消化消化,你先坐下,我出去吹吹风。”
陶久眯起眼睛:“一个人去?”
没等我回答,白远跳下桌子,从我们中间穿过,淡淡的说:“一起。”
“好,正好有事问你。”我顿了顿,向陶久投去一个眼神,“你看着点,等我回来。”
马瘸子从前是个到处惹事的无赖,他的话是否可信还需待定,若是没人守着,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行,二位慢走,别半路私奔就成。”
陶久搬来一张凳子,面对马瘸子坐了下来,对方则重新用黑布蒙上脸,低下头,不愿让旁人看见他的神情。
·
夜色已深,山林里偶尔刮来一阵寒风,树木沙沙作响,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四处听不到活物的动静,有些许恐怖片的氛围。
白远走在我身后,直到风声减弱,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有事?”
我的思绪从乱七八糟的回忆里挣脱出来,张了张口,迟疑道:“我以为你也有事找我,要不你先说?”
“……没什么事。”他半天没说话,似乎想了很久,又开口道,“过去的事,早该翻篇了。”
白远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杀伐果断,这次不同以往,说句话要琢磨好一会儿,仿佛也在考虑对方的感受。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放慢脚步,转身道:“是翻篇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就这样。说句实在的,就算当初你跟我走,或者我跟你走,我们也不一定能相安无事的活下去。”
哪怕我们之中有人动过心,都已经太晚了。
白远依然面无表情。
“这么说来,你好像很中意那种类型的人。”我选择跳过那个伤感的话题,接着询问道,“你和他已经……?”
“做神,是什么感觉?”他停在原地,直接无视了我的问题。
“每天背负着别人的期待,日复一日的工作,或是解决难题?当然不是,你知道那种漫无目的活着的感觉吗?那就是神。”
话刚说出口,我忽然想到,当S组首领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不知道要杀什么人,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每一天都有可能是自己的死期。
白远的表情毫无波澜,又是一阵沉默,山里刮起了喧嚣的大风。
“灭世,听过这个名字吗?”
“……灭世?”
我顿时脊背发凉,这名字非但没听过,还格外瘆人。
灭世,毁灭世间一切事物,这绝对是“恶神”一派的神称。
“你没听过,但你应该能感觉到。”白远抬起双眼,深色的瞳仁中流露着些许阴森,“有人告诉我,世上将会出现三个‘太阳’,你就是其中之一。”
“错了,我不是。你听谁说的?”
这段预言仅仅只在命运之神内部流传,白远一直处于他们的对立面,怎么会有人专门告诉他,还把我也拖下水?
白远回道:“一个叫虚无的女人。”
虚无,我知道这个女人,恶神之中的独狼,自称“恶鬼”,热衷于听取他人的愿望,实现以恶念为主导的复仇,代价随机,也许是一分钱,也许是一条命。
虚无从不参与世间纷争,能让她亲自出面,只有一种可能……
“……”猛然间,我终于将他刚才说的所有话串联起来,“你……是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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