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纪年第24个国际公约周期。
张海楼拉着张海侠赶在新年倒计时前爬上艾尔皮达塔塔顶，俯视着塔下广场里聚集的人群。
艾尔皮达塔的对面是家园重建纪念碑，用收集到的地球残骸，设计成巨大的纯黑色三棱锥体，为了纪念在24个国际公约周期前执行的地球解体计划里，死去的约65亿地球人类。
其中大部分人的死因并不是由于地球解体，而是解体前爆发的巨大骚乱，史称“人类大暴乱”。
张海楼和张海侠都在那场中失去了父母，被空军上将张海琪收养。两人陪伴彼此长大，18岁时一同考入空军学校，并在四年后同时通过遴选加入星际军。
张海楼开了两罐啤酒，递给张海侠一罐。
罕见地，张海侠没有对他这种无视军纪军规的行为说些什么，接过啤酒，和他碰了个杯。
两个人从下一块长大，要好到穿一条裤子，对彼此了解得十分透彻。他这不寻常的行为，倒让张海楼啧啧称奇。
星际军全体禁酒，对张海楼这种工兵的审核并不严格，但对于张海侠这种太空兵，都必须随身佩戴机能检测仪，防止身体过负或者做出违纪行为。
“跨年夜，”张海侠无奈地低头，对着张海侠露出他的后颈，脊椎位置安装的检测仪屏幕始终停留在正常数值，“我动了点手脚。”
张海楼恍然大悟：“那要不抽点？”。他开始得寸进尺。
王牌宇航员一个眼刀飞过来，张海楼趴在他身上，表面道歉实则撒娇耍赖：“开玩笑开玩笑。”
张海侠第二讨厌抽烟，最讨厌张海楼抽烟。他鼻子灵，经常被张海楼调笑，说有人在上风口放个屁，他家海侠能被臭得三天没胃口。
“你抽一根吧。”张海侠轻声道。
张海楼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你被干妈附身了？也开始笃行男人不抽烟，三分钟时间？”
张海侠云淡风轻地对黄色谚语做出批示：“要么我抽你？”
张海楼被骂爽了，嘻嘻哈哈地掏出烟盒，这个东西平常和张海侠不会同时出现，今天他家小宇航员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百无禁忌起来。
“虾仔，你确定你喝酒真的没问题吗？明天上班被发现可就惨了，”出格归出格，张海楼还是担心他的安全，“别看干娘升职后这几年修身养性的假象，前段时间我路过她办公室，看到她又给自己安了一个新MP，指不定是存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折磨你们的新法子。”
M.P.全称memory palace，一款军用脑部虚拟开发工具，相当于给自己的大脑多安装了一个可视硬盘。头部官员会主动植入M.P.，将涉密文件储存在里面。
张海琪担任星际署署长，是张海侠的直属上司。
张海侠横了他一眼，后者嬉皮笑脸毫无危机感。
广场上，人群沸腾了，纪念碑尖顶上出现立体的倒计时投影。来到这儿的多数是年轻人，朋友们聚在一起，情侣两两牵手，依偎着、欢呼着，期待倒计时结束后盛大的数字烟花。
“虾仔，倒计时了你快看。”张海楼稍一激动，又想起来他俩是偷跑到塔顶，连忙压低声音，幸好没被塔周巡逻的宪兵发现。
第24个周期，不论是地球上曾经古老的生肖纪年还是更为博大精深的道□□回，12都是一个特殊的数字。在张海楼和张海侠曾经的民族里，12年表示一个轮回。
那么即将到来的，是第二个轮回的最后一年。
可能是酒精和尼古丁同时作用的缘故，张海楼此刻心跳莫名很快，他左手捏紧了香烟，右手边除了空啤酒罐子，还有张海侠的手。
张海楼的右手迫切地想要握住什么。
或者更直接地说，他想握住张海侠的手，但是他不敢。
奇怪的荷尔蒙在身体中乱闯，他少见地缄默起来，盯着数字倒计时，心里盘算着要抢在张海侠前，先和他说新年快乐。
酒精弥散，烟草味缭绕着两个人的身影。他们身后是巨大的oled屏显制作的虚拟星空。
倒计时最后十秒，广场上的人开始齐声呼喊：
十、九
张海楼摸到了张海侠的手，有点冰
八、七
张海楼偏过头呼出一口烟圈，他希望新年祝福里没有张海侠讨厌的气味
六、
五、
四、
张海侠凑过来，吻上了张海楼。
他们在新年的钟声里接吻。
张海楼凝固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搂住他的腰，反过来加深了整个动作。
张海侠伸手抚上张海楼眼角处的伤疤。
他们难舍难分地亲了许久，直到庆贺新年的二十四响钟声敲落。
动作间，不知道是谁的胳膊掀翻了啤酒罐，声响引起塔下巡逻的宪兵的注意。
宪兵大吼着让他们下来，广场上还没散开的人群全都抬起头，注视着高塔上的两个**。
伴着宪兵的尖哨声，两人牵着手逃离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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