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常潇开车回了家，外套一把甩在沙发上，坐下靠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
他略微平复了下呼吸，拉开窗帘，落地窗前城市夜景一览无余，夜幕初临，地平线前万家灯火，灿烂如白昼。
他沉默片刻，手撑着腰，在手机里点开那段早已看了无数遍的视频，滋滋的电流声过后，沈素的声音响起来。
“今天跟夏言一起出来拍毕业volg……”
再熟悉不过的话语一次次重复播放，常潇不停回拉进度条，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帧画面。
这段视频他早就看过无数遍了，但始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尽管如此，他并不打算放弃。
“今天跟夏言一起……”
“今天跟……”
“今天……”
他闭上眼睛，在疲倦不堪的大脑中搜索着所有的线索，那感觉如同在沙海之中寻针。
沈素夏言，最好的朋友。
朋友死后第二天，沈素来到校门口做兼职。
个性怯懦，孤儿……毫无闪光点。
毫无闪光点。
半晌，常潇忽然浑身一震，他重新翻看视频，将画面停在了最初的一帧，沈素刚刚把相机打开，画面边缘出现了她的半截拇指，就在一瞬间，一道透明的闪光一掠而过。
她手指上有东西。
这东西透明，且在阳光反射下会发亮。
一个激灵，常潇险些没站稳，他顿了顿，拨通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咋的了？”
常潇把发现简单说了一遍。
那头静得只有呼吸声，好半天，蒋胜阳才说：“手上有透明的东西？”
“是的。”常潇有些激动，他觉得自己离那个答案越发近了。
“你觉得那是什么？”
“晾干的胶水，”常潇说，“可以掩盖自己的指纹。”
……
翌日，实中门口，常潇匆匆步入校门，径直来到南楼，学校停课很久，校园里空寂一片，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跨过封条，他却没有去天台，而是走向高三六班教室，在沈素当初的位置上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附近的桌椅也没放过，都没有异常之处，他又看了看教室里的钟表，时间是准的，秒针咔哒转动，只是这里永远少了一个人。
他环顾整个教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讲台，桌椅，吊扇，饮水机，再就是教室最后面的书柜。
常潇眼神一凝，走到书柜前，拽开上面覆盖着的长窗帘，发现堆积的书籍下还有个空间，拉开柜门一看，是个体积偏大的储物柜，但并不足以藏下一个人。
他沉默片刻，把柜门关上，想把窗帘拉回原位，却好巧不巧地在上面发现了一小块头发，似乎是短发，并不长，头发当然没什么惊奇的，奇怪的是，这头发上凝着一小粒粉底液的痕迹，白白的，都快干了，他看了好几眼才辨别出来。
没记错的话，实中对学生管理非常严格，在学校里化妆是要停课一周的。
但要说有学生偷偷化，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根头发出现在这里，从直觉上让他觉得奇怪，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怀疑。
常潇将那几根头发塞入证物袋，再次检查了一遍教室里每个角落，确认没什么发现之后，转身离开。
刚到楼梯口，一个黑影瞬间一闪而过，仿佛是看见了他，惊恐地想要回避。
“谁！”
整栋南楼都已经被画了警戒线，现在会进来的是什么人可想而知。
常潇连声厉喝，脚步急促，飞身往下赶终于在一楼拦住那人，待看清对方的脸，他霎时有些惊讶。
眼前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双马尾，看上去被他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你，你谁啊？”
常潇赶紧松手，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同学，我是市刑侦分局的刑警，今天来看看现场，吓到你了。”
“你是警察？”女孩一听这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应该在查夏言的案子吧，跟你说，我就是她的同学，我有线索！”
常潇诧异万分，问道：“什么线索。”
“夏言绝对是沈素推下去的，”女孩咬牙切齿道，“这个穷货，早就恨死夏言了。”
常潇一愣，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还需要证据吗，沈素她嫉妒呗，”女孩气呼呼地说，“她家里穷死了，要不是夏言帮忙，她怎么可能去校文艺队，分数上去也是夏言在帮，夏言对她这么好，她却一直惦记人家有钱，肯定是她干的。”
常潇无语：“既然早就有线索，为什么不去警察局告诉我们呢？”
“我去过了，”女孩说，“门口的警察说我是闹事的，把我赶出来了。”
毫无证据就指控他人，看她咋咋呼呼的样子，多半还会在警察局大呼小叫，被赶出去很正常。
夏言和沈素的私交，他们问过无数人，所有人的回答如出一辙：两人关系良好，并不存在矛盾，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都做的是伪证。
相比之下，这个女孩的话可信度很低。
常潇抚额，问她：“你是夏言什么人？”
“我叫杜思萱，就是校文艺队的，早就跟她认识了，”杜思萱十分不满地哼哼道，“以前夏言跟我玩得最好，后面不知道怎么窜出来一个沈素，夏言老带着她玩，因为这事，我还跟夏言闹翻了。”
“夏言有新朋友，你不高兴？”常潇问。
“那沈素浑身上下一股子寒酸气，我看着就来火，”杜思萱撇撇嘴，“再说了，我跟夏言江雪岚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种穷鬼凭什么加入我们！”
常潇面色不悦，只道：“既然你是夏言的朋友，为什么之前我们调查的时候没有查到你呢？”
“我不是才说了吗警官，”杜思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是因为沈素我们两个才闹翻了的，高二之后，我们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所以你指控沈素是凶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自己讨厌她？”常潇冷冷地看着她。
“不是啊警官，那个沈素很恶心的，”杜思萱急了，“我跟你说，好多事情你们都不知道。”
“比如？”
“警官，沈素是个同性恋，你们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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