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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99章

北姑城的疫情一天天好起来,天气也愈渐闷热。

北地的白日长,太阳火辣辣,尤其对四个穿成茧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是日下值,晏醴褪掉一层层防护的衣物,甩掉面巾,将衣物随意耷拉在椅背,她便瘫倒在椅子上。

已是傍晚时分,寂静的后院里只有蝉鸣相伴。

幽黑的后院,晏醴一人独坐。

朦朦睁开眼,月亮高挂在银河线,疑作圆玉盘,才想起今日原是十六既望日。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看今日的月亮比我往日看过的都要圆。”

祁涟从她身后缓步走出。

晏醴回过头,只看得到与她此刻同高的那人的细腰,和一只手。

她微笑,缘自认出。

那只手白瓷般的,独独其上的冻疮和厚茧坏了好景致,如白瓷瑕裂。

明明是贵人,偏偏无贵命。这样一只两极割裂的手,如同他的主人。不是祁涟还会是谁呢?

祁涟从背后拿出另一手来,递到晏醴眼前,是一壶酒。

晏醴挣脱开疲惫,蕴出一抹笑容,道:“殿下这酒哪里来的?”

祁涟佯作不悦道:“都说过数次了,不要叫我殿下,叫我的字,留安。”

他摸摸鼻子:“我只是怕陈兄和莫喜他们察觉出我的身份,徒增麻烦而已。”

晏醴接过酒,拔开塞子,长嗅一口酒香。

“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她仰头畅饮。

祁涟含笑望着她,也坐到她旁边一把藤椅上,依旧望着她。

听她喃喃道:“啊——好久没喝到这么香醇的酒了——畅快!”

祁涟敛唇道:“这是我从南盈一路背过来的荼靡醉,顺便啊,我偷了一张他们的酿酒方子,你要是喜欢喝,我为你再酿几坛便是。”

晏醴咽下一口荼靡醉,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酒嘛,有的喝我就很欢喜了,我没那么多讲究。就不劳烦留安兄了。”

她怎么能让堂堂一个皇子为她酿酒呢?万一回京以后他后悔了,治自己一个大不敬之罪,她可就百口莫辩了。晏醴含笑抿唇。

祁涟道:“我爱酿酒就酿,只是看那些荼蘼花将谢,实在可惜,你若不愿受这份好意,就当你是她们的陪衬吧。”

晏醴这才看到了小院墙边那片开得正盛的荼靡。白色的点滴,点缀着这片清冷纯净的夜空。

她敛眸点头:“‘开到荼靡花事了’,的确可惜,但这皆是她们的命数,不能强求。”

祁涟轻摇头:“不,命数又如何,我偏要逆天而行又如何?不过想求一个美满长久,没有错。”

逆天而行?美满长久?逆天而行之人有几个?能得到美满长久的又有几个?晏醴深深看向他,他的眸子里尽是荼靡。

从前晏醴总觉得看不透祁留安这个人,此时此刻,却好像真真实实的触碰到他的一角碎片。

她道:“荼靡也叫佛见笑,从前我住在寺庙里时,有一株荼靡从墙外探进来,每岁都开的繁盛,她陪着我长大。庙堂里那尊佛,断了脖子,总是歪着头笑,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那一株荼靡,我便觉得‘佛见笑’这名字,起的甚有缘分。”

祁涟目光微闪,温和笑意不减。

若是一个不了解她过去的人在听到这番话时,应已有了许多疑点,为何她会在寺庙长大?为何佛像会歪着笑?可祁涟只是一笑而过,没有刨根究底。

为什么?晏醴对他更加好奇了。

祁涟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才发现原来你是个自洽之人,是在佛前读过经的缘故吗?”

“什么自洽,我只是个矛盾的凡人而已。幼时倒确实读过不少经书,起初是因为无聊,消磨时间,如今回想,仿佛才了悟其中一点,譬如造化,譬如因果……”顿了顿,她摇摇头,继续道,“你说荼靡将谢,心中不忍,若用那套佛经讲,便只能劝你‘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万事皆有轮回。’”

祁涟喃喃言:“真能有轮回吗?”

他说的低声,晏醴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祁涟含笑答:“我说,如果有轮回,就好了。如果有来生,不要从一开始就注定我的局面。”

“会有的,荼靡花会再开,人,说不定也可以呢!”她的眼睛亮闪闪,炫目到祁涟瞧不清她的脸。

凌澈月光下,荼靡花开,清梦不扰。

旦日正午忙碌时,药炉中却有不期之客造访。

“哥!”

陈思抬头,看到陈念火急火燎地奔来,半晌,扶着门框刹住在门前。

陈思上前,把陈念拉到门外。

“怎么了?”陈思道。

陈念急急忙忙从怀中掏出了一截玉箫,从袖中抽出一张字条。

急道:“哥你快看看,这是我今早收到的。”

草棚下,莫喜和晏醴正与瘟患们闲谈。

一老妪正盘坐在二人身旁,她先是戳了戳晏醴,探头探脑道:“不知神女今岁芳龄啊?”

这老妪啊,原是个媒婆,平生无甚爱好,就钟爱与人说亲,要不是连年天灾让她丢了生计,此刻她怕早已是媒婆界的翘楚。这不才从药炉里重症房转到这草棚的轻症收容处来,就马不停蹄地操持起老本行来。

至于这人选嘛,自然就得从这四个年轻人开始!

是以这几日晏醴四人都尽量避着这老妪,免得她又给自己招来村东头的小木匠或者那姓李的厨子。

晏醴礼貌笑笑道:“阿婆,我今岁十六。”

“那莫姑娘呢?”老妪又将矛头转向了莫喜。

莫喜挠挠头道:“啊这个,我也十六,比晏姊姊小一点。”

老妪满意地点点头,盘算起来,拍拍晏醴和莫喜的肩膀,手指角落处躺着睡觉的一个小年轻道:“你们看,那个怎么样,他今岁二十,还是大小伙子一个。”

晏醴和莫喜摆摆手,打哈哈道:“呃哈哈哈哈,我看他太瘦弱了吧,不大合适。”

老妪噘嘴道:“哎!你可别看他瘦,他可是咱们北姑屠夫世家第十九代传人!那叫精壮!好生养嘛。”

莫喜搂着晏醴悄悄转过身,凑过头来:“现在屠夫都有世家了吗?”

晏醴掩嘴浅笑。

她撇头左右看看二人的反应,却见被她搂住的二人都微笑着转过头去。

“这都瞧不上,难道你们俩有了心上人?”

谁料二人异口同声道:“是啊阿婆!”

“喜喜,你来。”莫喜听到陈思叫她,连忙从老妪怀中挣脱出来,往陈思奔去。

临走还不忘补一句:“阿婆啊,我已有了未婚夫婿啦,您就操持操持神女姊姊就够了!”

晏醴此刻真是砸死她的心都有了。

“神女啊,你等着,这个瞧不上没关系,等我再给你找一个!”老妪环视四周,“哎哎,那个怎么样?”

晏醴挂上一副标准微笑,眨着一双星星眼。

“阿婆啊,要不您再慎重慎重呢?那个……那个,好像是个姑娘啊……”她抓一抓后脑勺。

“姑娘啊,奥——害!老婆子眼花!”

陈思拉着莫喜到了空荡荡的大街上,驻足。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莫喜笑嘻嘻仰头,问他:“怎么了?”

陈思握起莫喜的手,她的手很小,几乎被全然包在陈思的大手中。

陈思眸光轻转,措辞道:“现在,有一件大事,我们说好了互不隐瞒,所以如今我必须对你实话实说。”

她头一次看到他这样严肃而决绝的样子,不像要说什么大事,倒像视死如归。

莫喜怔了怔,郑重点头。

陈思咳一声,道:“我父母被陈凉人挟持,我需要去一趟陈凉,此行不知归期。”

陈凉人?挟持?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她有些听不懂。

她道:“等等,为什么陈凉人会劫持你父母?你,你家与陈凉有何关系啊?”

陈思握紧了莫喜的双手,低头缓缓道:“其实,我家本是陈凉落魄贵族,我爹娘那一辈时,本来王室要我家遣往吴虞为质,爹娘便带着我逃来了大乾,那时我还小,很多事已记不清了。”

他顿了顿,道:“今晨,念儿收到了我爹的祖传玉箫和一张字条,大战在即,要我立即返回陈凉。我猜应该是陈凉的奸细在大乾境内发现了我爹娘就是在逃的陈凉贵族。喜喜,你能理解吗?我爹娘在他们手上,我必须立刻去陈凉!”

陈思说到激愤处,将莫喜的手攥得生疼。

一顿狂轰乱炸,莫喜已然怔怔,她睁大了眼睛盯着面前这人,如果不是紧咬住牙关只怕会爆发出难名的呜咽。

她根本来不及想清楚原委,她只知道眼前的珍爱的人隐瞒了他的身份,不及好好解释他就将要离开了,一去不知归期。

见她没有反应,陈思缓缓松开了她的手,爱抚着她的手背。

他眸中氤氲出一汪泉水,将落未落:“遣往大乾时,念儿还没出生,这些,他本都不知道,等我走后,能否替我好好向他解释,我怕如果他知道这一切定不会让我独自去。念儿不懂事,替我好好照顾他,更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话音未落,刹那,莫喜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隔在他们之间。

“等等,你先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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