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郭奇谅去前屋以后,院子里便只剩下三个老相识。
崔清止看一眼柳扶斐,戏谑的问方隐攸,“方兄不是说自己是柳公子的镖师?怎么如今反倒来一起找长生诀了?”
他又看向柳扶斐,“柳公子不回京城了?”
柳扶斐扯了扯嘴角,看向方隐攸,想看看他会如何说。
“他担心我,所以一起来了。”
方隐攸说的直白又坦荡,说完以后还特意嘱咐崔清止,“我和郭大哥说他是我结拜的兄长,你可别说漏嘴了。”
崔清止眼里闪过了然的光,“看来我当时便猜的没错。”
“什么没错?”
“你们看上去不像是镖师与雇主,反倒像是行走江湖的侠侣。”
方隐攸一愣,困惑的望着崔清止,“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崔清止但笑不语,转头看向柳扶斐,“柳兄只怕是很为难吧,我看方兄不像是个知情趣的。”
柳扶斐朝他敬一杯酒,“不为难。”
方隐攸听他们说的云里雾里的,不解的看向柳扶斐,“我怎么不知情趣了?”
柳扶斐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手背,“他就是在胡言乱语。”
崔清止笑出了声,起身长呼了一口气,“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等等。”方隐攸叫住他,“你怎么会来这里?还和郭奇谅在一起,你不要命了吗?”
“要,这命可是方兄好不容易救出来的,我自然珍惜。”崔清止垂首看他,“我只是不想韩桓临如愿,所以来盯着他。”
方隐攸看向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你的手好了?”
“废了。”
方隐攸更加不解,“你一个废人,还想来阻止韩桓临?”
崔清止抬起左手仔细打量,“不是还有这只手吗?”
方隐攸呵呵一笑,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我只会救你一次。”
“方兄的恩情崔某铭记于心,只是这次我若有难,还请方兄不必救。”
方隐攸咬牙瞪着他,“我本就不会救。”
崔清止朝他躬身一拜,又朝着柳扶斐笑了笑后便走了。
柳扶斐望着他的背影,感叹道:“我能理解他。”
“你又不是江湖中人,也没经历过他的那些遭遇,怎么能理解他?”
柳扶斐侧过身子,撑着下巴望着方隐攸,“他当初在盟主争夺赛上,拼死才撕破了韩桓临虚伪的一面,如今如果让韩桓临拿到长生诀,重新站到武林巅峰,江湖中人谁还敢再议论他?”
“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知道江湖是以强者为尊的地方,韩桓临成为强者便也成为了尊者。”
“到时候,那群人自有千百种理由替韩桓临屠人满门一事开脱,弄不好崔家还会被安上一个污蔑的罪名。”
“所以,崔清止必须阻止韩桓临成为下一个闻人焕厉。”
“我知道,你也能理解崔清止的行为,只是不愿意看到他好不容易有活的机会,又跑来送死。”
柳扶斐说完喝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这酒真难喝。”
方隐攸赞同的点点头,“是没施兄府上的好喝。”
柳扶斐呵一声,“那是因为你没喝过京城醉仙楼里面的醉仙酿,那才叫仙品。”
方隐攸敷衍的噢一声,站起来打了个酒嗝。
“既然他活腻了,我也不会再多管闲事。”他朝柳扶斐招招手,“走吧,我们也去帮着郭奇谅的人散布谣言去。”
“你要做什么?”
方隐攸挑挑眉,“还记得施兄晌午时说的佘道教吗?他们教主叶沉君有趣得很。”
柳扶斐原本还好奇方隐攸所说的有趣是什么意思,但是当他看到方隐攸将叶沉君堵在角落里面,叶沉君竟然满脸通红的望着方隐攸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起来。
“方隐攸,这就是你说的有趣?”
方隐攸回首看他一眼,手搭在叶沉君的肩膀上将人带到柳扶斐面前,“他每次见到我便是这副样子,难道不有趣?”
说着,他看向叶沉君,朝他挑挑眉调侃道:“叶沉君,我们也有半年未见了,怎么你这脸红的毛病还是没治好呢?”
叶沉君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眼下明明是春季,他却像是在酷暑里面暴晒一般,出了满脸的汗。
柳扶斐注意到他执剑和握拂尘的手都用力到关节泛白,有些同情的叹了口气,看来有人比他更可怜。
柳扶斐伸手将方隐攸扯了过来。
“你真是害人不浅。”
方隐攸十分不解,“我怎么了?”
“你当真不知他为何如此?”
“知道啊!”方隐攸看向叶沉君,“他打不过我,所以怕我。”
叶沉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羞愧,梗着脖子低吼了一声:“方隐攸,你别乱说!”
“我哪有乱说?”方隐攸凑到他身边,“你难道忘了,你可是连我的三招都接不住。”
“那是…”叶沉君话只说了一半便垂下了头,不肯再说。
“好了好了,这次我先让你三招,如何?”
叶沉君抬头看他,眼神变得欣喜,“当真?”
“自然是真的。”
说完,方隐攸将手里的可生剑扔到柳扶斐怀里,“替我拿好。”
叶沉君看着他的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把可生剑给他了?”
“不是说让你三招?”
叶沉君满脸失落的噢了一声,然后与他一同走到宽敞的地方。
“方隐攸,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事吧?”
方隐攸点点头,“记得,只要你能赢我,我便入你佘道教。”
柳扶斐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方隐攸这个蠢货,怎么什么诺都敢许。
叶沉君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终于浮起了几分笑意,“方隐攸,总有一天我会打赢你。”
方隐攸活动活动肩膀,姿态散漫的朝他抬了抬下巴,“先打了这回再说。”
叶沉君回了声好,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看着方隐攸的眼神变得锐利,手中的长剑出鞘,剑刃上闪过一道寒光。
方隐攸朝他招了招手,“来吧。”
叶沉君并没有贸然出击,而且仔细的观察了他一会,然后迅猛的冲向他。
叶沉君的长剑前刺、拂尘斜挥,分别朝着方隐攸的前胸、侧肩而去。
方隐攸既要让他三招,便不能回击,于是跃到空中,脚尖轻点他的剑刃,翻身落到他身后。
“一招。”
叶沉君闻声而动,手中的长剑和拂尘瞬间朝身后挥去。
方隐攸这次往前一步,抵住他的侧肩然后委身从他臂下穿过,安然无恙的再次躲过他的一击。
“两招。”
叶沉君咬紧牙根,回首瞪他一眼,侧着身子在空中翻腾一圈,长剑和拂尘都劈头盖脸的由上而下朝着方隐攸打来。
方隐攸右腿往前一伸,整个人平躺着往前滑行半丈远,完美错开他的攻击。
“三招。”
话音一落,柳扶斐将手里的可生朝方隐攸一扔,他抬手接住,然后利落的拔剑出鞘。
方隐攸看向叶沉君,“该我出手了。”
叶沉君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长剑和拂尘护在身前。
方隐攸看他这副警惕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唇,朝他露出一个张扬而挑衅的笑。
随后,他如闪电般逼近叶沉君,手腕一转用可生挑开他身前的长剑,然后反手收剑用剑柄重重的敲了一下他握拂尘的手。
等到叶沉君手里的拂尘猝不及防的落下时,方隐攸俯身接住拂尘,然后用拂尘抵住了他的脖子。
方隐攸的速度非常快,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的功夫里,所以等叶沉君反应过来时,也已经是他被方隐攸把握住命门的时候。
叶沉君的视线落在方隐攸执拂尘的那只手上,“我输了。”
方隐攸哈哈一笑,握着拂尘轻扫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将拂尘扔在他怀里。
“输了,那便帮我个忙。”
叶沉君点点头,“好。”
“让你手底下那些人去城里散布一条消息。”方隐攸的语气变得严肃,“就说韩桓临已经知道了长生诀在哪里,并且不日就要去取。”
叶沉君闻言一愣,“这消息是真还是假?”
“不清楚。”方隐攸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但是传出去就是真的了。”
叶沉君点点头,并未多问,“我会安排人去做的。”
方隐攸双手环胸,抱着可生在他身侧踱步,打量着他问道:“叶沉君,你不是一向清高的吗?怎么也来并阳找长生诀了?”
叶沉君闻言连连摆手,“我不是为了抢长生诀,我是要毁了它。”
他话音一落,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柳扶斐立刻走了过来,他将方隐攸扯到身边,“有人来了。”
方隐攸点点头,朝着叶沉君摆了摆手,“先走了。”
叶沉君望着他,欲言又止。
柳扶斐直接揽住方隐攸的肩膀,两人迅速的消失在了拐角处。
等到走远了,方隐攸不解的看向柳扶斐,“我怎么没有察觉到有人过来?”
“是吗?那可能是我弄错了。”
柳扶斐说完,踌躇了片刻后,貌似无意的问道,“你似乎很相信他?”
方隐攸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做刺客后的第一个雇主就是他,也算是老友了。”
柳扶斐一愣,他还真没想到两人竟然是这种关系。
“他看上去不像是会雇刺客杀人的人。”
“所以他雇我杀的是一只雪狐。”
“啊?”柳扶斐愕然,“雪狐?”
方隐攸嗯一声,“那日我不知为何上了雪窦山,他恰好也孤身从山上下来。”
此时天色渐晚,方隐攸抬头看向远处夕阳,语气变得感慨,“我对那段日子的记忆模糊的很,只记得我原本想要杀他,可是他却让我替他猎一只赤狐,然后给我了一百两银子。”
“之后,我便开始做刺客了。”
柳扶斐侧过脸,看着方隐攸的双眼,盛满夕阳的琉璃眼珠里面尽是失意,让他好奇那究竟是一段怎么的过往,可以让肆意的方隐攸露出这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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