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家对这等邪物第一个有反应的是霁云川,他起初的症状是头重脚轻。
“都怪你,都是你让我学习,你看我这一学习脑仁就疼得不行。每天连个荤腥都没有,给我身体整的多虚。”霁云川躺在床上对着霁无霜嗷嗷直叫。
霁无霜给他把了脉,却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只是觉得心跳有些过快,内躁虚浮。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红珠猜测。
霁云川没好气的回怼道:“吃吃吃,这有别的东西可以吃吗?而且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一口都吃不下!”
说到吃,霁无霜留了个心眼。他们吃的都一样,若是一个有事其他人都逃不过。
她顾自切了下脉,竟发现体内有一样的症状,只不过因为她底子好,所以目前没有症状。
霁无霜不放心的又给所有人都号了脉,皆是如此。现在她可以非常肯定,他们吃的东西有问题。
“晚上吃的饭菜还有剩的吗?”霁无霜问落葵,如今她负责厨房的事。
落葵点点头,“还剩了不少。说来也奇怪,刚来的几日咱们都不够吃,这些天却多的要倒掉。”
霁无霜心中一紧,催促道:“你速去把剩下的饭菜拿来。”
“红珠去抓几只老鼠来。”
“你要干什么?”霁云川猛地坐起,他最害怕老鼠了。
“三弟你省点力气吧。”霁鸣谦将他又按了回去。
不一会儿红珠和落葵双双返回。红珠办事周全,连关老鼠的铁笼子都拿来了。
落葵将剩下的饭菜拨出一些放在笼子里,老鼠们很快就争食起来。
霁无霜燃了一炷香在旁边,众人都静静的等待结果,一时间屋内针落可闻,连带总是叽叽喳喳个没完的霁云川都屏息噤声。
“吱吱吱”一柱香之后老鼠终于有了反应,开始变得上蹿下跳,过了一会儿许是力气用完,开始变得恹恹的。
霁无霜看了落葵一眼,落葵心领神会继续给老鼠添食。
当大家都觉得这只老鼠接下来必死无疑时,它竟然又像刚才那样上蹿下跳起来,随后不久也同样变得恹恹的。
只不过这次跳动的频率变低动作变小,精神也比第一次看起来更呆。
“看来是一种会产生依赖性的药物,类似烟土但不是大烟,也不是罂粟。”霁无霜断言道,“方才我们是全部都喂了,现在食物分开看看。”
经过测试他们发现吃米饭和青菜萝卜的老鼠没事,只有吃豆腐的老鼠才有这种症状,而豆腐是他们每餐必有的。
霁无霜总结道:“方才吃豆腐的老鼠再给它吃米饭却不怎么肯吃了,看来这个药物不仅让人上瘾,还会让人厌食。”
落葵猛拍一巴掌,“所以不是我们的菜量变大,而是大家吃的变少才对!”
“没错。”霁无霜赞成她的观点,“还有就是为了加大我们摄入的量,也的确增加了豆腐的份额。因为豆腐有瘾,所以我们一直没剩下,今日恰好三弟那份没吃,才有了结余。”
“什么意思?”霁云川一脸迷茫。
作为小老师的霁妙容无声叹气。
霁无霜却是难得笑了,“在说你身娇体贵嘴刁的非常好。”
霁云川哼声道:“那是。”
谁知他还得瑟完,人竟是直接昏了过去,屋里顿时一阵慌乱。
“别急。只是身体虚倒下而已。”霁无霜拿出两颗解毒丸给落葵安排道:“去煮了水给大家喝。”
此时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全褪,凝霜结冰,“明天我来会会这个庄婶,看看是谁想置我们于死地。”
·
庄婶每天巳时初前来送当日的菜,倒不是朝廷多讲究吃食新鲜,纯粹是寻个由头来清点人数罢了。
时间固定,霁无霜想独自离开一时半刻倒是不难。不过因为他们刚被监禁,守卫们都全副戒严,所以暂时没有动作。
庄婶今日挎的篮子里还是那老三样,青菜豆腐萝卜。
落葵弓着背有气无力的接过来,“庄婶你看我是不是很虚,一定是许久没有吃过肉的原因。”
庄婶见她似乎露出中毒症状,眼皮直跳,尴尬附声道:“姑娘啊,朝廷就给这些婶也没办法。要不然婶下次看看能不能偷偷揣点肉放里头?”
落葵顿时面露喜色,背也瞬间直挺起来,拉着她的胳膊就往院子深处走,“就指着庄婶这句话,我们大小姐正等着您呢。”
“……”庄婶本是随口说的客套话,没想到落葵当了真。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力道上竟不及一个小丫头。
落葵最近都在练基本功,不仅下盘变得扎实,身上也多出一把子力气。
“小姐,庄婶来了,她同意了!”落葵人还未进屋,嘴上已经嚷嚷开。
庄婶几欲伸手抓她都落了空,张了张口,最终只挤出来一句:“你小声点。”
落葵这才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巴。
“庄婶快进来坐。”霁无霜笑意款款。
庄婶却觉得那笑容不达眼底,有些发怵,紧张的捋了下头发,将丑话说在前头:“没事婶站着就行。婶虽提这么一嘴,但能不能成事不好说。”
“庄婶有这个心,我们霁家已经感激不尽。”霁无霜握着她的手,暗暗将一锭银子塞到她手里。
庄婶心中一喜,五指一勾,将锭银子轻巧的推到自个的窄袖里头。
霁无霜又从梳妆台上拿过一支缠枝星辰花镶蓝宝石发簪,比划着要替她戴上。
庄婶慌忙推辞:“这可使不得。”
霁无霜却是执意,“如今我们出不去,打扮也没人看,庄婶你是自由身,也不埋没这簪子。”
在她的妙语下,庄婶欢天喜地的收下,嘴上一改先头推脱之词,保证道:“姑娘放心,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们弄点肉来。”
“那就多谢了。”霁无霜的语气变得冷淡几分,脸上的笑意也消散的差不多。
只不过此时庄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头顶的簪子上,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转变。
临近院子的大门,庄婶驻足停下。她谨慎的将发簪拔下来藏在衣袖中方才从里头敲门,“是我。”
确认过她的声音,外面的守卫才将上锁的大门打开,粗声查问道:“人数对吗?”
“对。”庄婶脱口而出,实际上今日她根本没有去点人。
守门不放心的掀开她的篮子,确定没有夹带私货,方才摆摆手示意放行。
一离开侍卫们的视线,庄婶就迫不及待的将那簪子重新戴回发间,又抚平鬓发,方才扭着水蛇腰摇曳而去。
而她的身后悄然跟着一名男子。那男子个头不高,却一副精明相,正是许久不见的阿大。
自从霁府的人来这里后他就一直与隐世苑的人在此轮流盯梢。以他的武功想越过门外这些守卫进去很简单,可是他没有收到霁无霜的信号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见到庄婶头上的信物发簪,自然要将人盯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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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婶倒是说话算话,第二日就捎了点肉藏在菜叶子里带进来,只是量不多。
为防止味道泄出,落葵不敢炒制,就给做了点肉汤。
可霁云川却不肯吃,“有没有毒啊?”
“若是有毒,长姐也不能拿来给你吃啊。”霁鸣谦无奈道。
“可是之前不也没发现吗?”霁云川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属实属于防不胜防,所以霁无霜没有什么愧疚心理。她没空哄小孩,直接对霁鸣谦知会道:
“他若不吃,你一并吃了。这点肉来的不容易,估摸后面好几天庄婶都不敢再带。”
一听这话,霁云川也不再拿腔作势,一把将托盘里的肉汤抢过来,视死如归道:“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
他猛灌一口后,忍不住叹道:“谁现在要跟我说何不食肉糜乎,我一定跟他干架。”
“四哥,我教你读书难道是为了让你记它的白话意思吗?”从门外进来的霁妙容不悦道,“你要明白这个典故暗含的要义、传达的深刻思想。”
被埋汰霁云川怎么可能不回嘴:“我能记住就不错了。”
霁无霜无声无息的退了出来。
交谈声越来越轻,最后断断续续再也听不连贯,所以她也就没有听到屋内三人有关她的后续讨论。
“你们觉不觉得长姐好像没有心,都感觉不到她有丝毫伤心之态。”吃饱喝足的霁云川倒是有劲来编排起霁无霜。
霁妙容黯然垂泪道:“自从那日大殿见到......我是夜夜难寐。”
霁鸣谦倒想说一声“长姐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在见到门外亦是满脸泪珠的霁云锦后,紧抿着嘴沉默下来。
很多人会选择顺应时势,哪怕时势是错的,至少不让自己站在大多数的对立面,才好明哲保身。
·
霁无霜匆匆来到后院,折下一根竹支为剑,毫无章法的胡乱舞了起来。
方才的斗嘴声犹在耳畔,每当见到弟弟妹妹们还像从前一样,她总恍惚的以为什么都没有变,可是下一刻她就被迫面对现实。
在家产转移上她看似赌赢了,可兄长丧命,实际上她输的彻底。
积压在心头的情绪无从宣泄,唯有手中剑风连连诉说着无声的悔恨和悲怆、无助和自责。
·
阿大的消息是五日后传进来的,他亲自翻墙而来。
“拜见主子!”阿大见到霁无霜赶忙抱拳上前单膝跪下,“是阿大无用,让主子受苦了。”
霁无霜握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与你无关,与任何其他袖手旁观的人也无关,他们或许不够仗义但绝无罪。”
在这院中她已经听到不少次“老城主为什么不替霁家求情,亏我们每次都是积极响应城主府的号召”、“少城主也什么忙都不帮,如今还要退婚,真是薄情寡义!”
她不想隐世苑里藏起来的武林人士暗自揣度擅自行动,所以有些事说得明白点。
阿大沉声道:“属下明白了。”
阿大说明白便是真的明白,霁无霜便不再重复,“说正事。”
“是。”阿大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递给霁无霜,“跟了她一个礼拜,发现她会单独给霁家做豆腐,然后往里面撒这个药粉。”
霁无霜接过来,还没打开就已经闻到一股浓郁的味道,很陌生。
她放了少许在香炉里,很快屋内的呼吸声就变得粗重起来。
霁无霜赶忙将手中早备好的茶水洒进炉子里将火熄灭,茶叶的香味稍微中和了空气中蔓延开来的味道。
纤细有力的手指不停叩击着桌面,半晌后霁无霜断言:“这不是咱们这有的东西。”
“是。我们都没见过。”隐世苑归阿大管,里头的武林人士各有所长,涉猎都很广,拿到药粉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召集大家研究过。
如今两方都这么认为,看来这东西的确非是华夏大陆所有。
霁无霜想到一个可能:“徐家时常有大船去海外,没准知道。只是这类成瘾的东西律法明文禁止,若是徐家人真参与必定会打草惊蛇。若未参与他们也必定不肯说,需要好好谋划下。
“请主子放心。这件事我们可以办妥。”阿大将事情揽下来。霁家养他们这么久,他不想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个药粉来源是哪里?”霁无霜心中第一人选就是南宇寰,果然听到阿大给出肯定的答案:“是摄政王府。”
“既然有人知道这个功效,肯定有人尝过。南宇寰看起来倒是不像有药物依赖的模样,你盯着摄政王府,将那个人揪出来。”霁无霜安排道。
她没有拍板这件事就是南宇寰所为,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暗度陈仓。
七日后阿大传进来一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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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反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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