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据说异染发起了冬季攻势，栉风沐雨和各地的冒险者公会都变得忙碌起来了，按张风的经验，他们没有必要参和进去——因为这条时间线，薇星说动了镜壁魔族的四圣主动出击，地上的攻势也被延缓了。
据说失乐园也出动了，看来异染和邪术教团不会好过，他们也没有其他外援了，比如鸟教蛇教，一个已经不存在了，另一个也不会去帮他们。
就算放着不管，人类文明也不会丢掉地下，栉风沐雨还能固守，只要坚持到许冰颖赶到，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张风还是想知道塔菲是怎么从零开始成长的，见证的期间能学到有益于自身的东西那是最好不过了。
第四永动机关齿轮之心，和第三机关线性悖论，都已经收集材料，成功打造出来，塔菲也准备了不少克隆体以防万一。最新的在枝江解救了小幽灵guri，也因此拿到了真实之键，这把逆天程度不输游标卡尺的武器。
虽然净化guri之后，真实之键上的瘴气也基本消散了，但塔菲还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来“打磨剑锋”。她把剑放在侦探事务所的地下，不间断地用灌注魔力的水流冲洗。
这叫“洗净铅华”，虽然张风不知道什么叫铅华，但这一年多洗下来，真实之键的剑刃和锁链的确看上去干净了很多，轻盈了很多。
估计那水里面还有净化魔法，毕竟此等凶器，要完全去除危害，还是需要花费一段功夫的。
guri自己也说不清这把剑是怎么来的，她被净化后几乎忘掉了所有之前的记忆，塔菲和张风也不追问了。只是现在guri也失去了最开始战斗的记忆，忘记如何使用真实之键，甚至是怎么挥剑也忘了。
说实话，这挺可惜的，如果guri还记得如何战斗的话，她绝对能成为一大助力。
现在只能由塔菲来使用这把剑了。
真实之键，最初由纯粹的魔力和怨念精神，沉溺的骸骨凝聚形成，通体浑然天成。后经过净化洗练，去除了瘴气和诅咒，但保留了原本的锋利和对魔法抗性，基本能斩断所有东西。
包括异能，魔法，最坚硬的金属，或者其他任何材料。召唤锁链的能力可以将对手远距离地缠绕，控制，鞭打，拉扯，各种动作都能做到，这极大地缓解了近战武器攻击距离上说不足。
这把剑甚至还有水属性魔法的加成，塔菲结合自己的蒸汽朋克齿轮工艺，终于把烧热水的传统艺能作为自己的战斗魔法固定下来，开发出喷射高温水流和蒸汽的战法了。
至此，塔菲的战斗力大大提升，基本到了张风熟悉的那个“能独自闯荡东南角无所畏惧”的私家侦探的水平。
“但这还远远不够，我们还差两个永动机关没有完成。”塔菲兴奋地收起大剑，说道，“达芬奇笔触和无针钟！有了这两个，我就是真的无敌咯。”
“那具体要怎么制作呢？这两个东西我见过一次就忘不掉，说是神器也不为过吧？”张风沉吟道，“很难想象需要什么材料和工艺来制作它。”
“不急，我们时间还多，一个个来。首先是第一永动机关，达芬奇笔触——主要还是涂料。”塔菲这样说道，“你也见过，对吧？那是很神奇的颜料，可以涂抹在自己身上，也可以涂抹在任何物体的表面，甚至是虚空中。”
“然后就有像是武侠小说里顶级法宝山河社稷图一样的，亚空间创造魔法……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首先，达芬奇涂料是用不完的，永远用不完的，它会无限复制本体，如果不加以控制，好好保管，它会一直蔓延下去，污染环境，直到破坏整个世界的生态。”塔菲缓缓说道，“你知道，有什么材料与它特性相似吗？”
“你是指可以无限复制？有这种东西吗？”
“当然有啦，无限复制也可以说是感染，污染，它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具备把别的物质迅速同化的能力。”塔菲提示道，“其实这种材料很出名哦，你肯定知道的。”
“很出名……我还一定知道……能无限复制，感染……难道，难道是咒波？！”
“答对咯！就是奥术注魔产生的元素紊乱，污染淤泥腐化咒波！”塔菲笑着说道，“咒波其实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一般魔法师都认为它是神秘奥术注魔中最危险最没用的东西，但其实咒波是这个世界上最混乱，包容性最强的素材！
“仅仅是一团黑色的泥巴，里面就能包含巨大的魔力，还有数十种属性！它的一个极端是黑色的腐化，但另一个极端却是纯白色的神化！神化可是好东西啊，不仅能中和腐化咒波，还能扭曲现实！”
张风听的头昏脑涨，完全不理解塔菲在说什么。
“行吧，简单来说就是，我需要神圣属性的咒波，再稍微加一点冰寒能量进行固化，随后是大量的魔力进行注魔。”塔菲双手环抱，如是说道，“这样那样，进行复杂的加工之后，就可以得到我需要的涂料了！”
“那我们去哪里获得咒波呢？去找魔法师联盟？”张风问。
“魔联的那些家伙是都是老顽固，他们连血魔法都不接受，怎么会同意我去研究咒波呢？邪术魔法被他们视为禁术！”塔菲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去天山，地表最寒冷的北方，那里有一个隐居的当代最强冰属性魔法师，她肯定有我需要的知识和材料。”
“哦，你还认识最强魔法师？”张风好奇地问。
“emm，其实也算是一段孽缘吧，老实说我很讨厌那个家伙。但没办法，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充满了不得已和无奈。”塔菲叹了口气，耸耸肩，说道，“明明是你最讨厌的，最不想打交道的人，还是因为各种现实的原因……比如需要帮助，之类的原因，你就需要和她聊一聊，甚至装作关系还行的样子。”
“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看起来直播一年，交了些朋友，让你变得成熟一些了呢。”张风惊讶地说道，“原来联机玩游戏，能锻炼情商啊。”
“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塔菲嘟嘴道。
“所以那个魔法师是谁？魔联的人吗？朝歌？安东？还是启铭？”
“都说是隐居的了，不是魔联的魔法师，根本都没记录在册。”
“那到底是……”
“东雪莲，葬送的东雪莲。”
“没听说过，好夸张的外号。”
“我带你去就知道了，现在正好是冬季，大雪封山，她不会去别的地方。我们只要想办法进到天山去，就能见到她。”塔菲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可能会有危险，毕竟我之前和她有点过节，所以最好找几个保镖陪我们。”
“诶，不会一见面打起来吧？”张风忍不住问。
“不好说啊，万一打起来，那家伙可是比瘴气guri还难对付呢。”塔菲的评价如此之高，有些超乎张风意料，“东雪莲几乎是自有魔法以来，能排进前三的人类魔法师了。”
“这么强？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找帮手，本来我是打算再找镜壁或者薇星的，但是栉风沐雨拉他们去和异染打架了，那我只能找珈蓝，看看她有没有可用的人手借给我。”塔菲掏出手机，说道，“以防万一，我还是都打一遍电话，镜壁那里可能还是有人有空的。”
七天后，地表，北方。
冬季的暴雪把山下的路完全封死，积雪在地上堆积到膝盖高，冷风吹到脸上如同刀割，不像是常人能进去的样子。
“塔菲。”
“咋了？”
“你骗我啊。”芦篱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听你说这里可以找到顶级药材才来的。”
“是啊，雪莲嘛。”塔菲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以为你说的是天山雪莲。”
“东雪莲也是雪莲。”
“我要走了。冬天进雪山，就是自杀。”芦篱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薇星拉住了，“干嘛呢。”
“没事的，医生，咱们可以慢慢等啊，直接进去也行。”薇星笑着说道，“路途上享受冒险才是最大的乐趣。”
“这里的暴雪都超过300毫米了，你从哪里看到，有路，有冒险，有乐趣？”芦篱忍不住说道，“你只是想和我待在一起吧？”
“诶嘿。”薇星像是被夸了，害羞地挠挠头。
“笑什么笑，放我走。”
“我们上去吧，医生，我都特地请假从前线来了。”薇星怂恿道。
“我回去绝对会向工会举报你的。”
“没事，我不是栉风沐雨的编制员工，只是一个自由职业者……委托失败了付违约金就行了。”薇星坚持道，拉着芦篱不肯放他走。
“张风，你是正常人，快劝劝这两个女疯子。”芦篱看向张风，说道。
“来都来了，还是一起去吧。”张风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回头让塔菲多补一点钱给你。”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小子，是不是被臭粉毛洗脑了？真无语啊，塔菲，你要硬闯，能不能组一个好点的队伍？明明是进雪山，为什么不带一个火属性的能力者或者擅长火焰魔法的魔法师？”芦篱要骂街了。
“我会烧热水。”塔菲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道。
“这里常年零下二十度，你要热水干什么？泼人身上吗？马上就冷却冻结了！喝掉取暖效率也不如生火啊！”
“这里风那么大，还暴雪，一般点火也生不起来吧。”张风插了一句。
“放心，我带你们飞上去，很快就能到山顶的。”薇星这样保证。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雪盲症？唉，带一个冰属性的能力者……这队伍组成也够绝，一个枪手，一个药师，两个近战。你打算拿什么打那个葬送的东雪莲？”芦篱叹了口气，问。
“只是以防万一，我会努力和她谈判，争取和平解决的。”塔菲说道。
因为防止在暴风雪中迷失方向，芦篱还是没让薇星用飞的带他们上山。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徒步上去了。
路途非常困难，好在这里有一个药师，有药水让他们保持温暖，也不怕补给品的消耗。塔菲很久以前来过这里，但那也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大雪封山，她也没法认出路来，只能带着大家瞎走。
“不是，塔菲，你到底知不知道要怎么走？”芦篱忍不住问道，他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张风简直不敢相信他的体能居然比自己还差，“我快要冻死了！”
“医生，我扶你吧。”薇星殷勤地凑过去，说道。
“塔菲！”
“总之往上面走就对了……我记得这山好像没那么高的呀。”塔菲一个人独自往前走，处在一个远一点就感觉要把其他人撇下的微妙距离。
“你不能做点什么把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张风开口问。
“东雪莲。”
“把东雪莲吸引过来？一定要我们主动去找她？”
“说实话，张风，我感觉真的见面就会开打……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找到她，掌握战斗主动权比较好。”塔菲想了想，说道，“要是吸引她来找我们，那百分之九十九要被偷袭！”
“你不是说你有把握和谈吗？”张风忍不住问。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和东雪莲的事情……好像没啥好的。”塔菲自己也有点绷不住，笑了，“哎呀，到时候再看吧，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们就逃跑呗，等到许冰颖来再上山。”
“他妈的，我就知道你不靠谱。”芦篱开始骂街了，“塔菲，把事情说清楚，你找那个魔法师到底是要干什么？”
风雪太大，其实也挺难听清彼此的交谈。
“你说什么？”塔菲停下来，转过身，大声问道。
“你找那个东雪莲要干什么？拿材料的话别问她本人了，直接偷吧！”芦篱大喊，“我有隐身药水。”
“没用的，我需要她的头发和血液样本！”
芦篱愣住了，又开始骂脏话，但张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这家伙故意压低了声音。
“好了好了，医生，消消气。”
于是他们继续往上走。
“怎么了？”薇星看张风一直在盯着自己，于是好奇地问。
“啊，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芦篱。”张风下意识地说道，“我对他的印象就只有嘴巴臭……他哪里吸引你呢？”
“哈哈，医生，听到没有。你嘴巴臭诶。”薇星笑道。
“我谢谢你，张风，以后别在我这里买药。”芦篱阴沉着脸，说道。
“额……”张风无语了。
“医生很温柔的，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薇星这样说道，“我很喜欢他这样诚实地对待他人和自己，爱憎分明，嫉恶如仇的医生很帅的。”
“……我还以为这个时代，女孩子都喜欢实力强的男生。”张风想到了陆袅袅，自己曾经为了能配得上她而下定决心变强，结果现在，命运的洪流也把他们分隔了，“芦篱不怎么强吧。”
“虽然我不擅长战斗，但我好歹是镜壁四圣之一。”芦篱忍不住说道，“我可是和勇者一行击败过魔王……应该算击败过。”
“四圣？勇者？和阿娜贝尔一样？”
“嗯，我总感觉在我的故乡见过你……”芦篱看着张风，沉吟道，“你不用在意受不受女孩子喜欢，等你成家立业之后，你只会感觉女人是这个世界最烦的生物。”
“所以薇星你喜欢人夫吗？”塔菲突然问。
“我对医生怀抱的爱是敬爱！当然，如果医生愿意的话……”薇星陶醉地说道。
这家伙，恋爱观是不是有点扭曲啊？遇到绯宫樱的话就变成女同，遇到芦篱就变成苦主……张风在心里这样想道。
“啧。”芦篱被提及自己的家庭，就陷入了困扰的情绪中，“唉，的确很久没回去看看老婆女儿了。”
“张风，除了实力以外，颜值也很重要。现在大家的审美都普遍低龄化了，特别是女生，她们都喜欢正太。”塔菲哈哈笑道，说，“芦篱，说了一万遍，你长得太幼了！什么时候用炼金术重新做个成年人的身体？”
“我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足够方便了……”
“方便激起女生的母性吗？”
“没有！”
“你果然喜欢年上对吧？”
“滚！我是指战斗！”芦篱怒了。
“这样吧，芦篱，作为备用方案，万一我们打不过东雪莲，也逃不掉，那么就由你来□□她。”塔菲突发奇想，说道，“你会配情药吗？”
芦篱又开始骂了，鉴于他骂的太难听，张风捂住了耳朵。
薇星倒是听的很陶醉，就是不知道如果芦篱骂的是她……希望她不会因此更兴奋。
一行人吵吵闹闹的，终于抵达了半山腰。
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平整的广场，上面似乎有一个领域，进入之后，风雪就迅速变小了。
视野变得清晰，能看到广场上树立着一座座冰雕。
全都是人像。
“好像是真人。”芦篱皱眉，道，“气色稀薄，全被活冻在这里了。”
广场的后方，是一个巨大的冰湖，湖靠着一座日式神社，高耸的鸟居和积雪的石阶，通向后方的山顶。
一位白衣白发的巫女，踏着空山雪雨，缓缓而来。
她手中有一把冰棱白玉的法杖。
“来了。”塔菲说道。
微笑，随后便是肉眼可见的如洪流般的凝实魔力，从她的身上喷发出来，进入天空，随后如雪落下，笼罩了山峦。
“好久不见，塔菲，找我有事吗？”
葬送的东雪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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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相剑，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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