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杨逸在玉峰山之战中被韩含废了武功,他一人一骑回到乌斯皇宫。此时的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且经此一役之后,他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仿佛一下子脱胎换骨、再没有了那种气吞山河壮志凌云的少年豪迈之情,只想一生平凡,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毕竟父亲的坎坷经历让他收获了极其深刻的启示。
站在宫门口的杨梦影,金冠玉簪,珠光宝气,华服裹身,娇艳欲滴,那三千丈柔情蜜意尽在其美目流盼之中雾迷迷雨飞飞。见杨逸从马上下来,笑容虽然灿烂,精神却似疲惫,她疑其受挫,便风一样迎上来,扑到他怀里,双臂绕住他的脖子,仰面轻声急问,“公子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不会有事的。”杨逸搂紧杨梦影的纤纤杨柳腰,不舍松手。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有你在,我怎么能够有事呢?”
杨梦影享受了片刻温存,突然低泣道:“杨逸,父皇驾崩了,我不敢发布消息,就等你回来。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走吧。”
听到皇上驾崩了,虽说现如今已经知道他不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但养育之恩如海水浩荡,杨逸内心悲痛但不能显露,因为杨梦影是瞒着众臣的。事关继承王位之国家大计,他必须冷静,配合公主正确处理一切,以免引发不测,从而造成宫廷动荡。他默不作声,随着公主进殿,只唤了宫中内侍将马匹牵走。
杨梦影把杨逸领进房间,从藤箱中取出一只木盒,双手捧到杨逸面前,庄严道:“公子殿下,这是传国玉玺。因你不在身边,父皇突然发病辞世,临终前将玉玺交给我,可惜病来太急,措手不及,憾无遗言遗书。但有玉玺为证,于事也便无妨,明日升朝,我将以父皇口谕为辞,宣你继承王位,君临天下,恩泽万民。”
杨逸道:“公主,我无才无德,无意临朝主政,只想陪在你身边,听由你使唤。你性格开朗,处事果决,心地善良,情系天下。还是由你继位好,由你领导国家,乃是万民之幸。”
听杨逸把话说完,杨梦影一脸困惑道:“杨逸,这是你说的话吗?你这是怎么啦?突然间换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些皮性贫劲和豪气全不见了。你该不会是故意气我的吧?”
杨逸一脸诚恳道:“公主殿下,我不敢气你,我是认真的。”
片刻的沉默过后,杨梦影平静道:“我相信你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那你跟我说说,你在玉峰山到底遭遇了什么吧。”
杨逸嗯了一声,把玉峰山之战的经过原原本本地陈述了一遍。
这里面的是非恩怨、情感纠葛、国家矛盾和江湖争斗,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结果是信念越坚、心机越深、本事越大的人,受到的伤害越重。要真使政通人和国泰民安,贾临风不行,霍飘不行,韩含也不行,因为他们心中的天下本质上都是一个小圈子。对比之下,要真正负起社会责任,提高民生福祉,创造盛世太平,还须郝无惧这种无意杀伐胸怀仁爱性格平和的人。
听完杨逸的叙述,杨梦影心中一时闪过上述念头。她现在知道杨逸被生父废了武功,也知道自己跟杨逸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是她对他的爱并未因此而改变,反而更加真挚。今时父皇已经逝世,家不能无主,国不能无君,否则群龙无首,势必天下大乱。当务之急就是拥杨逸上位,处理政务。再着手操办父亲丧事,让亲人入土为安。
杨梦影心想杨逸是没了武功,年纪又轻不够自信,加上身非帝胄,故不敢继位,便柔声鼓舞道:“公子个人私事,南丘所有知情人必不外传,本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必犹豫迟疑,使得节外生枝。明日早上升朝,你只管接印登基,称帝当权,号令全国。具体事宜,我必全力辅佐于你,你放心就是。”
杨逸知梦影忧国忧民,压力重重,也想为她减轻负担,便不再推脱,当即表示一切都听她摆布。
事不宜迟,杨梦影当晚找到太监王成远和女官楚慕翘,交代好一切。
次日升朝,杨梦影捧出玉玺,当场宣布父皇急病驾崩,由太子杨逸继位登基。
因事发突然,文武大臣虽感惊愕,但先皇病卧在榻未曾上朝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群臣也能理解,便不异议。一切顺理成章,山呼万岁之后,杨逸宣布立杨梦影为皇后,并即刻着手办理先皇丧事,讣告天下。
虽顺利登基称帝,然非一脉相承,杨逸心中仍感不安。为告慰养父亡灵,他于次日出发,亲自前往浮云岭找到尘净神姑粟蕴,再往南丘楼山找到慧静仙娘肖妙可,把她俩一齐请去高厦,为杨耀威设道场做法事。
葬礼开始那天,杨耀威的遗体被放置在太极宫中,由慧静仙娘负责为他招魂,为了逝者亡魂能找到归途,接受供奉和慰藉,并能顺利轮回因果,转世投胎。肖妙可安排多位高官拿着衮冕服呼唤杨耀威的名字,然后将衮冕服放在他的遗体上。如此“复”过之后,肖妙可举着招魂幡绕场一周,然后手执水盂,朝坛场四角内外噀水,祈求神佑。
接下来,杨耀威的遗体被安置在早已准备好的御床上,再用角柶撑着他的嘴,热水沐浴过后又用米汤沐浴,随之收集发、甲等,接下来更换衣物。“袭”过后用方巾盖脸,杨逸先洗净手,继之将准备好的玉器放入杨耀威嘴巴右侧。
尘净神姑指示专职人员在殿堂西侧,树立一根长木,然后双手合十,口诵经文,后面跟着一排身着黄袍的弟子,人手一只木鱼,有节奏地敲击着。绕场顺三周又逆三周之后,粟蕴提示作法超度告一段落。
接下来由皇亲帝胄按亲疏关系排序披麻戴孝哭灵,在肖妙可的指示下奠祭先帝英魂。
之后便是不断祭拜哭灵,如此循环往复,转眼二十一天过去,到了出殡的日子,杨耀威的灵柩套着四层外椁,上面罩着华盖,置于豪华马车之上,由四匹骏马拉着,运往浪荡山近清风寺处一座建筑宏伟的陵墓落葬。
出殡之时,杨逸决定亲送养父下葬,以谢教养之恩,留杨梦于宫中主事,以防万一。皇室成员、大臣、官员以及侍从和打杂人员,林林总总不下千人,抬棺的就达二百人之多,加上由士兵组成的仪仗队员八千名和负责安保的特勤队员一万五千人,参加人数超过两万。一路上祭幛如云,花圈似海,人流如潮,爆仗震地,鼓乐喧天。
沿途百姓自动自觉下跪致哀,烧纸鸣炮,表示对皇权的敬畏以及对死者的尊重。
当此之时,那浪荡山上,承办帝陵的事务大臣早已经安排工匠,在陵墓方城前面的月台之上搭建了芦殿,相应的建筑之间也搭有戗桥并备好龙輴。待梓宫运到指定处,将由杨逸亲自在梓宫前引导龙輴进入地宫。相关大臣在后跟随。
到达帝陵之前,忽有安全人员禀报杨逸,说南丘丞相徐缓来之子徐培基托传短信。杨逸拿过一看,书云:圣君明鉴,在下乃南丘丞相子之徐培基,约廿日之前去往楼山朝圣,惊闻贵国先皇不幸驾崩,万分哀痛,自思两国修好,宜相互敬重,故备奉祭品,前来吊唁!望知诚不拒为盼。
杨逸看出对方是以私人名义前来,不必拘礼接见,毕竟此时人多事杂,多有不便。因他曾访问过南丘,知有此人,便不多疑,口谕安全人员例行检查,并传告徐培基,路窄人密,不便穿插,允其随队跟行,待葬礼完毕,再安排接见事宜。
安全人员回见徐培基,俱告所以。
听说要检查,徐培基立马塞给安全人员两个金锭,说箱里装的都是祭品,如随意翻动,是对先皇不敬,恐引来祸事。
安全人员吓得一激灵,又得了好处,再看几十箱东西,检查属实不易,只伸手在前面几个箱子上象征性地拍了拍,敷衍了事。
棺椁抬上楼山,由尘净神姑和慧静仙娘举行仪式做完法事后,梓宫正式安放于墓室棺床之上,杨逸及及大臣祭奠后离开地宫,待工匠固定官材,顶落石门,地宫彻底封闭之时,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霞光万道,山风阵阵。杨逸宣布葬礼完毕正要下山回宫,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爆炸之声,紧接着硝烟四起,流火横飞,所有下山之路全都起火。熊熊烈火借着风势四处扩展,成席卷之势向山顶漫?,被大火困住的人根本无处可逃。没被困住的人又因惊慌失措急着逃生,便不顾一切地往下冲,崎岖陡峭狭隘的山路上因冲撞掉崖者不计其数,被踩踏伤残者不可胜数,更恐怖的是有人在不断往四周扔火把,还有人夹在混乱的人群中趁人不备捅刀子,一时之间,惨叫之声响彻山谷,令人心惊胆跳。
山底下负责警戒的军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被一群身后有死神追着的人冲得七零八落,明知道有人纵火捣乱却无法辨别捉拿,只能干瞪着眼睛放任自流。
徐培基眼看着整个清风寺被大火完全吞噬,估计杨逸、粟蕴和肖妙可等人必死无疑,于是按预定计划,组织人马趁夜逃离。经过无名府地界时,不期惊动了府台宁别,他立即带兵来追,一直追到南丘信良城外。徐培基于城门下自报家门,大呼信良郡守万俟霸快打开城门。
万俟霸虽然知道他去乌斯吊唁杨耀威,却不知他为何会被乌斯兵追赶,正自犹豫之时,丞相徐缓来突然现身,亲口下令,叫他打开城门放人进来,并随后关闭。
宁别暂时也不清楚这群慌慌张张的南丘人到底在乌斯做了什么坏事,见城门已关,只得先行回去,再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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