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勾勾手指,示意孟夜附耳过来。孟夜狐疑地凑近,听她低语一阵,脸上写满了“这能行?”三个大字。
“前辈,这…这计划听着未免也太…”他斟酌着用词,生怕得罪了这尊大佛。
梦生睨他一眼:“怎么,不信我?”
孟夜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敢不敢!只是前辈您神通广大,自己出去易如反掌,带我个累赘反而…万一那凶…上官姑娘杀个回马枪,我这点修为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梦生懒洋洋道:“这房间下了特殊的禁咒,自愿进来的,没有主人许可便出不去。我现在硬闯代价太大,但送你出去倒是绰绰有余。放心,只要你拿下上官糊糊,让她站你这边,上官锦投鼠忌器,便不敢真把你怎样。”
孟夜奇道:“啊?上官糊糊难道深藏不露是什么绝世高手?”
梦生抬手不轻不重拍了下他后脑勺:“年轻人,脑子是个好东西,没事多转转。走你!”
话音未落,孟夜只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待他稳住心神,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诡异大厅的房梁上,脚下狭窄。低头一看,上官糊糊正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小声啜泣。
孟夜左右张望,不见梦生踪影,心里顿时敲起小鼓。正慌得六神无主,忽觉脖子一痒,紧接着梦生的声音直接响在耳边:“摔下去,装成重伤。然后报上你师父名号,说你是来找人的,温家玄孙温雨石失踪一月,你们追踪至此失了线索。问她可认识温雨石。”
孟夜一喜,差点脱口而出“前辈你在哪?”,下意识扭头去找,脖子顿时一痛,像是被什么小兽咬了一口。他伸手一摸,抓到一个毛茸茸、滑溜溜的东西——竟是那只肥硕蝙蝠,正冲他龇牙咧嘴。梦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再次响起:“干正事!”
孟夜连忙点头,又犯难了,小声嘀咕:“前辈,你说我怎么摔下去显得比较自然,不那么刻意啊?”
梦生:“……”
沉默了一瞬,然后干脆利落道:“向右,咬他!”
那肥硕蝙蝠得令,猛地扑腾起来,精准地扒在孟夜脸上,对着他鼻子就是狠狠一口!
“嗷——!!!”孟夜猝不及防,惨叫一声,重心不稳,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哐当一声巨响,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上官糊糊被这动静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惊呼:“塌房了?!!”
孟夜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疼得眼冒金星,心想:完了,这下不用装,真成重伤了……
上官糊糊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待看清是孟夜,惊得掩住了嘴:“啊!是你!你、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她语带哀戚,眼圈瞬间就红了。
孟夜艰难地抬起脑袋,就见上官糊糊蹲在他身边,晶莹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此刻还不知,在梦生的障眼法下,他鼻青脸肿,面色惨白如纸,四肢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扭曲状态,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命不久矣。孟夜自己还挺纳闷:不就摔一下吗,这姑娘怎么一副给我哭丧的架势?
耳边传来梦生恨铁不成钢的提醒:“别愣着!说话!”
孟夜一个激灵,忙气若游丝地开口:“咳…咳咳…上官、上官姑娘…你、你可认识一个叫…温雨石的人?”
上官糊糊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道:“你…你是?”
孟夜按照剧本,艰难喘息道:“我师父…是温如故…温家的人…我和前…我娘亲奉命前来寻人…雨石师兄他已失踪一个月了…我们一路追查到此地…没了踪迹…不知、不知如何得罪了令姐…才…才被打成这样…” 他下意识瞥了眼自己全身,见胳膊腿明明都在,心下大定,对前辈的障眼法佩服得五体投地。
上官糊糊被他这番话信息量砸得有点懵,下意识辩解:“我姐姐不会无故伤人的…可、可你的伤太重了…对不起,我、我救不了你…” 可听到温雨石的名字,她的眼泪流得更凶,语无伦次起来,“温大哥…他一个多月前就说回家了…他又出来了吗?为何不来找我呢?呜呜呜……”
孟夜:“……”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前辈!前辈!怎么办!她好像要崩溃了!救命啊!
但呐喊石沉大海,毫无回应。孟夜内心泪流满面,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他试探着开口,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真诚无害:“糊、糊糊姑娘,你先别哭…我、我暂时还死不了…只是,能否请你行行好,打开那贝壳房间,放我…我娘亲出来?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为寻人,误闯宝地,绝非有意打扰…”
上官糊糊抹了把眼泪,疑惑道:“我没上锁啊?里面的人随时可以出来的…难道她被锁在里面了?”
孟夜心中顿时一沉,看来这姑娘对姐姐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他斟酌道:“或许…有什么误会?可否请你亲自去打开看看?”
上官糊糊忙不迭点头,伸手就往腰间摸去,似要取钥匙之类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你居然能爬上来。真是小瞧你了。”
孟夜浑身汗毛倒竖,求生欲让他想拔腿就跑,可一道白练如毒蛇般嗖地袭来,瞬间将他裹成了粽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上官糊糊却张开双臂挡在了他身前,大声道:“锦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锦本因刚才吼了妹妹心怀愧疚,想来安慰,却撞见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还不让开!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上官糊寸步不让:“姐姐!孟公子他们只是来做客的!为什么要把他们关起来!”
上官锦气极反笑:“客人?你知道他师父是谁吗?是温如故!他是温家派来的探子!”
上官糊糊震惊地转头看向孟夜:“你师父真是温如故?”孟夜捂着摔疼的地方,偷瞄上官锦杀气腾腾的脸,听到问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藏在他衣襟里的蝙蝠立刻对着他胸口又是狠狠一口!
“哎哟!”孟夜疼得叫出了声。
上官糊糊更疑惑了:“莫非…不是?”
上官锦厉声喝道:“小子!你敢骗我?!”手中白练一紧,勒得孟夜差点背过气。
孟夜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我师父是温如故…可、可我不是温家的人!我叫孟夜,是桑拓城的人!”
上官糊糊茫然:“桑拓城在哪?”
上官锦也面露疑色,显然没听过这地方。
孟夜赶紧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既然说开了,能不能先放开我?”
“对啊姐姐,你就放了他吧。”上官糊糊跟着求情。
上官锦眼神更冷:“贝壳房一旦关上,从来只有一生一死才能开启!你连你‘娘亲’都敢杀,就算不是温家的,也绝非善类!”
孟夜大叫冤枉:“我没有杀人!我哪打得过她啊!我是被她丢上来的!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修为尽废,永世不得超生!”他发誓发得又快又急,诚恳无比。
上官糊糊见他如此,神色明显松动。孟夜刚松半口气,胸口又是一痛,耳边传来梦生冰冷的指令:“问她温雨石的下落。”
孟夜赶紧趁热打铁:“我们真是来找温雨石的!找到人我们立刻就走,绝不多留片刻!上官姑娘,求你告知他的下落吧!”
上官糊糊还未开口,上官锦已一步上前,竟是毫不留情,一脚狠狠踹在孟夜心口!
“噗——”孟夜一口鲜血喷出,眼前发黑。
“孟公子!!”上官糊糊大惊失色,“姐姐你做什么!”
上官锦手中寒光一闪,多了一柄造型奇特的牛耳匕首,杀气四溢:“你以为我是糊糊那般好骗?温如故的徒弟,不是温家人?笑话!拿命来!”
说着,匕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孟夜心口!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孟夜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捂住胸口,内心疯狂尖叫:前辈救我!!!!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两股强大的力量猛烈碰撞,气浪翻涌,将厅内杂物尽数掀飞!上官锦被震得连连后退数步,脸色煞白,握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尘烟稍散,只见一人缓缓显现身形。银纱披肩,蓝衣劲装,容貌艳丽不可方物,周身气度宛如九天仙人——如果忽略她此刻正漫不经心地用一截森白骨头,格挡开那柄杀气腾腾的匕首的话。
孟夜的眼泪唰就下来了,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前辈!!您终于来了!!!” 再晚一点他就真要嗝屁了!
梦生却没理他,反而冲着一旁目瞪口呆的上官糊糊展颜一笑,端的是风流倜傥:“嗨,小美人,多谢你的床。软硬适中,睡得甚好。”
上官糊糊被她笑容晃了眼,下意识回以一笑:“没、没事啦,你喜欢就好…那床是真的很软对吧…”
上官锦猛地将妹妹拉到身后,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梦生,声音因惊怒而尖利:“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她心态彻底崩了,那房间的禁制明明万无一失!
梦生歪了歪头,举起手中那截骨头,掂了掂,笑容玩味:“这嘛…自然要多谢你妹妹让给我的那张‘好床’啊。”
上官锦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什么,拉着上官糊糊就想急退!
可惜晚了!
梦生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整个大厅仿佛活了过来,所有出口瞬间无声无息地嵌入墙壁,封死得严严实实!无形的威压笼罩而下,大厅的掌控权已在顷刻易主!
上官锦反应极快,单手一绕,捆着孟夜的白练瞬间收紧,勒得他嗷呜乱叫,成了她手中的人质。
“姐姐!别伤他!”上官糊糊急道。
上官锦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着外人!你到底是哪边的?!”
上官糊糊又急又怕:“这、姐姐,我们先好好谈一谈吧!他们未必就想要我们的命啊!”
孟夜被勒得直翻白眼,艰难附和:“对、对啊…有话好说…能动口千万别动手…能、能不能先松…咳咳咳…”
上官糊糊:“姐姐!”
梦生却浑不在意,手一招,一张完好的椅子飘到她身后。她优雅地往后一躺,翘起腿,戏谑道:“还是妹妹可人,又甜又讲道理。怪不得男人都爱她不爱你呢。不过嘛,杀人犯的心思,正常人确实难以理解,脑子不正常也情有可原。”
“你胡说八道什么!!”上官锦怒斥,手中白练又紧三分,孟夜惨叫出声。
孟夜艰难地挪到梦生椅子边上,悄声哀求:“前辈…您说话留点情面啊…我、我小命还在她手里攥着呢…”
梦生低头瞥了他一眼,浑不在意:“放心,死不了。”
孟夜绝望地一头磕在椅子扶手上:死是死不了,但难受啊!!
上官糊糊也有些不高兴了:“前辈!我姐姐虽然脾气不好,但她绝不会乱杀人!请你收回那句话!”
梦生挑挑眉,晃了晃手中那截骨头:“哦?不会乱杀人?那你要不要看看,这是谁的骨头?”
上官锦脸色剧变,厉声道:“你才是杀人魔!随便拿一截骨头就想挑拨离间?!狼子野心!”
上官糊糊起初没认出来,刚要开口斥责,她腰间一枚拇指大小、毫不起眼的玉石突然自动飞出,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光晕,嗖地一下,如同归巢乳燕般,精准地投入梦生手中那截骸骨的怀抱!
玉石触及骸骨的瞬间,华光大盛,将森森白骨映照得如同琉璃美玉!
梦生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对面姐妹花骤变的脸色,缓缓开口,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松织香玉。传闻乃千年前混沌海孕育出的天地灵宝,世间仅此一颗。其性最灵,一旦认主,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即便主人粉身碎骨,化为飞灰,它也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来。”
她目光落在面无人色的上官糊糊身上,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
“糊糊姑娘,这宝贝的特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这块玉,是谁送给你的?而它此刻拼命想要回归的……这具尸骸的主人,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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