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之上,雷霆如龙。
墨色苍穹被道道电光撕裂,又在转瞬后愈合。在这翻涌的雷光之间,一叶孤舟静悬,任周遭电蛇狂舞,我自岿然不动。
孟夜蜷在船尾,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几乎要将其揉碎。他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浪,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前辈,他…当真不会有事么?”
梦生迎风立在舟头,衣袂猎猎,如展翅之蝶。她指尖捻着一片不知从何处摘来的梧桐叶,叶脉在雷光映照下流转着暗金色的纹路。
“急什么?”她漫不经心地转着叶柄,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正主儿还没到齐呢。”
“还有谁要来?”孟夜话音未落,一道惊雷轰然炸响,震得他耳中嗡鸣。
电光如巨斧劈开层云,一人踏风而至。玄色大氅在狂风中翻卷成墨色莲花,腰间悬着的七把鎏金弯刀叮当作响,清脆如碎玉。来人拂开遮面云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入鬓,眸似寒星,不是上官鸿又是谁?
“哟!”梦生挑眉,手中梧桐叶转得更快,“这不是上官家主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雷海来了?”
上官鸿尚未答话,天边又现两道白虹,自九霄翩然而落。云家兄弟踩着玉如意落地,衣袂飘飘,恍若仙人。云逐遥手中把玩着流光溢彩的云纹如意,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风流。
孟夜急得去扯梦生衣袖:“他们不是早走了吗?”
“走是走了——”船底突然传来清越笑声,张易禾抱着个朱红酒葫芦从云海中冒出头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酒香,“可诸位闹出的动静,把三千里外老君炉都震得直晃悠。”他有些为难地看向梦生,叹了口气:“小姑娘,早劝你跑的。”
梦生环视骤然热闹的云海,唇角弯起讥诮的弧度:“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竟劳动诸位摆出这十面埋伏的阵仗?”
云逐遥甩着手中如意抢白:“可别算上我们!百年一现的裂魂花将开,我们兄弟不过是借道看个热闹。”他促狭地朝上官鸿瞥去,“某些人火急火燎的,倒像是怕来晚了捡不着剩饭。”
上官鸿腰间弯刀骤响,如龙吟九霄:“云二公子这张嘴,倒是比云家的破云剑更利三分。”
“总比某些人假借赠礼之名,行监视之实来得光明正大。”云逐遥反唇相讥,如意直指上官鸿,“听闻断潮剑乃弑亲凶器,你献给温家用意为何啊?”
眼看要演变成混战,云星河默默将弟弟拽到身后。他袖间飘出的杏花瓣恰好接住一道劈落的惊雷,花瓣在电光中化作点点荧光,声音却温润如玉:“舍弟无状,上官海涵。只是裂魂花开在即,诸位若要了结恩怨,不妨另择吉日?”
恰在此时,云层轰然洞开,一道身影踉跄落地。温如烈背着昏迷的温涧北,白衣染血,如雪地红梅。他染血的指尖直指梦生,声音淬着刻骨恨意:“这妖女盗取各家至宝,掳我幼弟,诸位还要作壁上观吗?”
孟夜急得从船尾蹦起来:“分明是你们拿我祭鼎!前辈是为救我才……”
“断潮剑还来!”上官鸿周身剑气激荡,震开试图劝和的云星河。七把弯刀同时出鞘半寸,寒光凛冽。
云逐遥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大:“送出去的东西还好意思讨回?”他转着如意,笑得狡黠,“我们云家法宝多如牛毛,可不像某些人,离了法宝就像鱼儿离了水——”
“够了!”
一直静立的梦生忽然拂袖。她发间木簪应声而裂,如墨青丝在雷光中狂舞,可眼底却漾开潋滟笑意,如春水映桃花。
“要打架的往前站,看热闹的往后退,至于……”她突然朝温如烈掷出个琉璃瓶,瓶身在雷光中流转着七彩光华,“接着!这瓶凝露算我赔你家丹炉的。”
瓶身在空中划出流光,各方势力下意识去夺。上官鸿的剑气如虹、云星河的杏花似雪、张易禾的酒葫芦腾空而起,三股力量撞作一团,炸开漫天金粉,恍若星河倾泻。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梦生早已拎着孟夜跃上更高的云巅。她笑声清越如凤鸣,穿透隆隆雷声:
“今日雷海风光甚好,正好教晚辈们瞧瞧——”
她指尖凝出三尺水剑,剑身透明如水,却折射出万道霞光。剑锋点过严阵以待的众人,最终定格在翻涌的雷海中心。
“什么叫真正的翻云覆雨!”
水剑轻挥,云海翻腾。原本狂暴的雷霆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化作道道流光,在她剑尖翩跹起舞。这一刻,她不是被困雷海的逃亡者,而是执掌天地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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