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斐自欺欺人把手机揣进兜里下了楼。
“FEI，吃早饭了没，一会一起双排。”
是一队首发中单谢舟，嘴里叼着一片面包，手边放着一听冰可乐，正看着B站up主剪辑的春季赛下饭视频，主人公还是他自己。
“还没吃。”
韩斐拖了把电竞椅坐在谢舟旁边，现在是休赛期，大家都休假回家了，食堂阿姨也不例外。
韩斐是没脸回家，她怕妈妈问起她在俱乐部的情况，谢舟就纯属是没家可回，有一对典型的忘崽父母，常常在谢舟休假的时候出门旅游，听说这次去了欧洲。
也正因为如此，两个人的关系熟络起来，毕竟这么大的别墅就两个人。
“给。”谢舟没回头递过来一个菠萝包，他最近爱上吃菠萝包，买了一箱放在训练室，“可乐喝吗？”
韩斐接过面包，“不喝。”
来CLG两年，韩斐还是不能理解队友一些奇怪的爱好，比如中单早饭喝可乐，辅助一天三顿都要吃糖蒜，被ADC各种嫌弃。
“哈哈哈，你看这里，我怎么不知道我打的时候这么搞笑，死亡闪。”谢舟在旁边发出鹅叫，“还有这里，这波皇子得负全责，太搞了，这个锅还能分给我，你说说这合理？”
韩斐人坐在训练室，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实际早就神魂天外了。
“FEI！”谢舟对着韩斐耳朵大声吼。
“啊？干什么？”
韩斐下意识控制着电竞椅往后一滑，和谢舟拉开距离。
“你想什么呢？”谢舟盯着面前人的眼睛，“心不在焉的。”
韩斐是个对待巅峰之战游戏很认真的人，从来没见过她在看游戏视频的时候走神过，看路人王的局都恨不得拿出笔记本做分析，教练都没她敬业，难道是不看搞笑视频？
“没什么，吃完了吗？双排。”
韩斐急需开一把游戏来转移注意力。
“来来来，我们野辅联动，双剑合璧，杀他个七进七出。”谢舟大声嚷道，“我要让他们休假回来都仰望我的排位分数！”
两人已经一起双排好一阵了，对彼此的打法都有了初步的了解，配合起来打路人局还是轻轻松松的，这两天排位分数蹭蹭给上涨，谢舟都不知道是对手变菜了还是他悟了。
“咱就是说和你一起双排太爽了，想输都难，你说这怎么一打比赛就拉胯了，难道真是我一到大赛就菜？”谢舟自己都弄不明白，想起粉丝的言论。
“你操作没问题，是战术问题。”
韩斐分析过首发的每一场比赛，很少围绕中路打，基本都是打野承担C位，偶尔围绕ADC打，中路和上路都是走的工具人路线，只要C位的节奏一崩就满盘皆输。
“对对对，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如果有一天能跟你一起打比赛就好了。”谢舟连连点头。
“三杀，nice，嘿嘿嘿。”
在韩斐的配合下成功拿下三杀，超神，谢舟也是体会到了被队友养猪的爽感，“我厉害吧！等我回家出个杀人书咔咔乱杀。”
我厉害吧？
这句话顾澜之也经常在直播的时候说，韩斐的思维又忍不住发散。
“FEI，救……”
谢舟话音还没落，画面已经黑白，转头看向韩斐，她操控的英雄还站在原地，因为待机时间太长已经开始做起待机动作。
“嘿，想什么呢？”
谢舟伸手在韩斐眼前挥了挥，“你咋了，没睡醒？”
“可能是吧，这把结束我先下了。”韩斐想不到别的理由，顺着谢舟的话搪塞到。
应付完队友，韩斐毫不犹疑退了账号拿起桌子上倒扣的手机上楼。
进了房间，靠在门上深呼了一口气，点开寻ta，先是关掉消息免打扰，切回消息列表，在列表界面就看到了一个【哦】。
哦？什么意思？
点进两人的对话框，在她那条消息后面真的就只有一个回复。
【哦】
韩斐忍不住反手抓了抓搭在背上的头发。
啊？看不懂。
【哦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韩斐没指望能得到回复，按照以往的经验，白天工作期间顾澜之都不会上线的。
没想到下一秒，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
【你猜】
韩斐平时最讨厌别人说的两句话，分别是你猜，我开玩笑的。
她没想到这话由顾澜之说出来是这么的不同，她都能想象出她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的样子，带着小钩子。
【我猜你答应】
顾澜之此时正坐在顾氏大楼会议室的主位，下首坐着一群身着正装的年轻人，看着韩斐的消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昨天晚上她确实太累了，洗完澡就睡了，错过了消息。
想起今早看到那两条消息的时候，她仿佛一点都不惊讶，昨晚说那些话都是她故意为之，效果还不错，想第一时间看到韩斐的回复，今天出门还特意带上了备用手机。
正在汇报的下属停下了话音，求救的眼神看向旁边的同僚，顾总突然笑了，难道是他的方案写太差，给人都气笑了？同僚只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我可没说】
回复完消息的顾澜之放下手机，“继续。”
让他继续？看来这方案还能抢救一下。
CLG基地里，韩斐看着这消息都要心梗了，再次追问，对面的人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回过消息。
会议一直到下午六点才结束，除了中间小小摸了会鱼，其他时间顾澜之都听得很认真，敲定了下个月要重点孵化的项目。
顾澜之踩着高跟鞋率先离开会议室，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忍了一下午的下属终于能释放出来了。
——顾总那会在笑什么
——我坐得近，我看到了，顾总看了一眼手机就笑了
——卧槽，谁啊，这么牛逼
——没准是好事将近
——希望每次开会顾总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都能给她发消息
——我愿意把这位素未谋面的顾总对象奉为神，感谢救我小命
已经回到办公室的顾澜之听不到下属的八卦言论，她拿出手机。
【一个小时后，直播间】
发完拎着手提包径直出了办公室，没过一会一辆墨绿色的欧陆GT驶出了顾氏大楼。
CLG基地内韩斐正在餐厅和谢舟一起吃着外卖。
下午顾澜之扔下一句话又消失了，韩斐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把以往顾澜之直播的录屏翻出来又看了一遍，短的视频30分钟，长的也不过1小时，可以推断出顾澜之的空余时间不多，工作很忙，突然消失多半是去忙工作了，韩斐给自己做着疏导。
她没有肯定的答复，但今天白天又回了消息，这就很不寻常，难道是在等自己回消息？回了消息又不给肯定的答复，难道是在想怎么体面拒绝？
不得不说韩斐猜对了一大半。
直到谢舟给她发微信让她下楼吃饭才中断韩斐的发散性思维。
食堂阿姨最近不工作，两个留守的人也是要吃饭的，一个人点外卖不知道点什么，两人就约好了一人点一天，只点晚饭，中午谢舟不一定起床。
“FEI，跟你说你下午走了后，我排位分狂掉啊！”
谢舟大吐苦水，下午那个战绩他奶奶看了都要摇头，“我遇到的那些打野，要不是只知道刷野就是只帮下路，我跟个孤儿一样被放养，简直就梦回春季赛有木有。”
说着还打开掌上战绩app展示给韩斐看。
看着那一溜的失败，韩斐不禁替他默哀三秒，最近两人冲的分一下午都输的差不多了，是真的惨，又想到自己还没追到手的姐姐，两人也算共患难了。
这么一想，看向谢舟的眼神都带上了和善。
谢舟不懂韩斐的眼神怎么突然变慈祥？有点像他奶奶，但这不妨碍他再次发出游戏邀请，“吃完饭一起双排啊，我要把我失去的都拿回来！”
韩斐正要答应，特别提示音响起——一小时后，直播间。
“我不玩了，有事。”韩斐拒绝起来毫无压力。
谢舟一脸不可置信，平常恨不得训练12小时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下午还可以归结于没睡好，不在状态，这都6点了，总不能还补觉吧。
“你能有什么事？”
韩斐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合适的理由，她决定再次沿用下午的理由，“补觉。”
说完就拿着手机起身，不带一丁点的犹豫，“太困了，今天的垃圾你收一下，明天我来收。”
谢舟还没反应过来人都要走到楼梯口了，“喂，我说你是不是被那什么上身了啊，我奶奶跟我说过……”
韩斐没听完后面说了什么，队友可以随时抛弃，现在女朋友最重要，边走边回复——【好】
顾澜之难得赶了一次晚高峰，墨绿色的欧陆GT被卡在高架上，跟着前车一点点往前挪动，车窗外时不时传来急促的喇叭声。
顾澜之专心操控着方向盘，不给一点加塞的机会，原本半小时的车程硬是开了近一小时。
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形成急促的脆响，顾澜之一手解着指纹密码锁，一手在手机上敲击着。
【到家了，稍等】
她不喜欢爽约，说好了一小时就是一小时，看着衣帽间的方向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拐向电竞房的方向。
路过沙发时脱下西装外套抛在沙发椅背上，单手解开衬衣的袖口，松了松最上方的纽扣。
韩斐已经在电脑前等了有一阵了，提前打开了关注页，等顾澜之一开直播就能第一时间进入直播间。
在头像上出现直播中的字样，韩斐秒进直播间。
“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发消息。”
顾澜之声音中带着诧异。
【我一直等着的】
“这样啊，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韩斐犹豫了几秒，敲下键盘。
【在等你，也在等你的答复】
今天韩斐非要得要一个准确的答复，不管是答应亦或是拒绝，都好。
顾澜之看到这句话，又在意料之中，她了解的韩斐一直是个很有毅力的人，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就能感受到，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是想好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也不是故意吊着她，只是觉得这样文字的交流未免太不正式了，才一直不给正面回复。
没办法，这人实在太不开窍了，顾澜之忍不住提醒，“你不觉得这种事，发文字有点太草率了吗？”
【什么太草率？】
韩斐有点没看懂，发文字草率？难道要见面？可她还没准备好。
“你至少要亲口说出来吧。”让她自己想估计能想到明天早上，顾澜之打了个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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